╔梅勒°冰凌══W╦R════════════╗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书本网整理。 │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 ↓ 版权归作者所有 │   ╚═════════════════════╝ ================= 《养花养出一个受/我家王妃是国花》作者:歪脖铁树 文案: 大梁国国花日渐萎靡,国师鞍前马后伺候,却终不见好,最后无奈上报陛下: 国花关乎大梁国国运,此时萎靡至此,恐有灾患将至。 恰在此时,郁木槿穿越。 【本文案的重点在于: ←←国花长封面那样。】 CP:天下无双独此一人流弊受X憨厚老实会赚钱英武不凡攻 PS:国花借用的是现代裸男兰,只借用形态,不会借用传说属性,此为作者自己设定。请大家仔细观赏封面上(sang)美(bing)丽的国花大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种田文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木槿,杨骞昊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芦花小鸡仔      夜深人静,月上树梢,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的沿着墙根阴影处小跑,很快扑到一丛杂草旁边。小孩儿手脚并用,很快扒拉出许多杂草,然后身体一耸一耸的从他扒拉开的墙洞钻进里面。   高墙后面有一个很大的空地,四周围着漂亮的琉璃砖,在月光下显得五彩斑斓,极为好看。小孩飞快地跨过琉璃砖,来到空地中央,把手中提着的小包袱打开,一边拿着一个黑面馒头一边说:“爹,快出来吃点东西。”   黑面馒头摆在一张油纸上,也不怎么软和,倒是有一股小麦香,很好闻。馒头旁边正巧有一朵耷拉着脑袋的花儿,若不仔细看还不会发现,因为那花跟土坷垃一个颜色,屎黄屎黄的,一副萎靡不振,大势已去的模样。   不过等小孩儿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咸鸡蛋剥开,那朵花终于晃了晃,眨眼间变成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年轻男子,长相极为清秀,只是一手抓着黑面馒头,一手拿着咸鸡蛋,狼吞虎咽的模样不怎么好看。   “杨树。”咽下最后一口黑面馒头,年轻男子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才继续说,“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小孩儿也不怕脏,直接坐在地上,闻言憨厚道:“爹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他们虽然害怕,但也并没有再把我卖掉,还继续给我吃的。”   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郁木槿叹了口气,他现在身不由己,被困在这一方土地中,暂时脱不开身,只是难为儿子了。想当初遭遇车祸那种无妄之灾时,郁木槿还以为自己就此一命呜呼了,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竟然穿越到大梁国,成了……一朵萎靡不振的国花。   乍一变成一棵花的时候,郁木槿很绝望,好在他发现自己还是能变成人的。只不过用完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变成人,从高墙下面的墙洞钻出去的时候,就瞧见被家人卖掉,又挨了毒打,人贩以为死掉便随便扔到墙根出的杨树。   当时情况紧急,郁木槿只得把小孩拖回来,自己变成花,把花朵里最后一点花蜜滴到小孩嘴里,这才救了他的命。   然后……就变成小孩每天偷偷跑来送饭、送水,还坚定不移的喊自己爹了。   郁木槿每天变成人的时间有限,至于体内那股支撑自己变成人的力量是什么,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小孩现在没有栖身的地方,只能回他原本的家,好在有郁木槿指点,到现在还相安无事。   “爹。”瞧见郁木槿低头沉思,杨树小声说,“我听说城里有短工,我打算去做工,等赚到银钱,给爹买鸡吃。”   “你还在长身体,不许去做工。”郁木槿板起脸,严肃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不要让旁人发现。”身为大梁国国花,自然也有层层守卫,只不过最近国花萎靡不振,国师怕人太多会扰乱这里的清净之气,打发走大部分守卫,而且晚上守卫不得冒然出现,以免影响国花修复自身。这才让郁木槿有机会变成人,再趁机填饱肚子,跟杨树说会儿话。   小孩最听郁木槿的话,闻言立刻起身收拾包袱。正巧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郁木槿不想被他们发现堂堂国花竟然能变成人,便赶忙变成黄不拉几的花。   收拾好包袱,杨树小跑几步,用手掩盖掉自己的脚印,忽然又转头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放在郁木槿旁边,小声说:“这是我在外面捡的,正好给爹做个伴。”说完,小孩儿头也不回的跑到墙根,从下面的墙洞钻出去,再用杂草遮住洞口,这才贴着墙根离开。   这边郁木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儿子给自己留下的圆团子是啥,不远处就有一群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走过来,他们要巡逻一遍花坛。身为大梁国举足轻重,关系国运的国花,前来守卫的士兵自然也都是千里挑一,一等一的身手,都是能百步穿杨的好手,就是……模样有待商榷。   士兵们的眼神都特别好使,晚上的月亮又特别明亮,大家刚走进就看到国花旁边有一个黑色的阴影,仔细看的话还毛茸茸的,打着灯笼凑过去看,能看到嫩黄嫩黄毛茸茸的身体上有着黑色的斑点。   ……怎么看这都是一只芦花鸡,还是刚破壳没多久的那种。只不过芦花鸡旁边就是关乎大梁国国运的珍贵国花,守卫们不敢直接断言这是不是芦花鸡,为首的士兵当机立断留下一半的人看守芦花鸡,以防他突然蹦起来啄国花,自己则是带着另外一半的人去找国师汇报情况。   国师便是为大梁国国花而生,为了方便照顾,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因为事情重大,守卫们来不及通报便直接冲进国师卧房内,为首的守卫一脸严肃的说:“国师,有情况!我们、我们在花坛里发现……”   “什么!”国师原本心中有些不悦,这些个守卫也太胆大包天,正想着发作,此时听到花坛有情况,也不顾衣冠不整,抓着衣服就往外跑,“我去看看!”   国花不单单是国师的命根子,更是大梁国的命根子,任何人都马虎不得。如今国花日渐萎靡,国师为此没少操心,可惜种种方法都试过,就是不见效,此时听到守卫汇报说有情况,一方面是心里狂喜,希望是好的转变,一方面又几乎魂飞魄散,万一国花就此一命呜呼,砍他十八次也不足以平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   是以,国师憋着一口气,没让守卫继续说,自己则是拔腿狂奔,很快来到侍奉国花的花坛外面,借着灯笼和月光,先是确认国花仍旧跟昨天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一切情况如常,那只……一动未动。”不知道该不该称呼那只芦花鸡为芦花鸡,守卫停顿一下给省略了。出现在花坛里,跟国花靠的如此近的芦花鸡,即便他就是一只芦花鸡,那也必然不能叫芦花鸡。   果然,国师眯起眼睛看了看,又伸出手指掐算半天,终于开口道:“切莫轻举妄动,大家不要离花坛太近,全部退后。我要回去推演一番,你们密切关注这边的情况,一有异动立即汇报于我。切记,一切以国花的安危为准。”   守卫们齐齐应声,立刻悄无声息的后退。   而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国师则是急哄哄的转身离开,他要去查查资料。按理说国花萎靡,定然有原因,只是此时那只很像芦花鸡的芦花鸡出现在花坛中,莫不是有什么预兆?因为国花的特殊地位,国师不敢轻举妄动,他几乎是彻夜难眠,不停地翻找先辈留下来的资料,只可惜并没有找到相关只言片语。   这边郁木槿察觉到儿子送给自己的芦花鸡没有大碍之后,便安心的睡过去。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暖洋洋的,郁木槿感知一下,发现自己整棵花都靠在小鸡仔身上。毛茸茸的小鸡仔暖呼呼的,跟上辈子睡过的毛皮毯子似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郁木槿的错觉,总感觉小鸡仔似乎对自己极为亲近。   这段时间国师来的时候,偶尔会自言自语一些事情,郁木槿就从这个才知道,原来国花一直就是一棵花而已,并不能变成人,所以本着谨慎的原则,他不能在人前变成人形。此时有一只小鸡仔陪伴,郁木槿倒是感觉很不错。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小鸡仔也终于睡醒,他先是绕着郁木槿转了个圈,然后开始伸爪子刨土。把泥土弄得松松软软的,郁木槿感觉呼吸都顺畅不少,连带着也对小鸡仔更加亲近。   而此时的国师却如临大敌,他没有在先辈留下来的资料中看到只言片语,但这并不妨碍他推演,无论如何推演得出来的结论都是未知!国花的未来未知,这表示大梁国的未来无知!   事关重大,国师连忙换上朝服,进宫上朝,然后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陛下,蝗灾日益严重,还是先拨粮赈灾为重。现下正是秋收之时,若是百姓家中没有余粮,恐会成为流民,到时周边乡镇会受到波及。”面貌年轻的户部侍郎立刻站出来说话。   皇帝的心思被此事吸引,又跟其他大臣商量一番,解决此事后,不等国师再次上奏,高台上便传来下朝的喊声。国师心里愤懑,却不好再去找皇帝说这件事,国花虽然位置依旧高贵,但显然朝中已经有不少年轻大臣把眼光放在别处,连带着皇帝的心思也有些动摇。   没有人比国师更了解大梁国的国运,绝对跟国花有关系,只是他现在人单式微。想到即便是汇报给陛下,也没有旁人了解国花,更帮不上忙,还得自己照顾,国师叹了口气,匆匆离开皇宫。   这时太阳高照,花坛里的泥土都暖烘烘的,芦花小鸡仔帮郁木槿松完脚下的土后,就四处溜达,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守卫也不敢上前打搅,生怕冲撞到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国花。   “叽叽。”小鸡仔忽然高兴的跑向郁木槿,嘴里叼着一条绿色的大青虫。他刚才在花坛边缘捡到的,肥美有营养!小鸡仔决定送给那朵瘦弱的花吃!      第2章 募捐      圆滚滚的身体,两排小肉脚,疑似脑袋的那一头还有两只黑色的看上去挺威严的假眼,大青虫弓起身体,努力往前爬。然后芦花小鸡仔眼尖的看到,立刻吭哧吭哧跑过来,张开嫩黄嫩黄的小嘴叼起大青虫,跑到前面,把大青虫放到花根旁边。   无奈的晃了晃身体,郁木槿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不喜欢这条大青虫的意思。   抬起爪子按住想要逃跑的大青虫,芦花小鸡仔急了,“叽叽。”吃了大青虫身体才帮棒棒的,这朵会变身的瘦弱小花怎么还不吃。   ……过了好长时间,太阳当头,已经是正午时间,小鸡仔终于确定这朵小花暂时不打算吃肥美的大青虫。但是看看自己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再对比一下瞧着奄奄一息的瘦弱小花,小鸡仔决定留着大青虫,等小花变身的时候再送给他吃!   逃过一劫的大青虫被放在花坛最边缘,失去最后的自由……只要他逃跑,小鸡仔就一定会瞧见,无论离得多远都会跑过来把他叼回原处。   感知到小鸡仔的动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郁木槿突然不太想变成人,万一小鸡仔非要让自己吃大青虫,到时候该怎么拒绝。   守卫们待在远处虎视眈眈,有眼神好的看到大青虫,便自告奋勇监视大青虫,剩下的守卫监视芦花小鸡仔和国花。当然,在他们的心目中,国花是最重要的。   这些守卫世世代代忠于国师、忠于国花,只是现在陛下明显偏向朝中的少壮派大臣,积极处理大梁国蝗灾,并不认为蝗灾是因为国花萎靡所致,而对于固守国花的老一派大臣基本上是无视的态度,也没有委以重任,甚至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还被放到外地养老,以至于国师现在孤立无援。   每次想到现在陛下的态度,守卫们大都会无奈的摇头。陛下倚重少壮派,关注蝗灾,这都没什么,但他不应该忽视日渐萎靡的国花。这么多年以来国花一直状态良好,大梁国风调雨顺,从未出现过灾患,而从国花萎靡不振开始,蝗灾便一日比一日严重。   “大梁从第一任国君传下来,已经有将近一千年历史,国花从未出现过此种状况。第一任陛下也曾颁过诏书,言明国花一日不出状况,大梁便风调雨顺一日。”为首的守卫跟着国师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知道一些内情,他压低了声音说给身后的手下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花坛。   “越是如此,我等便越应该治好国花。大梁国不能没有国花,否则便……”国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守卫们身后,他神色暗淡,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吩咐身后的人上前,国师看了眼守卫们,平静道:“你们下去吧,晚上守在外面就好,不要冲撞国花。”   晚上是国花修复自身的时候,虽然目前看来国花修复的不怎么好,但守卫们都还是立刻退出去。   有外人靠近花坛,芦花小鸡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吧嗒吧嗒跑到花坛边上叼起大青虫,回到小花旁边蹲着,用爪子压住不停扭动的大青虫,仰起小脑袋看着前面一群人。   要不是变身后不能动弹,郁木槿很想现在跳起来抗议。每天中午刚过去一点,脚下的泥土还暖融融的,国师就迫不及待跑过来“伺候”自己。据说撒到自己脚下的水有时候是无根水,有时候是大梁一座雪山上取来的雪水,还有一次是国师收集的晨露,洒在脚下的泥土中,郁木槿感觉……其实都差不太多。   好吧,还是晨露好一点,自己的花根很喜欢这种极为珍贵的露水。   打水的时候,国师有意避开小鸡仔站的地方,眼角余光瞥见他爪子下面的大青虫,顿了一下,随即迅速的转身,拿起一个很长的钳子。   花坛重地,里面的国花关乎整个大梁国的命运,不管是国师还是其他什么人,平时都不能踏入花坛中。想给国花松土或者洒水什么的,都有专门的工具,此时国师手中拿着的钳子就是用来取出现在花坛中的异物的。   芦花小鸡仔可以呆在花坛中,因为他暂时没有伤害国花,但大青虫绝对不行,因为他很有可能偷偷啃国花娇嫩的花叶!国师神情严肃,举着长长的钳子慢慢靠近小鸡仔,后者瞪着黑豆眼看着钳子靠近,等发现钳子的目标是自己爪爪下面的大青虫时,小鸡仔愤怒了。   “叽叽。”小花那么瘦,这只大青虫一定要留给他补身体!小鸡仔迅速叼起大青虫,迈开小短腿狂奔到小花的另一边。   没想到这只圆滚滚的小鸡仔动作这么敏捷,国花一夹不成,险些扔掉手里的钳子,只不过关乎国花的安全,必须耐着性子进行第二次。   ……有好几次郁木槿都忍不住想变身表明自己的情况,但他身体里的能量太少,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有足够的能量变身。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师举着长长的钳子,跟小鸡仔玩捉迷藏。   先前跟着国师一起进来伺候的人已经被他打发走,所以夹大青虫屡战屡败的国师并不觉得脸上无光,反正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忙活到下午,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小鸡仔躲避钳子的同时,还抽空帮郁木槿把脚下的土给刨松,当然不忘带着大青虫。   最终,这份即将送给郁木槿补身子的大青虫还是留在花坛中。夜幕降临,国师也不能呆在院子里,要留给国花充分的空间自我修复。   心里异常担忧国花的安危,可不得不离开,国师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打算今天晚上也不休息,继续找先辈留下来的资料。如果国花还是没有起色,恐怕大梁危矣。   周围没了人,恰巧夜幕降临,小鸡仔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睁眼瞎,他挪到郁木槿身边睡觉,小爪子还不忘按住不停扭动的大青虫。   杨树从墙洞钻进来的时候,就借着月光瞧见自己送给爹爹作伴的小鸡仔果然乖乖趴在那里,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打开小包袱,小声说:“爹,我来了。”   体内积攒的能量足够,郁木槿立刻变成人形,他先是看了眼小鸡仔,试图把他爪子下面的大青虫拿走。也不知道大青虫是不是感觉到危险,竟然一缩一缩的躲在小鸡仔肚皮下面。郁木槿无奈,只得先吃杨树送来的黑面馒头,就着一块辣菜疙瘩。   小孩儿家里拮据,咸鸡蛋有限,大部分时间,郁木槿吃的都是咸菜疙瘩,还别说,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家里的情况怎么样?”腾出手摸了摸杨树的脑袋,郁木槿低声道。   “挺好,不过二婶娘说最近上面要求募捐,每家每户按照人头来。”说到这里,杨树看了眼郁木槿,见他脸色平静,这才继续说,“上次他们把我卖出去,银子也到手了,二婶娘觉得我还能再卖第二次……不过爹你别担心,我现在力气大,跑得快,不会让他们把我卖掉的。”   见郁木槿脸色不好看,杨树紧张起来,忙不迭继续说:“爹我白天在外面玩的时候,还听说这种强行募捐的事有许多人都不同意,只要我也反对,就不用上缴我那份募捐了吧?”   脸色沉静如水,郁木槿心思急转,再略微揣测一番,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杨树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小孩儿脸上也跟着露出大大的笑容,依偎过来,幸福道:“有爹在,一切都好。”   这个自己无意中救回来的小孩如此死心塌地的认爹,处处为自己着想,郁木槿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缘分。若是自己没有穿越过来变成……一朵花,又积蓄力量变成人试图离开,也不会遇到被人贩子扔到墙根的杨树。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乍一看之下万事毫无关联,却又能通过种种巧合串联在一起。   又嘱咐杨树一些话,目送他离开,郁木槿终于耗去最后一丝力量,变回花,靠着暖呼呼的小鸡仔,陷入沉睡中。   第二天一大早,郁木槿就被自己耳朵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叫醒,意识清醒后,他很快感知到身边的情况。昨天睡得太死,没能把大青虫送给变身的小花吃掉补身体,小鸡仔感觉非常失落,偏偏国师一大早就跑过来拿着钳子重复昨天下午的事,小鸡仔异常生气,一边“叽叽”的叫着,一边踢着大青虫到处翻滚。   这一幕虽然在郁木槿看来很好笑,但在国师眼中,这是关乎国花安危,大梁存亡的大事,他是绝对不能就此罢手的。就连守卫匆匆跑来汇报,说:“国师,听说户部侍郎在扬州城强行募捐,说天子脚下,百姓家家户户都富庶无比,理当为闹蝗灾的绛县募捐。”   “我知道了。”国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大青虫。   “……”守卫干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说,“属下还没说完,昊亲王极力反对此事,说理当从国库中拨钱拨粮赈灾。没想到户部侍郎直接把状告到陛下那里,说昊亲王视绛县百姓生死于不顾,心肠太狠毒,请陛下严惩昊亲王。”   说到这里,就连懒洋洋的郁木槿都忍不住提起精神,想知道这位亲王下场如何。      第3章 埋人      “枪打出头鸟,那么多人心里反对,却都没有敢直接出声,昊亲王定然会被严惩。”国师一心二用,动作却毫不含糊,只不过小鸡仔已经躲出经验,圆滚滚的身体叼着大青虫就地一滚,立刻咕噜噜滚远,毛毛上一点土都没沾上。   守卫咽了口唾沫,点头道:“国师所言极是,据说陛下想把昊亲王叫进宫里训一顿,却没想到昊亲王非但没去,反而把陛下派去的传谕太监给杀了。”   身体猛地僵住,国师终于不再一心二用,把钳子收回来,放在守卫手中,急急地往外走,“昊亲王一向识大体,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我不能坐视不管。”为数不多的保守派中,昊亲王身份最为尊贵,有他的支持,国师才能安然无恙的照顾国花,否则按照那群少壮派大臣的看法,里面那座花坛早就应该掀翻。   大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昊亲王若是真的出事,国师就算不会被牵连,少了昊亲王这个助理,他以后在朝中也将会愈发寸步难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郁木槿心里也有思量,那个出事的昊亲王是支持自己这朵花的,而且身份举足轻重,此时突然出事,肯定不是偶然。又想到杨树晚上说的话,郁木槿觉得这其中定然有联系,只是他现在不能变成人形离开,身边只有一只小鸡仔和一条大青虫,根本帮不上忙。   国师一整天都没再出现,看样子他现在也帮不上忙。巡逻的守卫也是紧绷着脸,不再互相聊天。郁木槿心里再怎么急,也只能等到晚上。   也许是懊恼昨天晚上没能醒过来把大青虫送给郁木槿,今天小鸡仔一到晚上就靠着小花趴下,爪爪按住扭动的大青虫,偷偷竖起耳朵听着身边的动静,只等小花变身,然后等着等着就睡过去,打雷都不会听到。   两天时间过来,小鸡仔虽然在白天的时候四处刨土,找东西吃,但花坛里的土都是从大梁各地运来,经过仔细甄选,里面肯定不会有虫子或者草种。小鸡仔一直没找到吃的,肚子非常饿,但他仍旧坚持把大青虫留给郁木槿……   守卫们全部退到外面,隔着高高的围墙,花坛这边暂时没人。杨树挎着小包袱准时出现,郁木槿迫不及待的变成人形,急急道:“听说昊亲王出事,你可打听到什么?”   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杨树把黑面馒头塞给郁木槿,瞧见后者开始啃馒头这才说:“外面的人都知道,昊亲王亲手杀死陛下派去的传谕太监,公然违抗圣命,企图造反。我听到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说,昊亲王这次恐怕凶多吉少,就算不砍头,也会被扁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这些话自然不是杨树自己能说出来的,他只是复述在外面听到的话。郁木槿一边啃黑面馒头一边沉思,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就单单杨树接触到的普通百姓竟然都知道这件事,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显然不太可能。那位昊亲王但凡有点脑子,真的想造反的话,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破绽太多,反倒让人无从抓起,兴许幕后之人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只要把水搅浑,扬州城的百姓都讨论这件事,再三人成虎,假的说成真的,到时候昊亲王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为王者,大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多疑,时时刻刻担心自己屁股下面的宝座不稳当,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陛下也定然会顺水推舟,严惩昊亲王。   只是不管怎么想,自己都离不开花坛,杨树又是个小孩,这件事帮不上什么忙。昊亲王跟自己这朵国花的关系非常重要,郁木槿不想坐以待毙,把剩下的最后一口馒头放在芦花小鸡仔身边,喝掉水囊里的水,认真看向杨树,在心里酝酿说词。   “爹。”杨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郁木槿,缩了缩脖子继续说,“我、我……”   “还有什么事?”小孩儿有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郁木槿不禁失笑,“说吧,我不会生气。”   有了这句话作保证,杨树立刻爬起来,说出去一趟,很快从墙洞钻出去。郁木槿想着杨树可能带来什么大部件,亦或是意外捡到什么大物件不方便一次性拿进来。   然后……郁木槿就看到自家儿子吭哧吭哧从墙洞里拖出一个男人。   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血腥味,地上倒是没有拖拽的血迹,郁木槿看到男人身上的伤口有过简单的包扎,身上的衣服瞧着也不像普通人能穿的。对于男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定位,郁木槿抬头看向杨树,问:“这是咋回事?”   “爹,我觉得这是个好人。”杨树把男人放在花坛旁边,跑过来挨着郁木槿坐下,“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还能说话,让我进来通知国师,说这里不安全,国花之事有蹊跷。”小孩儿知道自家爹能变成花,而且就是高贵的国花,但这不妨碍他喊爹,而且认定凡是关心自家爹的人就都是好人。   “杨树做的很不错。”前因后果一联系,郁木槿有了自己的计量,“把他拖过来我看看。”   自家小孩儿自从喝了自己仅剩的花蜜,从鬼门关回来就变得力大无穷,单手就能把地上的男人抓起来,鉴于其身上的伤口,杨树这次用双手抓。郁木槿体内的能量不多,必须趁着变回花的时候抓紧时间,他仔细看了看男人的伤口,发现都是皮外伤,此时昏迷应该是失血过多。   在男人怀里摸到一块玉佩,质地上佳,应当价值不菲,而且上面刻着一个“昊”字,郁木槿心里咯噔一下,原本猜测这位应该跟昊亲王有关,却没想到正是昊亲王本人。   借着月光,郁木槿发现这男人长相不差,鼻挺唇薄,眼眶略深,带着一股异域风情。正想着让杨树把人拖出去藏起来,好生照顾,却没想到异变突生!   “这里是大梁禁地,你们不能擅闯,如果冲撞国花,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守卫色厉内荏的高声喊道,他故意说这么大声音,一方面给自己壮胆,一方面也想通知周围的守卫,去找国师。   郁木槿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说:“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你声音这么大,是想通知谁?不过也请你放心,国花自然高贵,我会让手下小心,但若是这里藏着不该存在的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国花所在的地方,平时除了忠心耿耿的守卫和国师,以及伺候国花的下人,即便是陛下亲临也不能这么放肆。守卫气的脸红脖子粗,却因为人数太少,被前来搜查的衙役逼得连连后退。   电光火石间,郁木槿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恐怕行踪已经暴露,而且外面已经围了人,必然不能让杨树拖回去,他虽然力气大,但带着一个人目标总归是太显眼,自己一个人跑倒是还有可能离开。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好办法,郁木槿想要站起来,却在此时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变回屎黄的花儿。   “爹,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杨树一拍手,当机立断双手扒拉花坛松软的泥土,很快在边上扒开一个坑,然后把男人拖进去埋掉。   ……郁木槿整棵花都僵了一下,自己的根占地很小,花坛边缘确实很适合埋人,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希望这位昊亲王能坚持活下去。   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痕迹,杨树低声说:“爹,我走了,明天给你带咸鸡蛋。”   小孩儿一溜烟从墙洞钻出去,外面确实围着衙役,不过他们之间相距甚远,杨树动作又快,借着月亮的阴影飞快的跑走,就跟只夜猫似的,即便是有衙役怀疑,也不会多想。毕竟嫌犯身受重伤,不可能有这么敏捷的动作。   守卫们终于阻拦不住,在国师来之前,衙役已经闯进来,绕着花坛转圈,并且四下里搜寻。不管在外面再怎么嚣张,国花依旧关乎大梁国的国运,地位摆在那里,这些衙役搜查归搜查,却不敢大声喧哗,也不敢在花坛周围过多逗留。   人已经被妥善的埋在花坛中,衙役们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正巧这时国师来了,疾言厉色的指责衙役们,“此间重地,岂能由你等来去自如,即便是陛下亲临也不能如此放肆,我今晚就去拜会一下扬州知府,问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国师再怎么孤立无援,那也是朝堂上的事,像扬州知府这种正四品的官员,在天子脚下实在是不算什么。扬州城乃天子脚下,官员最多,随便扔出一个砖头,都能砸到个把官。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衙役听知府的话,先前壮着胆子闯进来,此时国师亲临,他们却不能再梗着脖子狡辩,只得一边赔罪,一边灰溜溜的往后退。   等所有的衙役都离开,国师这才匆匆来到花坛旁边,借着月光和灯管看清楚国花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只不过那只芦花小鸡仔旁边一块硕大的馒头是怎么回事?国师表情严肃,想着拿钳子把馒头夹出来,却担心碰到离得极近的国花。   再三犹豫,确定馒头不会自己滚动,国师按捺心中的念头,匆匆离开。他刚刚说的绝不是空话,如果这次不给知府一个教训,恐怕朝中许多人都会看笑话,以为国花大势已去,任何人都能指手画脚。而且那块馒头的来历,还有待研究。   等人全部走光,郁木槿终于清静下来,只不过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边担忧被埋起来的昊亲王,一边担忧自己的处境。倒是小鸡仔睡得特别安稳,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等随着太阳的升起,清醒的时候,小鸡仔一蹦老高,特别懊恼。   “叽叽。”大青虫没送出去,反而得到小花送给自己的馒头,小鸡仔愈发的感觉鸡生任重而道远。   话说,也只有被杨树捡到的那天晚上小鸡仔没有睡着。   ……那天大概是发生奇迹了吧。   吃完黑面馒头,肚子鼓鼓的,小鸡仔一边玩大青虫一边愉快的蹲在花坛边上刨土,刨着刨着就发现松软的泥土下面还藏着东西,他兴奋的“叽叽”两声,刨的更加卖力。      第4章 正能量      任何人被埋在土中感觉都不会好受,虽然自己身上的泥土比较轻薄,但这也掩盖不了自己被埋掉的事实。不过杨骞昊并没有生气,相反的,他还有点儿高兴。自己被埋掉,等于是被人发现的时候,自己也许已经死了,所以才没有利用价值,直接埋掉,而现在自己已经恢复意识,只要能安全离开这里就好了。   就在杨骞昊暗暗积蓄力量,准备等晚上就破土而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脸上的土越来越少,伴随着“叽叽”的声音,脸上盖着的布也被掀开,然后他感觉有一只冰凉的小爪子按在自己脸上。   而在杨骞昊感知外面的情况时,小鸡仔也在打量这个被自己刨出来的人,他歪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大青虫想逃跑,立刻蹦起来,叼回大青虫。   圆滚滚,冰冰凉,有着两排小肉爪的大青虫在杨骞昊脸上扭动,小鸡仔的爪爪按在上面,继续观察这个被自己刨土刨出来的人。   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为小鸡仔和杨骞昊都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们发生冲突。好在这种异常“紧张”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断,国师来了。   为了保护大青虫不被国师夹走,小鸡仔立刻叼起大青虫吧嗒吧嗒跑到郁木槿身边,紧挨着趴下,黑豆眼紧紧地瞪着国师。   此时的国师却没有别的心思,因为他发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全城的衙役都在找的昊亲王竟然就躺在花坛中。国师不是傻子,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昨天晚上出现的衙役并不是故意来找茬的,而是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只是谁都没想到昊亲王竟然被埋在花坛中,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听到国师的低呼声,杨骞昊不再装死,猛地睁开眼睛。前者吓了一跳,伸出去准备探鼻息的手僵了僵,随即惊喜道:“王爷没事就好。”   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爪印,杨骞昊却并不生气,他沙哑道:“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在这里,此事事关重大,户部侍郎跟知府勾结,说我公然违抗圣命,全城搜捕我,还想对国花下手。还请国师早作准备,陛下若是再一意孤行,恐怕大梁真的危矣。”   大家既然是盟友,就不需要有多余的猜忌,而是直接讨论事情的细节。在杨骞昊身上的土全数扫除,被国师扶着爬出花坛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就各自掌握的消息互相分享过。这当然也便宜郁木槿,顺势知道许多自己关心的情况。   户部尚书是个老头,顽固派代表,只不过被陛下不喜,相反,年轻的户部侍郎则是被陛下屡屡夸赞,但凡户部的事务都交给他办。所以户部尚书虽然官位还在,却已经被架空,成为没有实权的光杆司令。而昊亲王根本就没见到所谓的传谕太监,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王府探明情况,就被衙役搜捕,间或还有大内高手暗中出没。   与此同时,扬州城便迅速传开昊亲王意图造反的消息,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想一举拿下昊亲王,针对的恐怕并不是其本人,而是坚持站在国花这一边的顽固派。   这要是放在别的朝代,亦或是郁木槿知晓的任何一个朝代,说是一国国运跟一棵花密切相关,他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自己能变成花,冥冥之中也有一种直觉,大梁国国运还真就跟自己这棵花息息相关来着。所以,郁木槿本人是极其赞同顽固派,也坚定不移的站在顽固派这一边。   然而现在明显少壮派大臣占据上风,若是自己冒然变成人站出来,恐怕还会被扣上别的帽子,到时候若是反抗不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了解的越多,郁木槿就越郁闷,自己现在的处境竟然如此艰难,还不如小鸡仔过得自由自在,每天都可以快乐的刨土,玩大青虫。   撇去这些背景信息不提,杨骞昊还带来更重要的消息,“户部侍郎之所以闹得满城风雨,不但挨家挨户强行募捐,还打算借我杀鸡儆猴。背后定然有陛下支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那当如何?”国师本人照顾国花很有一套,手头也有不少先辈留下来的相关书籍,只不过对于勾心斗角的事情却并不在行。要不然也不会白天去找知府兴师问罪,结果却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回来。   同样的,杨骞昊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太擅长同这些官员打交道。于是在包扎完身上的伤口,又吃饱饭后,杨骞昊便耷拉着脑袋蹲在花坛旁边,跟国师相对两无言。   为防消息泄露,杨骞昊只能呆在花坛旁边,国师收拾好碗筷离开,同时警告道:“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冲撞国花,如今情况危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裹紧身上的衣服,杨骞昊靠着花坛,低声道:“我知道,国师辛苦。”   有点郁闷的晃了晃花叶,郁木槿发现国师现在也自身难保,连个可以信任的心腹都没有,王爷竟然只能呆在自己这边。等会儿杨树就来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惊讶,但怎么说杨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应当能顺利解释清楚……吧。   昨天郁木槿就观察过,这位王爷应当是习武之人,一身的腱子肉并不纠结突兀,肚子上有着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皮肤是小麦色,就算失血过多一时间昏迷,也能很快恢复,最关键的是,模样长得好,郁木槿不禁有些心动。他穿越之前就是个弯的,即使是变成花,也改变不了这个心理。   ……变成花以后的模样还是个男人花,还是丧心病狂的裸的那种,郁木槿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感到羞耻,简直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远处的墙洞有悉悉索索的动静的时候,杨骞昊就已经睁开眼睛,时刻关注那个地方。昨天晚上自己在墙外昏迷,醒来却在花坛中,杨骞昊留了个心眼,没有跟国师说明,而经过他旁敲侧击,发现也不是国师出的手,那么救他的人必然是旁人,而且能够自由的出入。   草丛后面露出一个小脑袋,看到坐在花坛旁边的男人,杨树先是愣了一下,看清楚之后,咧开嘴笑了笑,快步跑过来,一下跳到花坛上,“爹,我带了咸鸡蛋,还有黑面饼子。”   杨骞昊虽然是习武之人,也知道应该在小孩跳到花坛中之前拦住,只是身体毕竟还虚弱着,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在偌大的花坛中席地而坐,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拿出黑面饼子,和一个咸鸡蛋。   儿子都来了,好吃的也摆好了,郁木槿不好再装作不知道,只得变成人。   在杨骞昊心目中,国花就是高高在上,关乎大梁国国运,并且此时萎靡不振,奄奄一息,为此大梁国灾患不断……   结果看到国花“嗖”一下变成一个穿着屎黄的麻布衣服,面容清秀,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开的年轻男人,杨骞昊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爹,外面的人都在说王爷畏罪潜逃,恐怕很快就会出通缉令,什么是通缉令?”杨树坐在郁木槿身边,两手托腮,看着后者啃黑面饼子,吃咸鸡蛋。   高贵的国花不但变成人,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杨骞昊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他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弟,对国花的了解不比国师少,却从不知道国花还能变成人。   吃完香喷喷的黑面饼子,啃掉最后一口咸鸡蛋,咕噜噜灌了好几口水,郁木槿这才打了个饱嗝,擦擦嘴,转头看向僵直不动,宛如雕像一般的王爷。“昨天是杨树把你带进来,埋在花坛中,保得王爷一命。”自己贵为国花,姿态自然不能太低,郁木槿顿了顿,继续说,“关于……本人之事,希望王爷能够保密。”   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郁木槿身上,后者面带微笑,不知道怎么的,杨骞昊觉得脸有点发烧,眼睛也不敢再盯着对方看,赶忙移开视线,微微点头。他知道国花的地位,不管对方是什么模样,都关乎大梁存亡,自己必须满足对方的要求。   满意的点点头,郁木槿伸手摸摸杨树的脑袋继续说:“王爷目前处境堪忧,我倒是有一计。”   “国花请讲!”杨骞昊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花坛中央,在月光的照耀下,面目格外柔和的年轻男子。   直到耗尽体内最后一丝力量,郁木槿终于说完自己的计划,同时变回花的模样,抖了抖花叶,靠在小鸡仔暖烘烘的身体上,进入梦乡。杨树早就被打发走,杨骞昊此时也站起来,神色复杂的来到墙根,扒拉开杂草,一咬牙从墙洞钻了出去。   第二天,百姓中的传言忽然变了个方向,昊亲王早一个月就已经离开扬州城,去绛县赈灾了。百姓们可不管谣言真假,只要有趣便会口口相传。大家平时也没什么乐子,先前昊亲王意图造反的消息虽然传的也很广,但毕竟话题比较敏感,哪比得上昊亲王赈灾有正能量,而且如此一来,城中募捐之事便是当官的无中生有,想要趁机搜刮民脂民膏。   这还是天子脚下,百姓们肯定不会相信募捐这事由陛下暗中授意,他们只会把矛头对准扬州知府。   事情竟然如此出乎意料的顺利,杨骞昊没想到隔天陛下就碍不住民意,派人传出消息,说传谕太监是被贼人所杀,现在贼人已经抓到,跟昊亲王无关,不过对于募捐之事却并不松口。   杨骞昊虽然性命无忧,但还是不能正名,绛县赈灾的事情也只是传言,思来想去,他决定再次夜钻墙洞,找国花问计。      第5章 离开      先前扬州城流言四起的时候,陛下就有所耳闻,也知道是谁动的手,只不过态度却很暧昧,既不调查,也不为昊亲王正名。昊亲王和陛下同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只不过两个人性格迥异,陛下暂且不说,昊亲王一脑子的实心眼,不会拐弯抹角办事,为此得罪过不少朝中大臣。   这次流言来的凶猛,昊亲王措手不及之下,被暗中的大内高手所伤,如果他不能就此翻身,或者逃不脱,必然会成为这场少壮派与顽固派博弈中的牺牲者。   只不过有郁木槿不太厚道的计策,杨骞昊稍微操作一番,便顺利扭转乾坤,利用民意逼着陛下改变态度,让自己暂时脱身,不用再担心躲在暗处的大内高手。   陛下碍于自己的脸面不能对杨骞昊下杀手,给后者一丝喘息的机会,同时还能给带头支持募捐的扬州知府迎头痛击,不可谓不痛快。而郁木槿之所以出这个主意,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自己作为大梁国花,对于蝗灾必然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实在是原主本来是一朵花,活的年头够长,记忆却几乎全都千篇一律,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能在其中找到关键线索。   杨骞昊从墙洞钻进来的时候,郁木槿还在梳理原主的记忆。   大青虫偷偷蠕动身体,试图从小鸡仔爪子下面逃开,好不容易爬了一段距离。小鸡仔却无意识的伸出爪子,把大青虫扒拉回来,继续按住。   嫩黄嫩黄,毛茸茸的身体上有着黑色的斑点,看上去就像一个圆溜溜的毛团子。杨骞昊趴在花坛旁边,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毛团子,软乎乎的身体特别好戳。   大约是感觉被戳的不太舒服,小鸡仔抬起短短的小翅膀挥了挥。郁木槿整棵花都跟着晃了晃,意识也渐渐回笼,感知到外面的情况,立刻变成人形。   正巧杨树也从墙洞钻进来,手里拿着小包袱,冲着郁木槿笑:“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现在有好多人都拒绝募捐,官府的人一时间管不过来呢。我也跟着拒绝,二婶娘就没给我交银钱。”   摸摸小孩儿的脑袋,郁木槿接过黑面馒头和咸菜疙瘩,开始啃。   默默看着这一幕,杨骞昊有点心虚,他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些好吃的,简直是太没有眼力见了。蹲在花坛旁边,整个人都很不自在,恨不得重新钻一次墙洞,出去买些吃食带进来。扬州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非常繁华,有些个店铺整晚上都不会关门,要买吃食倒也容易。   没看出杨骞昊的态度,郁木槿吃完东西才问:“王爷可是有事?”   “陛下已经帮我解除嫌疑,只是绛县的蝗灾依旧没有解决,而我现在也不好出现在人前。”杨骞昊顿了顿继续说,“王府名下的生意也有不少,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倒是可以都拿出来,若是能解决绛县的问题,倒是一件好事。”   “不用你出钱。”郁木槿擦擦嘴,往前挪了挪,靠近杨骞昊,瞧着对方俊逸的脸,偷偷咽了口口水说,“若是我能离开这里最好,必须去绛县实地勘察一番才能有对策。户部侍郎这次闹出来的事情不足为虑,你找人去给陛下提个醒,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强迫谁都不能强迫扬州城的百姓募捐。”   而这次利用流言压制陛下,让他不得不改变主意,正好提了个醒,再找人进言,必然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目前的问题便是,郁木槿必须离开这里。少壮派大臣对国花虎视眈眈,想着各种方法打压顽固派,并且取得阶段性成功,下一步恐怕就是直接对花坛动手,到时候若是郁木槿被连根拔起,恐怕凶多吉少。   问题是花坛里面的土很特殊,郁木槿只有待在花坛里才感觉比较舒服,先前他离开花坛从墙洞钻出去,每一步踩在地上,心都如刀割一般疼痛,而踩在花坛中却没有这种感觉。   把国花带走?杨骞昊以前想都不敢想,此时却知道郁木槿说的不无道理。陛下不在乎国花,他却不能忽视,毕竟大梁若是想风调雨顺,必然要全靠国花。   “爹,我背着你离开吧,我力气大。”杨树凑过来出主意。   郁木槿眼前一亮,他不接触地面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只不过杨树身板矮小,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小孩儿,郁木槿再怎么瘦,也是个成年男人,他断不能让小孩儿背着自己。   ……于是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好,但是力气已经回来的昊亲王就蹲在花坛旁边,背起郁木槿,往前走了几步。   男人的脊背宽厚有弹性,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大腿修长,胳膊极为有力,因为一条胳膊受伤,只用单手托着郁木槿的屁股就能稳稳当当的走路。绕着花坛走了一圈,郁木槿感觉还好,便拍了拍杨骞昊的肩膀,说:“远离花坛,往墙根走。”   一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身高,等走到墙根的时候,郁木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上去个头不矮,但比起杨骞昊来说,要矮一个半头,再怎么扑腾都接触不到地面。试验很成功,只不过身体里的能量即将耗尽,郁木槿赶忙说:“把我放回花坛,找个花盆把我挖出来带走,今晚就行动!”   花坛旁边有精致的琉璃花盆,原本是用来盛放从各地运来的土壤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花盆个头很大,郁木槿的花根并不是很长,倒是杨树和杨骞昊很细心,花根四周长长细细的毛根也都小心翼翼挖出来,盘结在一起,一起放到花盆中。   小鸡仔和大青虫也被转移到花盆中,郁木槿舒舒服服靠在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上,呼呼大睡。   杨骞昊和杨树出乎意料的顺利,原本应该进来巡逻的守卫竟也没有出现。   不得不说郁木槿的危机感实在是太正确,救了他一命。天快亮的时候,花坛所处的院子以及周围的宫殿,被人泼了火油,一把火烧下去,里面的守卫和花坛都付之一炬。   看情况火油应该是里面的人运进去,并且筹谋已久,好在国师那时候正在家里研究先辈留下来的资料,因此躲过一劫。   然而此事还是颇为重大,毕竟将近千年时间,国花在百姓心中,在官员心中,地位都已经根深蒂固,就算贵为陛下,也要每年都过来看看国花。谁都不知道国花死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但想到国花关乎大梁国国运,不用想便知道国花死后,大梁国肯定不会有好下场。许多老人在家里念念叨叨,冲着国花所在的方向跪拜,一些官员也吓得战战兢兢,生怕陛下怪罪下来。   然而好几天时间过去,陛下并没有迁怒任何人。下面当官的揣摩一番,很快有言官跳出来,说大梁国依旧昌盛,下面募捐的钱物将会运到绛县,蝗灾很快就能解决。   这么多天过去,大梁还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见这么多年以来,国花的存在都是一个骗局!言官的折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差不多,就差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他有眼无珠,傻子似的捧着朵花这么多年。   也有大臣上书,说国花死掉的严重性,还搬出大梁第一任国君的旨意。   为此陛下没有明确表态,也没有命人修复花坛,也没有按照一些言官的建议处置国师,就这么僵持着,倒是少壮派大臣该重用的还是继续重用,顽固派该架空的还是继续架空。   扬州城的百姓,包括已经知道国花出事的百姓,大都觉得陛下疯了,对大梁的未来相当不看好。   此时的郁木槿正无精打采的躺在花盆中,整棵花都软软的,无论是浇水还是晒太阳,都提不起精神。芦花小鸡仔非常自责,因为这么多天过去,他的大青虫还是没有送出去,所以尽管花坛变成花盆,活动的地方很小,小鸡仔还是没有离开,依旧绕着小花玩耍。   外面的环境不比许多人伺候的花坛,经常有虫子之类的靠近花盆,每当这时候,小鸡仔都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每一个虫子。可惜的是,抓到的虫子都不如大青虫肥美,小鸡仔不好意思送给小花,就自己吃了。   到现在,郁木槿愈发的萎靡,小鸡仔倒是整只鸡都胖了一圈。   “我爹是不是病了?”杨树脑子再笨,眼看着屎黄的花变得愈发萎靡,颜色都有些发黑,花叶也都耷拉下来,也知道这不正常,况且每天晚上自家爹变成人形的时间越来越短,最近都坚持不到吃完饭就得变回去。   最了解国花的国师不在,除了浇晨露或者无根水,杨骞昊不敢放别的东西,生怕给国花的病雪上加霜。然而眼睁睁看着国花愈发的萎靡,恐怕不等到达绛县,国花就会变成传言中那样,一命呜呼,大梁国再不存在国花一说了。   而此时的郁木槿终于从原主近千年的记忆中找到关键信息,想强身健体,恢复健康还有一个办法!   接受拥有大梁皇族血统之人的XX,最好是深入身寸米青那种,效果显著,一次见效。      第6章 很大      终于找到健身的方法,而且是见效极快的那种:只要来一发就可以。郁木槿迫不及待的变成人形,直扑杨骞昊。这段时间自己身体虚弱,变成人形的时间也短,好不容易跑出来,见识许多美食,却连吃的时间都没有,郁木槿相当委屈。   以至于发现一个解决办法就想着实施,而且这一路走来,杨骞昊都对自己照顾有加,模样也不错,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只是借用一点精液,应该可以……吧。   而被郁木槿抛到脑后的原主记忆中,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他还可以吸一点儿大梁皇族的血。   ……不过这会儿谁还想那个,昊亲王瞧着位高权重,气质沉稳,样貌英俊,却意外的纯情,郁木槿刚扑过去,对方的耳朵尖就可疑的变红,麦色的皮肤掩藏不住一丝红,让郁木槿动作更加大胆。   杨树已经在隔壁睡着,桌子上有早就准备好的饭菜,甚至有一桶温热的洗澡水,等郁木槿变成人形的时候自己选择吃饭或者洗澡,不过他哪样都没选,而是选择扑倒杨骞昊。   “吾心悦你,不知王爷何意?”任凭自己动作,郁木槿把手伸进对方的衣服里,跨坐在他身上,嘴里喷出的气息拂过本就变红的耳朵,这下变得更红,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身体僵硬着没动,杨骞昊“啊”了一声,刚想说话,下一秒嘴唇便被一丝柔软堵住。带着一股青草香,软软的,比他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味道都好,杨骞昊的理智刹那间崩盘,伸手搂住怀里的人,唇齿相接,迅速占据主动权。   虽然感觉到杨骞昊没有拒绝自己,而且吻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但郁木槿的时间不多,他体内的能量就那么一点儿,维持人形的时候有限,万一杨骞昊的树枝刚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能量不够了,那整棵花都得撕裂。所以郁木槿赶忙推开杨骞昊,直奔主题,好在后者也是头一回,在郁木槿呲牙咧嘴,承受巨大的痛苦容纳对方的树枝的时候……英俊的,身材修长,有八块腹肌的王爷立刻就秒身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第一次,量很大,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才结束。在此期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郁木槿是身体一方面很难受,一方面却又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记忆果然没有错!   杨骞昊却整个人都呆住,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秒了,一点时间都没坚持住。僵硬过后,树枝慢慢软下来,郁木槿趴在他的身体上动了动,然后就变回花的模样待在花盆里。   不知道是不是杨骞昊的错觉,总觉得花枝靠近花根的地方似乎鼓起来一点,他赶忙摇摇头,坚定地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而郁木槿没来得及吃东西,也没能洗澡,杨骞昊红着脸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坐到桌子旁边,把准备好的饭菜给吃掉了。   吃饱喝足,坐在桌子前面顶着花盆发了会儿呆,杨骞昊鬼使神差的跑到屏风后面,用已经不再温热的洗澡水洗了个澡。   ……英俊的王爷因为郁木槿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都不太好,洗完澡之后继续盯着花盆发呆。   而此时郁木槿则是觉得整棵花都似乎有火在烧,再加上身体靠着暖融融的小鸡仔,感觉比晒太阳还舒服。从某种方面来说,大梁皇族为天子之后,身体里流的血有天子之血,树枝流出来的液体也非同一般,正好和国花互补。只不过这都是国花的记忆,也许有某一辈国师知道,可惜的是没有把这个知识传承下来。   顾不上感知外面的情况,郁木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在慢慢变好,发黑的花朵有变成原来屎黄颜色的趋势,而且树根竟然排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是自己体内的毒素。原本就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正常,原主本来活的好好的,虽然不能变成人,但也在用自己的方法修炼,只可惜原主突然病重,然后一命呜呼,让郁木槿这个现代人钻了空子,鸠占鹊巢。   总而言之,郁木槿整棵花的感觉都非常好,他完全不介意跟王爷来上这么一发。   跟郁木槿的感觉一样,杨骞昊也非常喜欢那种运动,只不过对于自己秒身寸的行为非常耿耿于怀,为此一整晚上都没睡觉,就盯着花盆发呆,直到天大亮,生物钟非常准时的小鸡仔动了动爪子,睁开眼睛。   “叽叽?”歪着小脑袋跟杨骞昊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小鸡仔抬起爪子踢开大青虫,毛茸茸的小翅膀指了指门口,见后者没有反应,又抬起爪子指了指门口。   意识终于回笼,杨骞昊赶忙站起来,抱着花盆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让郁木槿能够享受到清晨温暖的阳光。   大青虫舒展开身体,开始一天的逃跑之旅,不过花盆范围有限,他左右蠕动都碰不到花盆外壁,因为小鸡仔一定会及时跑过来把他踢回来。每次都在土壤上面翻滚,大青虫也掌握了一定的技巧,力求让自己翻滚的时候不至于晕头转向。   而小鸡仔也开始一天的玩耍,先用爪子把花盆里的土壤刨松,在自己想便便的时候,跑到花盆外壁上蹲着,屁股对着窗户外面,然后就可以尽情的便便啦。好在客栈后面是一个巷子,极少有人经过,不然肯定会受到小鸡仔的便便袭击。别看小鸡仔圆滚滚,小小的一只,吃的却不少,当然便便也有很多。   自从离开扬州城,小鸡仔的伙食也变好许多,不再是黑面馒头渣、黑面饼子渣,不但有各种各样的粮食,还有嫩黄嫩黄美味的小米,偶尔还能吃到翠绿翠绿的青菜。当然,为了让大青虫保持肥美的身姿,小鸡仔自己吃饭的时候,也会喂一下大青虫。   吃过早饭,小鸡仔也刚好刨松花盆里的土,他便用爪子按住大青虫,趴在小花旁边,骄傲的仰起小脑袋,离开客栈。   绛县远离扬州城,白天的时间要用来赶路,而为了能让郁木槿随时随地晒到太阳,杨骞昊直接单手抱着花盆骑马。郁木槿整棵花都靠在小鸡仔身上,一点都不怕花盆晃悠,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不但减震,还非常保暖挡风呢。   杨树除了第一次骑马有点不太适应以外,第二次就骑的很好,在杨骞昊看来是练武奇才,而只有郁木槿知道,自家儿子是因为自己的花蜜变得力大无穷,身体异常结实,很耐摔打。   当时乔装打扮离开扬州城,路上也没有遇到别的情况,杨骞昊和杨树一起,白天赶路,晚上住宿,若是没遇上客栈、村庄便直接幕天席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不过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刚到下午,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半空中,杨骞昊和杨树就一起停下,就地扎帐篷准备休息。   ……因为郁木槿整棵花都跟往常不一样,第一个发现异状的是小鸡仔,毛茸茸的小鸡仔一蹦老高,伸嘴巴啄杨骞昊的胳膊,提醒他看花盆里的花。   花盆里的花正在打摆子,无风自动,花朵轻轻的晃动着拍打在小鸡仔软乎乎的身体上。芦花小鸡仔坚定不移的趴在花盆中,间或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郁木槿,他有一种来自鸡的直觉,这棵瘦弱的花应当出事了。   事实证明,郁木槿真的出事了,先前他身体极度虚弱,甚至一条腿都埋进棺材里,整棵花都接近黑色,瞧着异常不详。而昨晚压倒杨骞昊并且取得成功之后,郁木槿的身体就处在“水深火热”的状态中。   一开始整棵花都暖融融,靠着小鸡仔毛茸毯子睡起觉来异常舒服,但临到中午,身体被太阳一烤,郁木槿忽然觉得身体滚烫,却在下一刻又感觉冰寒无比,他无意识的摇晃着身体,同时花盆下面的花根也都舒展开,冒出一丝丝黑色。   杨骞昊发现异常后,便紧张的停下来,把花盆放在太阳下面,一边和杨树扎帐篷,一边紧皱眉头。尽管昊亲王也是皇室子弟,对国花的了解也不少,可终究还是没见过此等状况。   “我爹咋了?”杨树也发现不对劲,他问完话,不等杨骞昊回答便跑到花盆旁边,盯着郁木槿看。   郁木槿晃了晃身体,身体在难受的同时,也有一丝惊喜,因为他发现自己体内那股莫名其妙的能量正在迅速充盈,往常要积攒一整天才能变成人形,现在感觉能量像瀑布一样汹涌而来。   只是身体像被什么禁锢一样,郁木槿不能像往常那样变成人形,他在心里思忖,终于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自己现在体内的能量并不是积攒而来,而是从杨骞昊那里……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郁木槿身体不停的拍打着小鸡仔,偶尔还会拍打一下大青虫,终于一用力,就像便秘解决那样……变成了人。   最高兴的不是杨骞昊和杨树,而是芦花小鸡仔!小花变身,他的大青虫终于可以送出去啦!      第7章 我懂      变成人形后,身上依旧是粗布衣服,屎黄色的,却很柔软透气,也很保暖。这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变成人形,郁木槿打量自己,最终发现果然身体长宽高甚至厚度都不如杨骞昊,手腕子跟杨树的差不多,纤细纤细的,力气也不大。   依旧不能碰到地面,只能挂在杨骞昊身上,好在对方是练武之人,抱着郁木槿跟抱一盆花没什么区别。杨树喜滋滋的跑出去捡柴火,看到枯死的树木直接伸手掰断,整个扛过来,当着郁木槿的面徒手掰成一段一段的,有的木棍太粗,直接双手一撵,跟撕手撕牛肉干似的撕开。   先前每天晚上都能瞧见郁木槿变成人形,而且昨晚两个人还进行过“深入”交流,自己的树枝更是异常的不坚定,才刚进到对方的身体就立刻缴械投降。不过这些都不影响杨骞昊观察郁木槿,他耳聪目明,即便是深夜也能清楚的看到郁木槿的模样,更何况现在是青天白日,烈日之下。   于是……昊亲王的耳朵尖诡异的变红了,还有更红的趋势。   憨厚的小孩儿没看到昊亲王和自家爹之间流露的情绪,自顾自的生火,架上小铁锅,把水囊里的水倒进去,然后转头问:“爹,吃汤饼还是面条?”   大饼切成条,跟肉干一起煮,味道别提有多香,面条则是直接带着的生面团,吃的时候用刀削成长条,跟肉汤一起煮,再加点辣椒面,闻着就让人流口水。这都是郁木槿先前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给出的主意,杨树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   “我先回花盆,麻烦王爷出去打几个野味,咱们烤着吃。”郁木槿想了想,自己既然能变成人形,何不趁机吃些新鲜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小鸡仔叼着不停扭动的大青虫蹦跶好几次了,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而因为郁木槿不理会自己,小鸡仔换了好几种姿势蹦起来,还一边挥舞毛茸茸的小翅膀,爪子也做出各种踢打的姿势,异常杀气腾腾!就这样,郁木槿还是没有理会自己,小鸡仔脑筋急转,很快想到更好的办法,他蹦到郁木槿脚上,迈开小短腿飞快的往上跑,还一边扑腾着翅膀,企图一路跑到郁木槿嘴边,把肥美的大青虫塞到他嘴里。   好在郁木槿的动作更胜一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花,还晃了晃身体。小鸡仔扑了个空,回到花盆中,大青虫也停止扭动,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刚才一番挣扎竟然不小心冒出一身冷汗!   在松软的土壤上面翻滚着,大青虫蠕动身体,悄悄远离小鸡仔。   兴许是被刚才的事情打击到,小鸡仔有点没精打采,他跑到小花旁边趴下,乖乖当暖融融的毛皮毯子,顺便反思自己刚才的失败之处,力求下次一定成功!   不着痕迹的移动,终于即将碰到花盆外壁的时候,大青虫突然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花盆上方,以雷霆之势碾压下来!   “爹,我采了草叶,帮你喂芦花鸡和大青虫。”杨树把跟花盆差不多大的叶子放下,调整方向,让郁木槿能晒到太阳,这才继续看守火堆。   刚才的运动太剧烈,肚子还真的有点饿,小鸡仔二话不说立刻张开嘴啄叶子吃。大青虫也不例外,他必须紧跟小鸡仔的步伐,一起啃草叶,不然肯定会被小鸡仔以为自己故意绝食,身体不再肥美,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小鸡仔吃掉!   尽管……这种草叶其他大青虫一定不会吃,就算饿极了也不会啃,因为这种草叶含有一种会让大青虫身体僵硬的物质。   身手矫健的昊亲王亲自出马,不多时就猎到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一下小鸡仔和大青虫,发现后者正全身僵硬的躺在花盆中,顿时放心的变成人形,兴致勃勃道:“野兔剥皮烤着吃,野鸡直接做叫化鸡,让我来!”   没有人去想郁木槿为什么懂这么多好吃的,因为他身份特殊,对于国花,一切皆有可能。   叫化鸡的做法很简单,不过泥巴有点不太好找,还是杨骞昊施展轻功跑到河边挖来的泥。调料准备的多,做好的美味果真不同凡响,体内维持人形的能量足够,郁木槿便干脆保持人形,坐在杨骞昊怀里,抱着鸡腿猛啃。   经过郁木槿指点,肉汤里加上客栈里买的晒干菌菇,味道更佳鲜美,杨树一个人就能喝一小锅。郁木槿啃鸡腿还比较斯文,杨树和杨骞昊则更加豪迈,细小的骨头直接嚼碎,牙口特别好。   小鸡仔也有吃的,面饼掰碎拌上专门切碎的肉丁,还有一小碗清水。虽然大青虫全身僵硬,不能送给小花吃,小鸡仔有那么一点儿不开心,但还是把给自己的饭吃光光啦。   吃饱喝足的小鸡仔回到花盆里趴着,低头研究僵硬的大青虫。   眼教余光瞥见小鸡仔终于消停下来,郁木槿缩在杨骞昊怀里,笑道:“我今天都能维持人形,晚上睡帐篷?”美人在怀,还是最让自己心动的那个,杨骞昊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郁木槿做花的时间太久,做人的时间太短,等他被杨骞昊抱进帐篷里,看着铺好的被褥,突然反应过来。身体特殊,即便是隔着被褥躺在地上也不行,最好是跟地面隔着一个人,下意识看向杨骞昊的耳朵,见他耳尖通红,眼神闪烁,抱着自己的手却很稳,郁木槿不禁偷笑。   杨树也睡在帐篷里,早休息可以早起床上路。不过昨晚食髓知味,身体的感觉太好,郁木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等自家儿子睡着了,便翻身坐起来,伸手扒杨骞昊的衣服。   恩,树枝依旧坚石更,火热的像根铁棒,戳到身体里的时候,郁木槿只感到撕裂一般的痛苦和隐隐约约的爽快,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杨骞昊的树枝就泄了。   比昨晚坚持的时间长一点,大约长那么一丝头发丝吧。   两个人相顾无言,杨骞昊努力平复胸腔中憋闷着的气息,帮郁木槿整理衣服,然后再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声音闷闷的,试图解释,“我只是……”   “嘘。”郁木槿堵住对方的嘴唇,在黑暗中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善解人意道,“我懂。”   在郁木槿长大的那个时代,处男向来都是这样,坚持到进去才缴械投降的已经算很不错,据说有的刚碰到门口就不行了。夹紧双腿,心满意足的趴在杨骞昊身上,郁木槿终于睡了个好觉。   杨骞昊晚上没怎么睡好,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两次都证明他的准备还远远不够。怀里抱着大梁国最珍贵的国花,杨骞昊下定决心,定然要提高自己的能力!   接下来的时间,郁木槿只要有机会就采集杨骞昊树枝里面的液体,虽然对方坚持的时间在一丝丝头发丝那样的延长,但……其实还是特别快。等三个人到达绛县附近的时候,也不过是延长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郁木槿不能在别人面前变成人形,变成花也不能轻易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绛县闹的蝗灾异常严重,在情况未明之前,杨骞昊都要隐瞒身份。   花盆外面裹着一层半透明的油纸布,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为了安全,杨骞昊亲自抱在怀里。小鸡仔这段时间伙食好,整只鸡都胖了不少,不过他还是不太开心,因为大青虫也跟着胖了一圈,而且仍旧没能顺利送给小花补身子。   杨骞昊树枝里面的液体也不是万能的,郁木槿虽然能变成人形,但他的花型并没有完全恢复健康,只不过不再是死气沉沉的黑色而已。   虽然待在花盆中,但这并不妨碍郁木槿感知外面的情况。一路走来,越是靠近绛县,情况就越严重,铺天盖地的蝗虫不说,就连地上的杂草都消失无踪,地里的庄稼更严重,放眼望去,一点绿色都没有。正是秋收时节,眼睁睁看着地里成熟的庄稼被蝗虫吃光,百姓们除了哭天抢地,就只能麻木的等着朝廷的救济。   也有村民干脆出门抓蝗虫,回家煮着吃,炸着吃,烤着吃,总能填饱一分肚子。朝廷的救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家里仅剩的粮食不但要留着做粮种,更要用在刀刃上。   一路走来,杨骞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特地换上粗布衣服,领着同样换了衣服的杨树,倒是并不显眼。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看到绛县最真实的一面。   郁木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以大梁现在的生产力,不可能有杀虫剂之类的药剂存在,灭蝗行不通,只能另辟蹊径。只不过竟然只有绛县范围内遭灾,其余的地方都安然无恙,这倒是有些稀奇。按理说,总应该有一些蝗虫飞过境,去啃其他县的庄稼。   情况不正常,郁木槿晃了晃身体,拍打着小鸡仔,后者立刻蹦起来,啄围着花盆的油纸布。      第8章 操控      察觉到小鸡仔的动静,杨骞昊赶忙找到僻静的地方,掀开油纸布一角,低声道:“先忍一忍,现在不太方便。”   整棵花都晃了晃,郁木槿表示知道。小鸡仔也趴回去,让小花躺在自己软乎乎的身上,小翅膀抬起来挥了挥,示意杨骞昊可以走了。   ……不知道刚刚啄油纸布,那股子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是怎么来得,不过自己不了解一只鸡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并不是鸡。   心里头的感觉怪怪的,杨骞昊重新抱起花盆,继续往前走。绛县城门外面倒是情况好一些,百姓只要有路引就能平安进城,守卫搜查的也不算太过分,杨骞昊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紧眉头,他的身份不能暴露,但是假身份也没准备好,这下进城有些麻烦。   “爹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杨树小大人似的抱着胳膊,用下巴点点城门口的守卫,继续说,“王爷钱多,给他们一些便能顺利进城。”   小孩儿自己没什么心眼,但记性好,郁木槿说过的话都牢牢记住,并且奉为真理。当然,性格老实,没有花花肠子的昊亲王也很快茅塞顿开,准备好银钱,领着杨树靠近城门,果然很容易进去,就连自己怀里抱着的花盆都没有被多问几句。   郁木槿仔细的感知外面的情况,县城倒是比外面好上许多,还有许多小吃摊子,店铺也正常营业,街上的行人也都面色红润,瞧着就没挨过饿。城里城外两个世界,反差太大,扬州城那边的官员却各自传言,说绛县整个县城的人都不行了,拖一天就会死许多人,好像不来赈灾,整个绛县的人就全都会饿死似的。   联系到户部侍郎在扬州城的行为,以及其说辞,郁木槿终于确定,这里面的猫腻应该挺大。   看完县城的真实情况,杨骞昊直接领着杨树进了一家客栈,到房间里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怀里刻着“昊”字的玉佩挂在腰上,风度翩翩的昊亲王重新出门。郁木槿则是和杨树待在房间中,吃小二端上来的饭菜。   当初郁木槿给杨骞昊出计,一方面能让他暂时脱身,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让杨骞昊亲自来绛县赈灾。如果解决绛县的蝗灾问题,民心所向,便是陛下再怎么找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跟杨骞昊对着干,这就是郁木槿打的注意。只是当初计划的太好,如今看到绛县的情况,郁木槿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解决。   大青虫恢复健康,并且跟着小鸡仔一起吃饭,整条虫都胖了一圈,小肉爪软软的,在花盆中悄悄蠕动。芦花小鸡仔圆溜溜的黑豆眼正在研究自己身上的黑点点,他其实很想变的嘴巴嫩黄,身上的毛毛也嫩黄嫩黄的,可惜他身上有黑色的点点,是一只芦花鸡。瞥见大青虫跑到花盆外壁了,小鸡仔就地一滚,抬起爪子把大青虫踢回来,继续研究自己身上的毛毛。   郁木槿懒洋洋的靠在小鸡仔暖呼呼的身上,整棵花都一晃一晃的,舒服的直冒鼻涕泡。填饱肚子就可以睡觉,花生简直完美。饭桌上剩下的菜都被杨树扫荡一空,当初在杨家整日都吃不饱,这回跟着杨骞昊倒是挺不错,每天吃得饱饱的,人也跟着抽条长个。   这种气氛在杨骞昊回来后立刻发生变化,郁木槿变成人形坐在他怀里,低声询问情况。杨树则是抱着花盆跑出去换土,幸好离开花坛的时候他长了个心眼,包了许多土跑出来,要不然花盆里的土不能换,时间久了肯定不好。   视花盆为自己睡觉栖身之地,小鸡仔自然要跟着,没空给郁木槿送大青虫,只能随身带着。   在心里酝酿一下,杨骞昊把自己在外面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绛县县令一开始见杨骞昊出现的时候还慌了一下,但是在后者报出身份后却忽然有恃无恐。   话里话外不提扬州城的谣言,意思却很明白,“既然谣言已起,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王爷此行应是为赈灾而来,绛县外面的情况想必王爷也已知晓……”县令摆出受灾百姓的模样,明目张胆的要赈灾粮食或者银钱,见杨骞昊没有表示,便直接联合县衙中的县丞和主簿,把人给赶走。   非但如此,县令还对外宣布,说是王爷两手空空而来,却为赈灾,此事他定不会妥协,不日便会上书弹劾王爷。百姓们自然支持县令,觉得王爷此行只是作秀,甚至还有抢功劳,不办实事的嫌疑。   郁木槿哭笑不得,县城偌大的地方丝毫不受蝗灾的影响,外面却饿殍遍地,正常人瞧着都知道这不正常,县令竟然能如此睁眼说瞎话。归根结底有两个原因,第一县令有更大的靠山,足以不惧杨骞昊;第二杨骞昊现在虽然还是王爷,但地位已经不足以让县令惧怕,所以才会如此明目张胆讨伐杨骞昊。   两种可能都不太好,郁木槿摸了摸下巴说:“不论如何,绛县的问题都要解决,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陛下定然会派人来赈灾,至于会不会带扬州城百姓的募捐,这个还不好说。我们必须在陛下派的人到达之前解决这里的问题,王爷,晚上去粮仓看看。杨树,你年纪小,本不应该让你参与,但现在……”   “爹吩咐的,杨树一定会办好。”杨树小大人似的站在旁边,并没有觉得郁木槿坐在杨骞昊怀里有什么不妥,谁让自家爹身份太特殊呢。   填饱肚子,郁木槿看了眼趴在花盆里睡觉的小鸡仔,示意杨树把花盆藏起来,以防自己不在,被贼人夜闯空门。   绛县的情况并不复杂,不过郁木槿没有时间跟县令扯皮,等陛下派的人来了,扯皮也会加大难度,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出手找到问题根源。杨骞昊抱着郁木槿,轻轻松松从客栈的后窗跳下来,一路飞奔。   别看昊亲王性格老实,但该掌握的技术一样没少,开粮仓的锁那是轻而易举,单手就行!跟自己想的一样,粮仓内塞的满满的,戳一个洞就有带着泥土香味的粮食洒出来,所有的麻袋里面都是粮食,只要县令开仓放粮,外面的百姓绝对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记录粮食来处的册子一般都在县丞或者主簿那里,杨骞昊动作敏捷,即便是带着一个人也依然悄无声息的进入进入县衙翻找,最后在一个暗格中找到册子。郁木槿借着月光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不禁皱眉,按照粮册记录,仓库中并不可能积存这么多粮食,顶多有二十分之一。   “走。”确定这就是真实的粮册,郁木槿并没有带走,而是放回原处。   而另一边的杨树却并不顺利,他根据郁木槿说的话,在县城寻找蝗虫。白天县城的人太多,又没有农作物,也许蝗虫不会飞进来,晚上蝗虫没有视觉,按理说不会行动。但是绛县的情况太特殊,郁木槿有一种感觉,这次蝗灾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杨树拿出准备好的粮食洒在不起眼的路上,很快就听到嗡嗡嗡一阵响声,一大群蝗虫从远处飞来,啃食地上的粮食。   这些粮食是杨骞昊花银钱在城外买到的,杨树只拿出一半,还有一半在怀里。蝗虫啃完地上新鲜的粮食,便一个个飞起来撞向杨树的胸口。小孩儿只知道完成郁木槿的叮嘱,脑袋没转过弯,就转身一路跑,带着身后的蝗虫一路追。   杨骞昊和郁木槿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小孩儿在客栈前面兜圈子,身后跟着一群蝗虫,身上已经落下不少蝗虫,见郁木槿来,小孩儿赶忙跑远,生怕连累他。   电光火石间,郁木槿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让杨树把怀里的粮食都拿出来撒到地上。蝗虫一拥而上,吃完粮食后便迅速离开,很快不见了踪影。白天的时候,这些粮食都用油纸布紧紧的包裹,这也是听外面村民的意见才这么做,却没想到这些蝗虫晚上竟然也能行动,而且目标迅速。   回到客栈,郁木槿嘱咐杨树去洗澡,自己则是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从自己能变成花又变成人开始,郁木槿就知道大梁国的一切都不能用常识来推断,饶是如此,他也没想到这些蝗虫如此厉害,专门盯着城外的粮食不放,就好像、好像背后有人操控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郁木槿摇摇头,靠在杨骞昊怀里,说:“王爷,此行你怎么看?”   “县令私藏如此多的粮食,显然不合常理。”杨骞昊也不傻,“只是不知道陛下知情与否,户部侍郎亦或是扬州知府知情与否。”   “是啊,这都是关键所在。”郁木槿叹了口气道,“不过我们明天必须让县令开仓放粮,否则城外的百姓恐怕会越死越多,万一引起民愤,到时候更加不好收场……”而对于绛县县令,郁木槿心里也有了计较。      第9章 罪民      这天晚上,郁木槿没怎么睡好,杨骞昊也是,不过他仍旧尽职尽责的躺着不动,让国花大人好好的躺在自己身上。虽然……客栈房间在二楼,还有柔软的床铺,其实离地面很远,郁木槿也可以忍耐着躺在床上,不会心绞痛,但有恒温的、全真皮的、声控的、肌肉有弹性的垫子用,干嘛自己睡床。   倒是第二天一大早,小鸡仔发现郁木槿还躺在床上,便用小爪子踩着大青虫叫唤,“叽叽。”趁着大早晨正好肚子饿,还不快过来吃掉美味的大青虫,一定能补身体,小花很快就会变强壮的!   偷偷扭动身体,试图逃跑,大青虫锲而不舍的运作全身的爪子,却仍旧没能跑掉,被小鸡仔牢牢按在爪下。   杨树住在隔壁客房,此时早就洗漱好,穿戴整齐跑过来敲门。郁木槿看了眼叽叽叫的小鸡仔,顿时头痛,他根本不想吃那条虫子,可是小鸡仔非要给他吃,怎么解释都不听。最后郁木槿还是拗不过小鸡仔,索性变成花待在花盆里,早饭也不吃了,反正昨天晚上自己从杨骞昊的树枝那里得到不少好东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郁木槿已经可以如此坦然的想杨骞昊的树枝了。   白天人多眼杂,郁木槿也不方便出面,他待在窗台上晒太阳,杨树守在一旁,杨骞昊单独出门。临走前,郁木槿给出了个注意,县令不是有恃无恐么,但那是在杨骞昊不动手的前提下,若是他以王爷的身份压下来,县令再怎么能耐也蹦跶不出什么结果。更何况杨骞昊武力值也相当厉害,郁木槿嘱咐过,此行必须成功。   算起来陛下派来的钦差或者别的什么人也应该到了,郁木槿晃了晃花叶,靠在小鸡仔身上想着。   粮仓中明明有粮,虽然来历不明,但不开仓放粮,这实在是奇怪。城内的百姓安居乐业,过正常的生活,城外的百姓却水深火热,饿殍遍地,若说县令没问题,傻子都不会同意。杨骞昊这回不是来讲道理的,而是下通知,今天必须开仓放粮,分发给城外的百姓,否则县令、县丞、主簿等官员的乌纱帽也别要了,直接辞职走人。   郁木槿盘算的很好,杨骞昊这么做,只会得罪县令,或者其背后的人,亦或是当今陛下,但债多不压身,既然已经跟陛下有龃龉,不如直接撕破脸,在百姓中博得好名声。   说来说去,还是郁木槿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当今圣上不准备供养自己这棵国花,还重用少壮派大臣打压顽固派,竟然连在扬州城强行募捐的事情都能默认,郁木槿总觉得陛下脑子有坑。如果让郁木槿出主意,就算募捐,也得从富有的官员或者行为不轨的勋贵下手。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谁都懂,当朝大臣肯定不会真正两袖清风,从侧面敲打敲打他们,不愁他们不拿钱消灾。   “爹,你饿不饿,我让店小二送一些吃得来吧?”杨树打断郁木槿的思绪,小声问。   晃了晃整棵花,躺在小鸡仔身上,郁木槿发现自己还真的想吃些东西,便变成人形说:“来碗面,再来碗红烧肉。”菜肴什么的,都不如大块的红烧肉好吃,面条易消化,吃得也快,没有杨骞昊这个人皮垫子,郁木槿不能长时间站在地上。   虽然远离地面,但郁木槿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好在还能忍受。   小孩儿办事迅速,郁木槿才坐在床上逗弄一会儿小鸡仔,面条和红烧肉就已经送进来。“叽叽。”看到碗里的吃食,小鸡仔知道这是给小花吃的,但在这之前能不能把大青虫吃掉!   夹出一块红烧肉用勺子碾碎,再把杨树拿来的馒头掰碎拌匀给小鸡仔,郁木槿低头吸溜面条。   在送大青虫给小花吃,和吃饭之间纠结一会儿,小鸡仔毅然选择吃饭,肚子有点饿,就算往小花身上跑也没有力气哒。   “杨树,你等会儿出去看看情况。”郁木槿低声吩咐,“如果城内没有动静,就从东城门离开,问问外面的百姓,城内有粮,为何不进城。”先前进城的时候就有一丝怪异的感觉,现在终于想明白,凡是进城的百姓都红光满面,没有一个面黄肌瘦的。   只有城内的百姓才能自由进出,城外的百姓根本不能进城!   时间一晃而过,外面一直没有动静,杨树按照郁木槿的吩咐一路往东跑,他身上穿着干净的粗布衣服,脸蛋白皙,一看就是没受过委屈没饿过肚子,城内的孩子,定然能顺利出城。   杨骞昊这边很不顺利,他虽然武力值够高,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甚至控制衙役们,但他们不听指挥,又不能直接砍死。就算如此,县衙外面也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即便是已经知道粮仓内的粮食是满的,也没有人赞同开仓放粮,分给城外的百姓。   小孩儿顺利跑到城外,问了问外面的村民,得到的答案很令人惊愕。“小家伙,你还是快回去吧,这是降在我们身上的天灾,城内的百姓由上天赦免,我们则是罪民,不能进去的。”一位老者睁开浑浊的眼睛,跪在地上念念有词。   第一次听说这回事,杨树赶忙跑回来跟郁木槿说。该庆幸的是,杨树一个小孩子乱跑并不起眼,而此时绛县情况特殊,一些人贩、乞丐都不见踪影。   听了杨树的话,郁木槿愕然,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现在看来县令有恃无恐也不是没有原因,而自己这棵国花本身的存在就代表天灾这种说法是有根据的。一开始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够完美,竟然忽略这一点。   如此想来,杨骞昊今天的事也不会成功,而他本身是大梁皇室子弟,本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却因为接近郁木槿,凡是都听从国花的安排,以至于也跟着忽略这一点。不过百姓相信这是天灾,郁木槿却有别的想法。   猛不丁狠狠撞了下南墙,郁木槿既懊悔,又觉得对不住杨骞昊,赶忙让杨树把杨骞昊叫回来,准备从长计议。当然,也不能让杨骞昊丢了面子,为此郁木槿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绝妙的说法。   此时杨骞昊站在粮仓门口,看着衙役们不听指挥,打算自己动手的时候,杨树吭哧吭哧跑来,仗着速度快,躲开有意无意阻拦的衙役,开口道:“王爷,爹让你回去,国花之事已有眉目。”   绛县的百姓若是真的相信天灾,那反过来说,就是国花的坚定支持者。郁木槿让杨树透露出国花的消息,便是想让他们投鼠忌器,等杨骞昊回来自己再叮嘱一番,必然能扭转乾坤。他就是国花,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当然,现在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   杨树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大都愣了一下,随即眼睁睁看着杨骞昊离开,并没有阻拦。郁木槿说的很对,大家都相信天灾一说,对于国花自然关注度更高。扬州城的一场大火烧掉国花,生死不知,朝中顽固派想封锁消息,少壮派大臣却在陛下的默认下,让国花被火焚的消息在几天时间中传遍整个大梁,其用意不得而知。   大家都在关注此传言的真假,此时杨树一句话,无异于溅入油锅中的一滴水,瞬间激起滚烫的热油无数,噼里啪啦作响。   郁木槿调整自己的思路,力求频道和绛县的百姓一致,把天灾等现象咀嚼一番,自己以前生活的年代中的封建迷信思想发挥的淋漓尽致,终于找到问题的源头。百姓们相信蝗灾是天降灾祸,但这并不能解释粮仓中多出来的粮食,和夜间依旧追随城外粮食的蝗虫,而这些恰巧成为破绽。   只要顺着粮食这条线往上摸,就一定能摸到幕后操纵蝗虫之人,天灾只说便会迎刃而解。   线条捋清楚,郁木槿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跟杨骞昊说了一遍,后者沉思片刻表示赞同。原本杨骞昊就是顽固派,坚定不移的拥护国花,而此时已经跟国花变成的男人有过树枝接触,虽然过程很快,但自己也有爽到,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当天晚上县令便派人来客栈,找杨骞昊打听国花的情况,后者按照郁木槿的嘱咐,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大通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事关重大,不方便透露。   越是如此,关心国花的人就越会自己脑补,反而比别的话管用。因为郁木槿透露出去的消息,等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到达的时候,反而没引起多少重视。   这位钦差倒是带来一些银钱和粮食,只不过比起县城粮仓中的,不及五分之一。而且这位钦差白面无须,年轻的很,正是少壮派大臣的代表人物,童堡。   县令的态度很好,粮食和银钱可以分下去,但粮仓的粮食不能动,这是天灾,城中的百姓被上天放过,必然不能违背上天的意愿。童堡可不管那么多,二话不说便派手下开粮仓,分粮食。   县衙中的衙役不动手可以,童堡带来的手下可以代劳。而把这个消息捅出去的郁木槿则是暗中看戏,同时寻找有用的线索。   很快,一个件让人震惊的事情进入郁木槿的视线。      第10章 蝗虫运来粮食      粮仓内的粮食来历不明,问县令,也只得到上天的恩赐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回答,但粮食从无到有,总会有蛛丝马迹。而童堡一意孤行分发粮仓内的粮食,结果刚刚运出城外就有一群蝗虫扑过来,黑压压一大片,赶都赶不走,杀又杀不完。   因为都是粮食,也不能用火烧,结果童堡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袋被咬开,蝗虫们一拥而上,啃完了还用爪子抱住粮食跑。因为蝗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根本阻拦不了,运出城外的粮食竟然以飞快地速度变少。   就算不把国花放在眼里,也不认为蝗灾是天灾,作为少壮派代表,童堡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够呛。郁木槿得知此事后,也庆幸当初杨骞昊没得手,不然被蝗虫这么一攻击,舆论定然要偏离正常方向。   果然不出郁木槿所料,城中的百姓和城外的百姓一起,更加相信天灾之说,再确定国花是生是死之前,皆双手合十,向着扬州城的方向祷告。   童堡在城外怒骂蝗虫,却又无可奈何,手下的人已经动摇,觉得这正是天灾,童堡无法,只得灰溜溜回来,赖在县衙不走。离开扬州城的时候,信誓旦旦,誓要为陛下分忧,若是不做点什么,他肯定不能离开。   原本看到县衙粮仓内粮食多,就想着把自己运来的粮食和银钱私吞,结果强行出城分粮却出了事。童堡思来想去最终认同吐出准备私吞的粮食,开封运出城外。   这倒是很顺利,粮食和银钱成功分给城外的百姓,只是数量太少,说杯水车薪也不为过,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而此时郁木槿终于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连夜和杨骞昊一起躲在粮仓中。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只不过自从看到夜间也能飞行的蝗虫,和城外用爪子抱走粮食的蝗虫,郁木槿的疑惑越来越大。   今晚,他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解释。   为了方便守在粮仓中,郁木槿此时正在花盆中,整棵花都靠在小鸡仔身上,大概是晚上比较冷,大青虫也不再蠕动着逃跑,而是乖乖缩在小鸡仔肚子下面,呼呼大睡。杨树留在客栈,杨骞昊抱着花盆,躲在房梁上,认真观察周围的动静。   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第一只蝗虫出现在粮仓,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只。粮仓角落有推起来的空麻袋,蝗虫一个个主动钻进去,不一会儿又一只只飞出来,只不过麻袋却逐渐撑满。   郁木槿的感知力很灵敏,他知道麻袋里面都是粮食,却不知道这些蝗虫到底是怎么把吃下去的粮食吐出来的!而且它们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嘴巴,蝗虫也没有这么大的胃装粮食!可无论郁木槿如何感知,就是弄不清楚蝗虫是怎么做到的。   但粮仓为什么有这么多粮食却迎刃而解,原来是蝗虫做的,亦或是背后操控蝗虫的人做的。   杨骞昊一脸惊骇,若不是郁木槿提议守在粮仓里,他绝对想不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些蝗虫。眼前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以至于他的身体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更加抱紧怀里的花盆。   等蝗虫全部离开,杨骞昊终于从房梁上跳下来,取出油纸布,抓了一些麻袋中的粮食,紧紧的包裹,然后迅速离开粮仓。   今天晚上的行动虽然自己没有出手,但实在是太惊心动魄,谁知道蝗虫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瞧着就真的跟“天灾”似的。等杨骞昊揭开围在花盆外面的油纸布,郁木槿立刻变成人形,坐在对方怀里,伸手戳戳花盆里呼呼大睡的小鸡仔,低声说:“我可以确定,此时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目的为何还无从得知,但粮仓内的粮食一定要看好。”   “缺少人手。”沉默一会儿,杨骞昊同样压低声音。   昊亲王如今的处境确实如此,扬州城的手下一个都没带来,而绛县县令不听指挥,他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最后想来想去,只能让杨树去,但郁木槿不放心,视线最后落到花盆上,看着呼呼大睡像个毛团子似的小鸡仔,郁木槿有了主意。   让小孩去可以,但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最好带上帮手,想来想去,芦花小鸡仔刚好派上用场。   当然,临睡觉前,郁木槿没有忘了把手伸进杨骞昊的衣服里,拿出树枝,熟练的上下摸摸,然后呲牙咧嘴的坐上去,刚感觉有点难受,杨骞昊的树枝就“不负众望”的泄了,还是跟上次使用的时候一样快。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郁木槿在黑暗中裂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低头吻住对方的嘴唇,末了安慰道:“以后会好的。”   ……杨骞昊沉默,他已经不再辩解。虽然作为武力值爆表的王爷,飞檐走壁,徒手撕沙包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但这都改变不了他一见到郁木槿主动,身体就控制不住似的沸腾,然后沸腾着沸腾着就把持不住。什么时候才能美人入怀,想怎样就怎样,完全把持的住,雄风不倒。   天亮后,郁木槿感觉体内能让自己维持人形的能量异常充沛,便趴在杨骞昊身上,裹着被子,对跑来送饭的杨树叮嘱,“杨树,你带着鸡仔去粮仓那边盯着,一有异状就回来找我。”   “爹你放心好了。”杨树拍胸脯,话锋一转,指着鸡仔说,“爹你不留着鸡仔作伴吗?”在小孩儿看来,郁木槿变成花的时候,刚好跟小鸡仔作伴,还能靠在毛茸茸的小肚子睡觉,多舒服。   摇摇头,郁木槿绝对不会说自己担心鸡仔吃完饭又想着给自己送大青虫,赶忙打发杨树出门。   给杨骞昊的任务更重,这段时间相处,郁木槿已经摸透他的性格,老实憨厚,心眼实诚,但作为亲王的身份来说,这恰恰是致命的弱点。童堡作为朝廷派下来的钦差,绝对不能不理,若是功劳被他拿走,到时候恐怕扬州城的传言又得变一变。为了国花的地位,为了自己,郁木槿也必须殚精竭虑,为昊亲王设身处地的维护形象,为他抢到功劳。   到这时候,郁木槿终于发现,自己一直躲在幕后,待在花盆里出去,并不妥当,但他也不能挂在杨骞昊身上出现在人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还是得待在花盆里,由杨骞昊抱出门。   ……可别说,没有小鸡仔做毛毯,郁木槿整棵花都感觉不太舒服。   花盆外面蒙上油纸布,杨骞昊单手抱着,再次登临县衙。此时县令因为昨天杨树那句话,对杨骞昊的态度截然不同,不但亲自奉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改变,更是明里暗里打听消息。   瞧见杨骞昊怀里的花盆,还以为这是给自己的,县令就等着对方开口,自己好看看是什么花,再决定拒绝还是接受。结果县令自然未能如愿,连国花的只言片语都没能打听出来。   童堡也住在县衙,杨骞昊身份摆在那里,当今陛下态度不明,但钦差对上王爷,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故意避开不见。所以,得到消息的童堡也很快来了。如此一来,县令倒是不好再问关于国花的消息。   现在少壮派大臣把持朝政,对于国花的态度也很明确,这次国花遭火焚,生死不明,大都采取喜闻乐见的态度,县令自然不好当着童堡的面提起。   而待在花盆里,仔细的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郁木槿想的更多,看来童堡也不知道粮仓里的粮食是怎么来的,此时咬住不松口也可以理解。暂时排除童堡,只能再看其他关注粮食的人,想抓住幕后之人,必然要从粮食下手。   城外的灾民拖一天就是一天的罪,时间紧迫,眼瞅着童堡和县令当着杨骞昊的面扯皮,再这么拖下去,外面的灾民会死的更多。   郁木槿正在心里着急,晃着整棵花,意图引起杨骞昊的注意,最好是抱着自己去茅厕,自己临时变成人形商量一下,怎么寻找突破口。只不过郁木槿来没来得及做多余的动作,县衙大门口就有了动静。   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一只毛茸茸,嘴巴嫩黄嫩黄,身上带着黑色斑点的芦花小鸡仔探头探脑的查探情况,瞥见没人注意自己,小鸡仔甩开小短腿“跐溜”一下跑进去。   说起来,县衙里面的路都是纯粹的土路,偶尔还有一些棕黄的叶子,黑色的叶子什么的。芦花小鸡仔跑在路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直到远远瞧见杨骞昊的时候,小鸡仔才紧急刹住脚步,抬起爪爪不停的踩着地面。   尽管小鸡仔并没有发出声音,但耳聪目明的杨骞昊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他甚至能诡异的感觉到小鸡仔表达出来的情绪:这只鸡怒了。   杨骞昊虽然不是鸡,但他现在的感觉真的没有错,小鸡仔现在异常愤怒,特地跑来告状的!      第11章 暗道      不能让旁人知道小鸡仔的存在,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来小鸡仔是来找自己的。杨骞昊也不装壁花了,抱起花盆就往外走,谨遵先前郁木槿的叮嘱,直言说想去方便。人有三急,肚子若真的翻江倒海,一刻钟都不能耽搁,但这么凑巧在县衙发作,实在是……旁人各种想法都有。   王爷什么身份,此时主动落面子,明显不是做戏,况且看王爷的身手,就算需要查探县衙,也没必要寻找如此借口。   有衙役热心的指出茅厕的方向,还想带路,但是被杨骞昊婉拒,抱着花盆大踏步离开,火急火燎的模样。小鸡仔甩开小短腿跟在后面,嫩黄嫩黄,毛茸茸的身体上的黑色斑点完美的替他遮掩行踪,愣是没有旁人发现。   到底是绛县县衙,茅厕还算卫生,没有让人难以进入。杨骞昊关上门,小鸡仔从门下面的空隙钻进去,跳到对方的脚上,仰起小脑袋看着花盆,“叽叽。”找小花告状,告状!   抱紧花盆,掀开油纸布,杨骞昊弯腰捞起小鸡仔,后者主动蹬蹬小短腿,踢掉爪爪上沾到的尘土,回到花盆。绕着小花转了个圈,小脑袋对着花点了点,小鸡仔抬起毛茸茸的翅膀挥了挥,试图做出威武雄壮的姿势,“叽叽,叽。”   抓抓踩在土壤上面,不停的踩着,使劲跺,小鸡仔很好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情绪。   ……但郁木槿和杨骞昊都一头雾水,听不懂鸡仔说的啥。   不过杨骞昊很快领先一步,看到奇怪的地方,他低声说:“你的大青虫不见了。是弄丢了?”   “威武雄壮”的挥舞着毛茸茸的小翅膀,小鸡仔先是顿了一下,像是默认,随即猛烈的摇头抗议。杨骞昊一开始没看懂,不过很快福至心灵,继续说:“是被抢走了?”   这回小鸡仔没有别的动作,而是乖乖趴在花盆里,毛茸茸的身体靠着郁木槿,整只鸡看上去都有点失落。爪爪藏在肚子下面,从后面看就跟个毛团子似的,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忍不住笑。   而且杨骞昊竟然能跟小鸡仔交流,实在是稀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上脑电波的,反正郁木槿想不清楚。   坦然的看向花盆里的花,杨骞昊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流音说:“出来吧,我接着。”   晃了晃身体表示知道,郁木槿变成人形,刚好在杨骞昊怀里,后者单手拖住他的屁股,整个人窝在对方怀里。虽然对自己的身高早就有所了解,但此时郁木槿还是有点郁闷,跟个少年似的窝在人家怀里,简直了。   仿佛没有看到郁木槿的表情,杨骞昊低声问:“鸡仔的大青虫被抢走,应该是杨树派他过来的,我们怎么办?”   想起自己叮嘱过的话,既然鸡仔来了,就说明粮仓那边有情况。正愁没有线索,结果线索就递到自己手中,郁木槿当即兴奋起来,“自然要找借口去看看。童堡和县令之前都在场,应当不是他们本人所为。”   茅厕里的环境毕竟不能久待,否则外人还以为王爷是否有啥毛病,还抱着一盆花进去。若是这次不能漂亮的解决问题,刷一下百姓的好感度,恐怕王爷抱着花盆如厕的消息会很快不翼而飞。   说完话,郁木槿变回花,舒舒服服的靠在小鸡仔身上。而因为大青虫不在,小鸡仔有点失落,无精打采的。   油纸布重新围上,杨骞昊板着脸打开门,正巧看到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衙役,顿时神情一冷。   王爷如厕的时间有点长,还抱着一盆花,瞧着就挺不正常,不过这兴许是王爷某些不为外人道的习惯,衙役自以为知道了一个秘密,顿时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被灭口。   无视衙役,回到大厅中,童堡和县令都在,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杨骞昊也没做多客套,直接提出说要去再看一下粮仓。粮仓内有没记录在粮册上的粮食,县衙上下包括城内的百姓都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此时杨骞昊提出来,县令也没多想,便领着人去看。   童堡的表情也没有异常,不过仍旧厚着脸皮跟在后面。   不得不感慨一下大梁的有神论实在是登峰造极,粮仓内的情况竟然可以坦然接受,说是上天恩赐下来的一点都不脸红,还与有荣焉,郁木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大梁是神话时代吧,这里的百姓和朝廷又都是凡人,说是古代吧,郁木槿本人又是一棵花,对天灾还有冥冥之中的感应,总而言之情况非常复杂,一时间弄不清楚。   粮仓就在县衙内,离杨骞昊先前所处的位置并不远,大家一起加快速度走过去,没花多少时间。为了方便运粮,粮仓有两个大门,一个在县衙里面,一个紧靠街道,不过后者平时都用砖块封起来,一般情况下不会打开。   衙门里的粮仓大门没有任何异状,先前曾经被杨骞昊撬开的大锁好好的锁着,门口还站着守卫,见到这么一大群人来还愣了一下。杨骞昊冷着脸道:“去外面看看。”   事情到了这里,傻子也知道出事了,而且还关于粮仓。不管心里怎么想,杨骞昊说出这句话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没有人落后,都匆匆跟上来。   要绕到粮仓另外一个已经被封起来的门前,需要绕一个大圈子,要从县衙大门口出去,再穿过几条街道。杨骞昊先前跟郁木槿商量过,他先来县衙里面看粮仓,就是为了现在的行为。毕竟要给大家留个心里准备,不然冒然看到昊亲王的行为也许会承受不住。   ……然后杨骞昊就抱着花盆,轻松的翻过墙头消失。   匆匆跟在后面的人都有些傻眼,他们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确定王爷确实不见了之后这才一跺脚,加快脚步往外跑。在场的都是文官,没有翻墙的能力,只能靠两条腿。   抄近路自然省时省力,杨骞昊没多久就来到粮仓另外一个门前,正巧遇上杨树。小孩儿缩在墙角,身上盖着一卷杂草,若不刻意冒出头,旁人根本就看不到。   “有人在墙上打开一道门进去了。”杨树拉着杨骞昊,一起靠在角落里,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墙。   整齐的石块垒砌而成,看上去非常结实,墙缝横平竖直,确实很适合布置机关,弄一道暗门。只不过这条街虽然偏僻一些,但并不是隐秘的地方,竟然能造一座暗门,郁木槿心里稀奇,想着是知道的人太多,还是造门的人能力太强。   “鸡仔的大青虫被一阵风刮走,正好黏在那个人身上,给带进去了。”杨树小声说着,又看了眼杨骞昊怀里的花盆。鸡仔愤怒离开的时候,杨树看的清楚,也知道这条大青虫对他来说很重要,毕竟是要送给郁木槿补身体的肥美佳肴。   不过既然有线索,就一定不能放过,杨骞昊打算进去看看,也要带上郁木槿。杨树依旧留在原地,鸡仔则是从花盆中拿出来陪伴他,如果有情况可以用鸡仔通知自己。   暗门的机关并不复杂,杨骞昊略微研究一会儿就顺利打开,然后迅速滑进去,关闭暗门。郁木槿一边打起精神感知外面的情况,一边感慨,王爷果真是全才,性格又老实,绝对是夫君的最佳选择。   ……之前不久某棵花还感慨王爷性格太老实来着。   暗门后面并不是院子,而是黑漆漆的走廊,墙上插着火把,地面并不清晰。杨骞昊走路没有声音,走廊里也没有别人,郁木槿心里思忖着周围的情况,不知不觉间,往前移动了很长一段距离。   按照自己的推断,再往前走应该就是粮仓,不过不是正门。   身体贴着墙壁,猛地停住脚步,杨骞昊绷紧全身的肌肉,同时一手按在剑柄上。郁木槿推断的没有错,前面果真是粮仓,只不过原本应该隔着一道墙,此时却变成一道门,门后就是成堆的粮食。   粮仓里还有说话声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说:“粮食清点完毕,长老打算什么时候带走?”   “现在还不是时候,朝廷的人和昊亲王已经发现这里的粮食,在他们离开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苍老的声音仿佛砂砾摩擦一样,极为刺耳。   先前的声音又说:“长老别忘了给我请功,这里的粮食可都是我弄来的。”   “自然。”   终于发现他们,而这条暗道恐怕就是里面的人运走粮食的关键。郁木槿顾不上别的,直接变成人形,撑破油纸布挂在杨骞昊身上,嘴巴贴在对方的耳边说:“把我和花盆藏好,你进去把他们擒住。”虽然从他们的对话来说,暗中监视更好,但郁木槿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太少,而城外的百姓等不起,只能抓住他们,再设法让他们开口。   略微犹豫一下,杨骞昊知道机会难得,只得抱起花盆,等郁木槿变回花便脱下身上的衣服围住,藏在角落,接着窜进粮仓中……      第12章 惊险      先前郁木槿怀疑粮仓有蹊跷,夜里蹲在粮仓中察觉到异常情况,又让杨树蹲在外面监视,不得不说每一步都看似毫无逻辑,却恰巧的接触到了真相。   郁木槿本人的国花身份,亦或是他穿越者的身份,恰巧卷入绛县蝗灾事件的身份,或者……与杨骞昊的关系,也许是这些身份综合在一起,让郁木槿轻而易举的发现事情最关键的一点。杨骞昊此时就面对这关键的一点,发起攻击。   粮仓重地,一般不允许点火把,为了粮食的安全,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隐秘性的关系。杨骞昊闯进去的时候,速度太快,而且很快就按照先前的经验跃上房梁,以至于其他人都以为自己眼花。粮仓内堆满粮食,空地很小,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光线很暗。   “什么人?”先前说话的人仰起头看向房梁,一张拉长的马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杨骞昊正巧往下看,差点吓到。   总共只有两个人,马脸男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册子,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支毛笔。杨骞昊眯起眼,从刚才听到的话来推算,马脸男手里的册子恐怕就是连县衙里都没有的粮册。   另外一个身材有些胖,个头很矮的老者却并不惊慌,甚至没有抬头往上面看,直接转身往外走,“你料理这里的事,我该走了。”   郁木槿和花盆就藏在外面的暗道中,杨骞昊断然不能让老者回去,他直接从房梁上跳下来,刚要追上去,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张拉长的马脸,着实恐怖阴森。“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要留下来。”马脸的声音很难听,不过比老者还好上那么一点,他咧开嘴,露出两排鲨鱼锯齿似的牙齿,显得更加阴森,“长老要走,你拦不住。”   瞬间冷下脸,不需要试探,直接抽出宝剑,身体像只燕子似的飞起来,略向马脸。瘦瘦高高的马脸手里依旧拿着粮册和毛笔,在杨骞昊靠近的时候,非但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反而看上去更加愉悦。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让杨骞昊迅速扭身,同时送出手里的长剑。   “嘭”地一声,刺出去的长剑被挡住,杨骞昊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发现是马脸手中的毛笔。   “功夫不错。”老者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如是道。   杨骞昊就像被激怒的煞神,冷着脸,周围冒出层层煞气,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沾染。马脸却没有惊慌,一只手拿着毛笔,从容不迫的跟杨骞昊对打。而知道毛笔剑劈不破之后,对于马脸手上的另外一个粮册也谨慎起来,杨骞昊心思一动,试图撇下马脸,直接越过他,抓住老者。   瞬间看穿杨骞昊的意图,马脸自然不能让他如愿,手中的毛笔当着杨骞昊的剑,另外一只手也终于动起来,粮册里面确实是柔软的白纸,外皮却是两片厚铁,舞起来虎虎生风,一时间竟然压制住杨骞昊。   慢吞吞走到门口,老者笑道:“最好抓活的,实在不行就杀了他。”说完,便进入暗道中。   杨骞昊更急,再也顾不上自身的安危,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逐渐占据上风,身上也出现不少血花。马脸似乎没想到杨骞昊还有这个能耐,也不再托大地站在原地不动,整个人跳起来,像一只弹跳力惊人的蝗虫,张开狰狞的嘴巴啃向杨骞昊。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绿色从马脸身上飞出去,砸在门框上,接着改变方向,直接飞进暗道中。杨骞昊心里一动,想到什么,却快得来不及抓住,只得提起精神专心应付马脸。   一般情况来说,剑的打法有很多,而且长度适中,在狭窄的空间里略占优势。只不过马脸男手里有毛笔和粮册,比起杨骞昊来说,略胜一筹,虽然后者完全不要命,一时间气质骇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落入下风。   担心暗道里的郁木槿,杨骞昊心里焦急,却不能显露出来,他知道一旦对方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必然会心生怀疑,万一到暗道里查看,发现郁木槿,一切就都完了。差点急的嘴冒燎泡,杨骞昊动作更加灵力,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不要命的往马脸男那边招呼。   拉长的脸上突然扭曲起来,这似乎是一个笑容,马脸男用粮册外皮挡开杨骞昊刺过来的长剑,阴森道:“你这么急,是不是外面有什么?”   此话一出,杨骞昊神色大变,再也掩饰不住,迅速往门口略去,想去暗道看看情况,最好带着郁木槿跑。如果没有顾忌,他或许可以用伤敌一百,自损八十的法子擒住马脸男,但是有刚刚进入暗道的老者存在,他不能专心打斗。   察觉到杨骞昊的意图,马脸男笑得更加开怀,那张脸也更加丑陋,他突然侧身挡在门口,故意看杨骞昊着急,在他身上弄出更多的伤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杨骞昊心提到嗓子眼,打算拼出一条命也要跑到暗道里的时候,一抹绿色突然从暗道里飞出来,先是砸到门框上,又改变方向,飞向马脸男。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奇怪的神色,杨骞昊抓紧剑柄,不要命的扑向马脸男。   马脸男脸上露出愉快地笑容,虽然看上去异常丑陋,他把毛笔的尖端送出去,正对杨骞昊的心脏。然而就在这时,那抹绿色终于飞了过来,“啪”地一下砸在马脸男的脸上。虽然只砸到他一只眼睛,但是因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马脸男两只眼睛都闭上了。   正在此时,杨骞昊在空中敏捷的变换姿势,迅速打掉马脸男手上的毛笔和粮册,顺便抓起对方眼睛上的绿色和掉在地上的粮册,掠到暗道中。此时的暗道也并不平静,杨骞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花盆被发现了,只不过盖在上面的衣服没有被掀开,老者却像被定住一样,表情扭曲的站在原地。   整个人如一道影子一样掠到花盆旁边,杨骞昊这才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绿色。圆滚滚的微凉身体,两排非常短的小肉爪,还有一对黑色的假眼,即便是暗道中光线太暗,杨骞昊也能确定,这就是小鸡仔被抢走的大青虫。   “杀了他!”老者看到马脸男追出来,立刻咬牙切齿道。   看到杨骞昊拿着粮册,马脸男非但没有生气,竟然咧开嘴笑起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拿着毛笔靠近。   手中的粮册竟然像活过来一样,手中的感觉不像是握着铁片,更像是滑溜溜的一大把虫子。本能告诉自己,最好现在甩开粮册,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时候放弃,粮册就是最大的证据,比人证更加管用。   一直仔细感知着外面的情况,“看”到杨骞昊手中的粮册发生变化,郁木槿第一反应这应该是蛊,第二个反应便是让杨骞昊把粮册扔出去。蛊可不是一般的毒,解药独一无二,甚至有许多蛊没有解药,全凭炼蛊者的念头,一念生,一念死。   “让他死!让他死!”老者状若疯狂,表情扭曲着,还不忘伸出手指向杨骞昊。   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而且掌心有疼痛的感觉,虫子已经咬破自己的皮肤,杨骞昊想也没想的换了个手。长剑和粮册在空中交换,然后再重新抓住。不过大青虫趴在手上,根本仍不住去,就没有换。   这条大青虫是小鸡仔捡到,准备送给郁木槿补身子的,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饲养,已经长胖不少,万万不能被这些诡异的虫子咬死。杨骞昊想着,准备再次换手。   然后……杨骞昊就看到自己手上的大青虫蠕动着身体,一点一点挪到粮册旁边。粮册外面的铁片已经完全变成虫子,异常滑腻坚硬,有的已经咬破杨骞昊的手掌心,此时却在大青虫靠近的时候,突然后退。   本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突然放了回去,因为郁木槿感知到,在大青虫的“攻势”下,那些虫子如潮水一般退下去,直接掉到地上,迅速回到马脸男身边,爬到他身上。   没有了虫子,杨骞昊手中就只剩下记录粮册的白纸,终于再没有危险,而且在大青虫的“攻势”下,没有虫子敢往杨骞昊的手里钻,所以虽然有伤口被咬破,却没有大碍。   这么长时间过去,老者终于能挪动脚步,他惊恐的看向大青虫,似乎不敢置信他竟然出现在这里。嘴唇蠕动半晌,最终看向马脸男,冷道:“你垫后。”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马脸男控制着脚下的虫子,试图把杨骞昊围起来,不过有大青虫在,自然不能成功。而且刚才一次疏忽,马脸男被杨骞昊正面打伤,实力大大打折。   只是尽管如此,杨骞昊还要抱着花盆,自然不能出全力,倒是被马脸男拖住,让老者成功逃脱。   暗道用结实的石头垒成,两个人大的难舍难分,就在郁木槿着急,担心老者去叫帮手回来的时候,马脸男却突然后退,转身打开身后的暗门逃脱。谁也没想到暗道中另外有暗道。   不过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拿到粮册和鸡仔的大青虫,只是此时县令和童堡竟然还没进到粮仓中,倒是稀奇。      第13章 内急      为了不暴露这条暗道,以及粮册中的痕迹,杨骞昊在确定马脸男确实逃跑,那条暗道不会再打开之后,便抱着花盆回粮仓,把地上的痕迹收拾干净,拿走蜡烛,关闭暗门,这才从暗道出去。   杨树还等在原地,正抱着鸡仔,后者正巧仰着小脑袋看向这边,瞧见杨骞昊手中的大青虫后,立刻蹦起来。   “叽叽。”鸡仔非常高兴,挥舞着小翅膀试图飞起来,只不过他的身体圆滚滚跟个毛球似的,小翅膀实在是太小,肯定飞不起来哒。   把大青虫还给小鸡仔,嘱咐杨树继续呆在这里,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穿上先前盖在花盆上的衣服,正好遮住身上简单包扎过的伤口。从杨树那边拿到油纸布,遮住花盆,杨骞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拐了个弯,来到被堵住的粮仓大门处。   县令和童堡都在,还有一干衙役,看到杨骞昊来,大家的表情都有点怪。他们绕的远路都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这位超近路的却现在才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大家的脑回路诡异的处在同一个频道上,不约而同的想到,莫非是王爷在来的途中,突然内急,不得不跑回茅厕?   看着王爷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证实众人心中的想法,跑茅厕的次数多了,的确会有这种虚弱的神色。而且王爷一看就武功盖世,此时的模样定然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厕跑的。   若是知道大家的想法,杨骞昊的表情肯定绷不住,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晚,反而问道:“可有疑点?”   要是一开始听到这话,大家肯定会疑惑,但来到粮仓门口处,等待王爷出现的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是没有发现。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县令开口,“有人来过这里试图打开封起来的大门,这里有痕迹。衙役还发现……附近藏有运粮车。”   挑了挑眉,看了县令这些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竟然真的有所发现,杨骞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就走。身上的伤口必须回去上药,时间长了血腥味恐怕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而作为王爷,不打招呼离开是可以的。   当然,这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了,王爷竟然还在闹肚子,看来是急着回去跑茅厕,连打招呼的心思都没了。理解的看着杨骞昊的背影,县令领着衙役回去,无论如何,这些运粮车都必须引起重视,虽然不知道粮仓里多出来的粮食从何处来,但既然进了粮仓,就没有被旁人拉走的道理。   相信县令会提高警惕,关注粮仓,外面的门也会得到重视,如此一来,杨树便可以离开。杨骞昊回到客栈,郁木槿立刻变成人形,拿了剪刀剪碎他身上的衣服,帮着上药。   古代大都是药粉和药膏,后者比较少见。杨骞昊身上的伤口除了铁片划伤的口子还有毛笔打出来的暗伤,当初因为急着去暗道,导致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无数。郁木槿看着有些心疼,仔细的用温水擦去身上的血迹,撒上药粉,再用纱布缠好。   杨骞昊脸上一直没有露出别的表情,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认真忙碌的郁木槿,身体虽然很痛,心里却很甜。昊亲王这时候使用的大概是精神疗法,精神世界高于物质世界,看着郁木槿就感到异常满足。   ……饶是如此,等郁木槿回花盆睡觉的时候,昊亲王还是疼的满脸冒汗,偷偷解开纱布重新包扎。国花虽然本意为善,但包扎手艺实在是叫人不好说。   重新拿回大青虫,小鸡仔没有急着送给郁木槿吃,而是谨慎起见,准备再观察几天。谁知道离开自己的视线,大青虫是否有过剧烈的运动,变瘦了或者出汗了都会影响口感。既然决定送给郁木槿补身体,就要送最好的大青虫,让小花一补就恢复健康!   可怜的大青虫先是被一阵不似人间能有的狂风吹走,惊魂未定之下发现自己趴在一个气味非常让人讨厌的人身上,后来又经过惊心动魄的飞行,整只虫都不太好,不但瘦了一圈,还出了好多冷汗,必然不适合给小花吃!   乖乖趴在花盆里,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鸡仔靠着郁木槿,低头研究自己身上黑色的斑点,再次感叹,不是浑身嫩黄嫩黄的,简直是鸡生最大的遗憾。   休息一整夜时间,身上的暗伤好的七七八八,皮肉伤也差不多结痂,并无大碍,杨骞昊终于松了口气,要是今天再被郁木槿上药包扎,指不定会拖延恢复的时间……   昨晚没有抓杨骞昊的树枝,自己的屁股也没有承受撕裂一样的痛苦,没有树枝里冒出来的液体,好在体内的能量还算足,郁木槿迅速变成人形。不敢碰杨骞昊身体的其他地方,只能坐在树枝上,因为这里没有伤口,就是迅速变石更的树枝戳着屁股,让郁木槿有点尴尬,他想变回花,却又想着吃扣肉和酥油饼。   杨树主动跑到厨房那边弄吃的,杨骞昊给的银钱足,一般说什么,客栈厨房就会做什么。跟城外完全不一样,绛县的城内,繁华异常。   粮册上面是繁体字,郁木槿大都认识,也能看懂。上面一笔笔记得非常清楚,郁木槿研究了大半天,终于恍然,这些粮食进账的记录,恐怕就是蝗虫运送粮食的记录。想起先前晚上守在粮仓中,亲眼看着蝗虫飞进来,然后又从不知名的地方离开,那时候没有遇到马脸男,当真是运气好极。   不过郁木槿身为大梁国花,运气好必然是真的,他的运气若是不好,那集自己一身的大梁国运又如何好。   想通这一点,郁木槿却没有多么高兴,因为绛县的问题不解决,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如锋芒在背一样。这大概就是自己身为国花的感觉?亦或是玄而又玄而关乎大梁国运的感觉?总而言之,郁木槿必须尽快解决绛县的粮食问题。   马脸男已经受伤,只要他不离开绛县,甭管是藏在暗道中,还是乔装打扮,都能揪出来。那张拉长的马脸根本没有办法易容,郁木槿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对于那位老者,他有些忌惮。   杨树并没有看到老者进入暗道,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小孩儿自始至终只看到马脸男一个,那么就说明那条暗道中还有其他暗道,老者定然是从那里离开。   在心里琢磨一番,郁木槿吃完最后一块红烧肉,扭头说:“马脸男必须尽快找到,那些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其存在。我们要找帮手,看来我必须出面,否则县令不会听你指挥。”   “不,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杨骞昊知道国花代表什么,他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国花还活着的消息暴露出去,不单单是绛县会有危险,恐怕整个大梁都会震动,毕竟现在少壮派大臣默认国花已经不存在,甚至有许多百姓都觉得国花已遭火焚。   “若要取的县令的信任,只能由我出面。”郁木槿考虑的很清楚,他解释道,“只让县令一个人知道。童堡暂时不会离开绛县,要避开他的人着实有些困难,不如我们这样……”   王爷肚子不好,连续跑茅厕,导致脸色苍白,几欲站立不稳的消息已经在县衙内部流传,虽然县令言令禁止过,但这种小道八卦不可能绝对禁止。当差的衙役亲眼看到,便说给同伴听,同伴跑回家说给媳妇听,如此一来,消息便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而恰在此时,杨骞昊对外放出消息,准备买一盆花。   大家被这个消息砸得懵了一下,随即背地里偷偷猜测,心想是不是王爷跑茅厕的时候抱着的那盆花看够了,准备换一盆花抱着跑茅厕?许多人都在传言,只不过县令却多了个心眼,因为他还曾听到杨树说过一句话,昊亲王跟国花有关系,而前者本来就拥护国花的。   国花也是花,昊亲王此时放出消息,定然有别的意思。县令在家里考虑再三,最终抱着一盆花出门,去找王爷。   王爷平易近人,虽然住在客栈,但并未包下来,其他客人仍旧照常。县令没有穿官府,换上常服,花盆也用油纸布抱着,敲响了杨骞昊的门。   “王爷。”县令拱手,陪着笑脸,   杨骞昊侧身让开,等县令进去,便关上门。杨树赶忙送上茶水,县令接过来,用另外一只手掀开花盆外面的油纸布,笑着说:“听闻王爷爱花,卑职便在家里选了一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杨骞昊给杨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赶忙跑到窗口,抱起一个花盆,里面空空如也,唯独土壤看上去极不寻常。   县令震惊的看着漂亮的琉璃花盆,再看看里面淡金色的土壤,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语言,“这、这……国……”   “大人知道就好,无须说出口。”杨骞昊淡淡道。   绛县也曾经贡献过培养国花的土壤,县令更是有幸见过淡金色的土壤,此时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已经开始极其丰富的脑补。而此时的郁木槿就坐在床上,努力闭紧嘴巴,跟鸡仔的小黑豆眼互瞪!不吃,绝对不吃!      第14章 马厩      “……”因为嘴里叼着大青虫,小鸡仔发不出声音,只得用毛茸茸的小翅膀拍拍郁木槿的脸颊,想把大青虫塞进小花嘴里。   整个人都僵硬起来,郁木槿干脆不理会小鸡仔,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县令脑补完各种可能性,最终的结论都是国花定然没有死,要不然昊亲王也不会带着这种土壤,肯定是为了养花!想到这个可能,县令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看向杨骞昊,对于后者提出来的要求,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   直到被杨骞昊送走,县令还是晕乎乎的。不得不说,大梁一些人对国花的信仰,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而这些人就是郁木槿存在的根本,至于不相信国花的少壮派大臣,郁木槿暂时还管不到他们。   有了人手,接下来便是抓人行动。衙役捕快全部出动,马脸男的画像也张贴出来,贴在四个城门上。童堡原本还明里暗里打听,最后得知马脸男跟粮仓的粮食有关之后,立刻蹦起来,派出自己的手下满城寻找。   郁木槿没有打算隐瞒消息,他要在童堡的眼皮地底下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给杨骞昊刷爆百姓们的好感!   县令虽然有一定的封建迷信思想,死活不肯开粮仓放粮,但在郁木槿的暗中操作,才思敏捷,文高八斗的县令自己的脑补中,已然把自己定位在坚定拥护国花的党派上。下面的衙役不需要给出具体消息,只要县令表个态,自然而然的就努力干活。   因为衙役跟县令一样,也喜欢脑补,都能脑补出王爷拉肚子跑茅厕,以至于身体虚弱的“事实”来,在县令更加模棱两可的态度中,自己揣摩出一丝丝不同寻常的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把国花放在眼里,更不愿意相信城外的灾民是受到上天降下来的灾祸,主张废去国花的童堡根本就是最大的“仇人”,对比之下,王爷则是好,大大滴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在童堡的衬托下,杨骞昊俨然成了暗中帮助国花,很有可能还因此得罪当今陛下的忠勇之士,大家必然要用各种姿势出一份力。   支持皇子争宠,亦或是给其他皇子使绊子,这都有掉脑袋的危险,但支持国花,有近千年的信仰根据,再加上郁木槿的存在,定然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绛县这帮子坚定不移的封建思想严重的衙役,使出十二分力气全城扒拉可疑之人。跟郁木槿想的一样,马脸男那张拉长的马脸再怎么易容装扮都会露出破绽,除非他跑去马厩,装作自己是一匹马,当然,这样他的身体必然跟马不一样。   起先衙役们遍寻不着,看到画像的百姓们也没有跑来举报的,后来一位衙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拉着同伴去马厩看看。   结果竟然真的在马厩看到一个非常可疑的马夫,长着一张马脸,浑身黑漆漆,尤其是那张拉长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衙役率先发现不对,马脸男察觉自己暴露,想跑,衙役直接喊了一嗓子,周围的衙役立刻一拥而上。   功夫再厉害也挡不住这么多衙役的车轮战,马脸男最终还是被擒住,押入县衙大牢,县令亲自来汇报消息。   “衙役们都没有事吧?”郁木槿暗暗想着,觉得以马脸男跟杨骞昊对上的时候尚能占据上风,此时没道理几个衙役就把他揍趴下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也是最不能忽略的一点是,马脸男还懂蛊。   防不胜防的蛊尤其可怖,在不知不觉地过程中就有可能中招。   “可有从对方身上翻出什么东西?”杨骞昊更加直接,他对马脸男的毛笔和粮册外皮都很忌惮。   挺起胸脯,县令有点儿小骄傲,饶是他饱读圣贤书还是忍不住表现在脸上,“贼人身上只有一些银两,并无他物。衙役们抓住他并未用多少力气……”   “不好,你速速回县衙大牢一趟。不,我与你一起去。”杨骞昊知道马脸男的身手,说实在的,衙役再多也不够马脸男一个来回收拾的,他现在被抓进大牢,明显是以退为进。   亲眼见识过杨骞昊的身手,见他的神情不似说笑,县令也认真起来,急急告辞。躺在床上的郁木槿也赶紧把趴在自己脸颊旁边,锲而不舍的想要送大青虫的小鸡仔抓起来放到花盆中,自己变成花。杨骞昊拿来油纸布遮住花盆,抱起来就往外走。   好巧不巧的,琉璃花盆的大小跟县令送来的差不多大,用油纸布一包,从外面看还以为王爷换了一盆花呢。   客栈离县衙并不远,饶是如此,等杨骞昊到地方的时候,情况还是非常糟糕。不但先前接触过马脸男的衙役被撂倒,县衙大牢里的狱卒更不用说,一些关押重刑犯的大牢竟然被人打开,里面的人早就逃之夭夭。马脸男自然也不见了踪影,而中招的人全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危在旦夕。   杨骞昊的脸色很难看,县令更是如此,郁木槿则是整棵花都气的颤抖,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马脸男如此狡猾,竟然以退为进,先假装被擒,再放出大招,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群打扮跟衙役不同的差役跑来,童堡很快走进来,左右看了看,露出讽刺的表情说:“我会据实汇报,有如此大胆的贼人,实在是绛县的灾祸啊。”   不理会阴阳怪气的童堡,杨骞昊转身就往外走。县令此时如丧考妣,先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失落,不但马脸男逃走,还捅下这么大的篓子,关键是钦差就在身边,而且还跟自己不对付,若是在奏疏中随意提一下,那么县令的职业生涯恐怕就到头了。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功成身退,还要看朝廷的意思。   没有功夫理会县令和童堡,杨骞昊抱着花盆熟门熟路的钻进茅厕中。兴许是上次王爷来过茅厕,这回比上次更加干净,擦屁股的手纸也换成很柔软的那种。不过大家没有时间欣赏,郁木槿变成人形挂在杨骞昊身上,伸出指头戳戳趴在花盆里的鸡仔,“这个?”   小鸡仔就跟个毛茸茸的球似的,咕噜噜滚到一边,露出爪爪下面的大青虫。“叽叽?”鸡仔仰起小脑袋看向郁木槿,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   当然,小鸡仔这一丝不解是杨骞昊看到的,他本人虽然不是鸡,但偶尔的时候脑电波能跟小鸡仔对上,继而理解其所表达出来的情绪。   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杨骞昊表情慢慢变得严肃,“那些诡异的虫子倒是有些惧怕这条大青虫,你的意思是?”   郁木槿点点头,低声道:“马脸男很可能用的是蛊,有没有解药还两说,现在只能先试试。”   “好。”杨骞昊很快读懂郁木槿的潜台词,使用大青虫的时候,最好是避开旁人的注意。商量完事情,两个人沉默一会儿,郁木槿偷偷瞄对方的耳朵,发现有点可疑的红,他咧开嘴笑,低头吻了下对方的嘴唇,低声说:“你自己小心。”   看到大青虫被拿走的时候,小鸡仔很不乐意,因为小花就在花盆里,明显不能吃大青虫。这会儿杨骞昊突然福至心灵,开口解释,“借我用一用,很快还回来。”   黑豆眼看了看杨骞昊,小鸡仔终于默认,只要大青虫被借出去不死,他就有把握养的肥肥的,迟早都能送给小花补身体。   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整棵花都忍不住抖了抖,昊亲王原来还有跟小鸡仔沟通的技巧,着实不能小觑,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发展一下养殖业,别的不成,养鸡业一定能发扬光大。   手里抓着大青虫,杨骞昊抱着花盆离开茅厕,在县令同情的注视下跑去检查倒下的衙役们。   兴许是马脸男走得太匆忙,衙役们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情况并不算非常严重。郁木槿所知的蛊毒,大都会令人生不如死,亦或是直接就死了。   尝试着把大青虫放在衙役的手上,杨骞昊低头仔细的观察,见大青虫没有反应,又拿起来放在衙役嘴边。   扭了扭圆滚滚的身体,大青虫老大不乐意,在小鸡仔的肚子下面睡的好好的,猛不丁被抓出来,还要趴在气味很难闻的衙役身上,他很想表示抗议。   “难道要吃下去?”杨骞昊自言自语着。   虽然没有耳朵,听不到杨骞昊说的话,但大青虫还是感觉到一丝危险,他绷直身体,爬到衙役嘴边,勉为其难的伸出嘴巴咬破衙役的嘴唇,然后又鼓捣一会儿。   不多久,一条黑色的狰狞长虫从衙役的嘴里钻出来,跳到地上就忙不迭跑开,像逃命一般,速度极快。   郁木槿随时关注着外面的情况,暗道中没看清楚,此时却清清楚楚的看到,原来这就是蛊。恰巧此时旁边也有一名躺着的衙役,蛊虫明显奔着他而去……      第15章 争锋      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好在杨骞昊速度极快,抓住软乎乎的大青虫就拍在那条蛊虫身上。   然后,蛊虫就跟见到天敌似的,整条虫都诡异的扭曲起来,像换个方向跑,压在身上的大青虫却仿佛有千斤重。没过一会儿,蛊虫就不再挣扎,甚至被大青虫压成一滩黑水。   亲眼瞧见这一幕,杨骞昊诡异的看了眼大青虫,伸手抓起来晃了晃,确定这还是小鸡仔找到的那条,才终于放心。   在心里琢磨一番,郁木槿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幸好自己没有吃掉大青虫(……),更是庆幸自己的运气,竟然如此之好。现在看来,小鸡仔也不是寻常的鸡,最起码他全身不是嫩黄嫩黄的其他品种,而是可以确定的芦花鸡!   “把这些人都集中到一处。”正巧县令跟过来,杨骞昊转头淡淡的说道。   躺在地上的衙役情况明显好转,而且还有苏醒的迹象,不用说就知道是杨骞昊的手段。县令答应着,亲自出门,去找今天沐休的衙役来帮忙。   现在的绛县县衙一点威胁性都没有,童堡极其手下跑得不见踪影,不知道是故意躲起来怕被连累,还是发现了什么。   在县令回来之前,杨骞昊陆续按照先前的方法救好几名衙役。不过救人不能被别人知道,大青虫也不能暴露,杨骞昊直接让县令带来的衙役把所有的人都抬到一间屋子里,集中救治。   整个县衙上下有不少口子人,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大的屋子,不过平时用来停放尸体的屋子比较空旷,把木架子抬开,就可以把人放在地上。至于醒来的衙役如何想,那就不在杨骞昊的考虑范围内了。   只要看好粮仓里的粮食,马脸男就肯定不会离开绛县。郁木槿算准了,马脸男的目的就是这些粮食,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会跟粮食有关系。掐准问题的源头,就可以主动控制整个格局。   最先醒来的衙役直接被派去看守粮仓,剩下的衙役全部醒过来后,便开始着手暗道。马脸男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蛊那么容易被人破开,而郁木槿也想不到大青虫竟然这么厉害,虽然救完所有的人之后,整条虫都瘦了一圈,看上去也非常萎靡不振,为此小鸡仔很不开心。   城中的暗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布置的非常隐秘,随着一道道暗门打开,一条条暗道被发现,这些暗道几乎可以在绛县城内各处地方来去自如。可以想见如果不是郁木槿撞破马脸男的事情,现在粮仓里的粮食恐怕早就已经不见了。   外面被衙役发现的运粮车是第一种手段,第二种则是这些暗道。机关算计层出不穷,然而最终还是被郁木槿紧紧掐住,凡是被发现的暗道都有人把守。   “没有暗道通向城外。”杨骞昊低声道。到底是没有这条暗道,还是他们没有发现,如果真的没有暗道,那位老者又是如何消失的。郁木槿也在思索,暗道借助墙壁的厚度,在其中设置通道,如此大的手笔县令竟然不知道,那还有谁可以只手遮天?   疑问越来越多,郁木槿绷紧了脸皮,坐在杨骞昊怀里,仔细的检查他身上的伤口。不愧是练武之人,身体异常结实,小麦色的皮肤下面有着线条流畅的肌肉,腹部还有八块腹肌,伤口恢复的特别好,郁木槿一边感慨自己的救治技术,一边忍不住流口水。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外面一时间没有线索,暗道的事情不能让城中的百姓知道,自己也束手无策,不如来上一发。   自从杨骞昊受伤,郁木槿就没再从他的树枝里取过东西。身体里维持人形的能量已经不多,郁木槿干脆趁着检查伤口的时机把人推到,自己爬上去,上下其手。   昊亲王面容俊美无双,偏偏性格老实,而且也是一门心思的喜欢郁木槿,两个人干柴烈火,很快烧到一块。上下摸着变得极为粗壮的树枝,郁木槿咬了咬牙,慢慢坐下去。杨骞昊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耳朵有一点可疑的红,双手抱住郁木槿细瘦的腰部,一用力。   ……感觉太美好,杨骞昊用比以往更加快速的速度泄了出来。   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树枝也慢慢软下去,杨骞昊整个人都不太好,他刚才只是看到郁木槿略显隐忍的表情,手摸着对方光滑细腻的皮肤,就一个没忍住。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坚定不移的管住下半身,但是速度太快也是不太好,都还没享受。   拍了拍杨骞昊的胸膛,郁木槿趴在对方身上,露出安慰的笑容,“没事,以后会变好的。”   听到安慰,杨骞昊更加不好,好在脸皮绷住了,没有流露出来,只是伸手抱紧郁木槿,把他退到腰间的衣服拉上来,仔细的整理好。“那些暗道要怎么处理?”声音带着情谷欠释放后的慵懒,杨骞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郁木槿的长发。   扭了扭腰,郁木槿沉吟片刻说:“童堡那边肯定不能长久的隐瞒,暗道也没有必要用土石堵死,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我想过了,如果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就告诉县令事情。”   瞬间抱紧郁木槿,杨骞昊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迟疑片刻,问:“想好了?”   “恩。”郁木槿点头,吻了一下对方的耳朵,满意地看到耳朵尖更红,这才继续说,“扬州城里目前看来,支持国花的一派并不好过,国师虽然还在,但恐怕已经没有别的权利。先前少壮派大臣从你下手,就是为了摧毁支持国师的势力,而陛下对于此事是默认的,或者说,他是暗中支持的。要想安稳的活下去,只在民间有声望是不行的,必须手中掌握能够保护自己的势力。”   在遇到郁木槿之前,杨骞昊虽然支持国花,但他也只是凭借自己的身份优势罢了,本身并没有什么势力。相反为了躲开陛下的猜疑,王府的护卫都不是自己的心腹,平时除了做生意赚钱,就是埋头锻炼武艺,到现在一身好身手终于派上用场。   陛下既然有意舍去杨骞昊,恐怕他手下的生意也不会放过,对于此郁木槿有七八分把握。隶属各朝各代的帝王,没有一位能够逃脱“多疑”这两个字,却别只在于谁藏在心里,谁表现出来罢了。   分析过两个人的处境,郁木槿发现自己竟然只有杨骞昊可以依靠,作为堂堂国花,想当年也是万民朝拜,声望甚至高过陛下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遭到陛下舍弃吧。   多想无益,还是多干点实事为好。   “我是国花,现在大梁还好好的,正是因为我还活着。”郁木槿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陛下现在恐怕还在沾沾自喜,觉得国花遭火焚,必然已死。而大梁除了蝗灾,并没有别的天灾人祸,这正从侧面说明,我这棵国花也不过是个摆设。”   “我知道不是。”杨骞昊抱紧郁木槿。   气氛突然有点沉重,正好酝酿酝酿,在身体上改变话题,最好再来一发什么的,杨骞昊有预感,他这次一定可以非常持久。   ……然后待在花盆里,照顾完大青虫的小鸡仔终于忍不住从花盆中跳出来,刚巧钻进床帏中,小爪爪踩在杨骞昊脸上。“叽叽?”小花是时候去晒太阳了,怎么还待在床上?   诡异的脑电波和小鸡仔同步,杨骞昊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抱着郁木槿起来,顺便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晒太阳的时间到了,虽然每次晒太阳感觉都不太好受,但是为了更好的吸收从杨骞昊的树枝中弄出来的东西,郁木槿必须坚持!   暗道被发现后,杨树就没有事情可以做,这会儿正趴在窗台上,跟郁木槿一起晒太阳。   屎黄屎黄的花舒舒服服的躺在小鸡仔身上,不时晃晃身体表示自己的存在,郁木槿非常惬意。小鸡仔也伸爪子把藏在自己肚子下面的大青虫踢出去,让他也晒晒太阳。   此时童堡怒气冲冲的从县衙离开,带着全部手下来到客栈。不等小二通传便闯进来,直奔二楼杨骞昊所在的房间。   “爹,要刮风了,我把你抱到床上。”杨树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突然说。   杨骞昊坐在桌子旁边吃点心,还别说,刚刚在床上运动一下,真有点饿。童堡抬脚踹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俊美无双的昊亲王正在吃东西,嘴角还有点心渣,他心中不禁更加轻视。   “城中暗道之事为何不让县令上报于我?”童堡异常生气。   “钦差大人前来赈灾,这么长时间过去,城外的百姓依旧死的死,病的病,蝗虫也没有得到捕杀。”杨骞昊慢条斯理的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喝了口茶水润喉,“城中暗道之事貌似不在钦差的管辖范围内……”      第16章 审问      “我乃陛下钦定之钦差,理当对绛县负责。”童堡的脸色像是要吃人一样,疯狂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仿佛没有想到杨骞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样。   往日的昊亲王性格是什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也确实不会说出这种话,但童堡并不知道的是,国花变成人,还特别有心眼儿,随便指点几句就能让杨骞昊有很大的转变。   “暗道之事本王另有安排。”杨骞昊抬头看了童堡一眼,拿出另外一块帕子,擦了擦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   看到这一幕,童堡的脸色更加难看,这无疑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和杨骞昊的身份。他虽然是钦差,但职位并不高,不过是因为年纪轻,又向来不支持国花,还曾公开诋毁过国花的存在,被少壮派大臣吸纳,再有人在陛下跟前说话,这才有了绛县这一趟。   但亲王是什么身份,严格说起来,完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小钦差一没有尚方宝剑,二没有御赐金尺,就算被杨骞昊失手杀死,也就死了。   脸色几番变换,童堡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发作,领着人扭头离开。   郁木槿在床上变成人形,“杨树,把花盆放到窗台上。”   “好。”杨树眨眨眼,对刚才的情况还有点不解,他的感觉没有错,童堡来的时候,外面真的刮了一阵风呢。   此时外面还有一阵阵风,不过比起先前小了不少,小鸡仔趴在花盆里,仰起小脑袋,让微风吹佛自己身上的毛毛,整只鸡都沐浴在阳光之下,感觉特别舒服。   掀开床帏,郁木槿跳到地上,踩着杨骞昊换下来的鞋子,飞快的跑到他身边。后者伸手抱住郁木槿,低声道:“这里很不安全,我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   “不用,童堡已经知道暗道的存在,难保他不会插手。”郁木槿仔细琢磨一会儿,无奈道,“只要他插手,就能知道暗道连接粮仓,到时候就会用钦差的名义压你一头,无理变成有理。马脸男也一定要找到,否则粮仓里的粮食不能运出城,城外的蝗虫也有蹊跷,不能贸然捕杀。”   童堡虽然是朝廷派下来赈灾的钦差,但在郁木槿看来,就是个棒槌,屁用没有,还净会拖后腿。果真跟郁木槿想的差不多,没多久县令便跑上门,说暗道中几处关键地方依旧被童堡的手下控制,用的借口也一模一样。   不用县令说,郁木槿也知道童堡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恐怕他现在已经不会把杨骞昊放在眼里,送往扬州城的奏疏也会重重强调一下吧。   而马脸男暴露过一次,必然不会再跑去马厩,但是他那张脸摆在那里,想要寻找的话,难度并不高。   “如果过了今天还找不到,那就要从衙役身上下手了。”郁木槿叹了口气说。不管马脸男的能耐如何,目前看来他并没有缩骨术,有那张脸在,并不难找,比较县城再大还能大到哪里去。若是一直找不到,这其中肯定有一方面出了问题,马脸男因为模样的原因无所遁形,出问题的只可能是另外一方。   杨骞昊不着痕迹的把话透露给县令,后者沉思片刻离开。没多久便又回来,神情激动道:“果真有为衙役反水,目前我已经派人盯住衙役,也发现了马脸男的踪迹。”   ……自从杨骞昊不小心把“马脸男”三个字说出口后,县令就跟着改口,似乎也觉得这名字比贼人更加贴切。   发现目标,杨骞哈立刻动身,大青虫再次被借出来。小鸡仔老大不高兴,趴在郁木槿旁边一动不动,似乎想闭着眼睛耍脾气,但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这回马脸男藏身的地方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在一家养骡子的圈中。到地方的时候,郁木槿心中五味陈杂,没想到马脸男这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脸型比较特殊,不是跟马关系亲,就是骡子……   所有的衙役在外面包围,因为知道马脸男的厉害,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杨树抱着花盆跟在杨骞昊后面,后者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拿着大青虫,突然发起攻击。   因为是白天,大家都很容易看到马脸男拿出来的武器,一只锋利的铁杆毛笔,两张颜色诡异的铁片。杨骞昊知道厉害,比较谨慎,不过他现在不用担心郁木槿,使出的招数更加凌厉完美。   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马脸男嘶哑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能够解开我的蛊毒,不过这次的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开了。”马脸男说完,手中的铁片再次分化开,变成一条条丑陋狰狞的虫子爬向杨骞昊。   有大青虫在手,杨骞昊并不畏惧这些虫子,他猛地弹跳起来,迅速逼近马脸男。后者没有料到杨骞昊会如此,露出一丝差异的神情,仓促之下应战,被长剑划破手臂,鲜血瞬间流出来。   杨骞昊趁机占据上风,压制马脸男,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跟上次的情况完全相反,马脸男几乎是被杨骞昊压着打。   嘴唇不停的蠕动着,马脸男控制着地面上的虫子分散开,他见虫子不敢靠近杨骞昊,转而把目标对准了围在外面的衙役身上。只不过这正巧表明马脸男已经没有别的招式,敌不过杨骞昊的情况下才如此。   要分神控制虫子,马脸男露出的破绽更多,很快就被杨骞昊打倒在地,一脚踢在他的后脑勺上,整个人应声而倒。没了控制,地上的虫子很快四散开,千钧一发时刻,衙役们逃过一劫。   “我亲自看守此人。”杨骞昊说的大义凛然。   承受过马脸男的手段,衙役们都露出感激不尽的表情。反水的衙役也被抓出来,进行审问。   县令对反水的衙役恨之入骨,一开始问不出话来,直接上刑。郁木槿这边没有等多久,县令就派人过来汇报,说是招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衙役并没有中蛊,而是自愿背叛,马脸男找上他,许以重金,并且说如果绛县的粮食能够全部运出去,到时候就给他在上面请功,说不定可以加入。   至于是什么加入什么组织,马脸男并没有具体说明。反水的衙役平时就喜欢贪点小财,因为事情不大,下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这人只是小卒子,知道的事情有限,最关键的还得从马脸男身上入手。   借口马脸男会蛊术,清空县衙大牢,反正里面的犯人都已经被马脸男放走。杨骞昊四处检查一番,确定没有旁人,让杨树去大门口守着,自己回到最里面的牢房中,让郁木槿变成人形。   一盆凉水泼在马脸男身上,郁木槿靠在杨骞昊身上,开口道:“说吧。”   “你是什么人?”马脸男眼珠转了转,看到郁木槿和杨骞昊两个人相处的方式,突然笑起来,“堂堂昊亲王竟然会在审问犯人的时候抱着男宠?”   郁木槿并不生气,他甚至咧开嘴露出很温柔的笑容,说:“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动手,然后你再说?两种选择虽然结果都一样,但过程可是千差万别的。”   置城外百姓于不顾,利用蝗虫抢夺城外的粮食,此等行径猪狗不如,在抓到马脸男的时候,郁木槿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大牢,所以才直接现身。马脸男似乎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脸色极为难看,“我不过是最下层跑腿的,你想找到我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不妨告诉你,我身上全都是蛊,你就算杀了我,也杀不死我身上的蛊。”   郁木槿也考虑过这个,所以他才没有冒然动手,什么烙铁,鞭子,刀割都不安全。要是换做别人,肯定不敢动手,还要防备对方逃跑,但是郁木槿有帮手!   伸手,请帮手!   先前暗道中光线昏暗,只有杨骞昊看清楚大青虫,马脸男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郁木槿拎着大青虫凑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终于露出抑制不住的惊慌神色。   往前探了探身体,郁木槿顿了一下,又往前一点,自己必须坐在杨骞昊身上,跟马脸男的距离有点远,于是大青虫就被扔了过去。   不喜欢马脸男身上的气味,大青虫蠕动着想要离开。郁木槿恰巧说道:“你既然害怕,就最好主动说出来,不然……我只能让你把他吃掉了。”   大青虫和马脸男同时一僵,前者蠕动到马脸男的脖子上,张嘴啃了一口。面目狰狞的看向郁木槿,马脸男眼中有着一丝隐藏的很好的疑惑。郁木槿揉了揉眉心,并没有注意到马脸男的神情。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大青虫不敢逃跑,而且还必须得做点什么,于是他在马脸男脖子上咬出许多小口子。皮肤破开没有出血,却有极其细小的虫子钻出来,都向着大青虫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种情况对于马脸男来说,可以解释为:反噬。      第17章 蝗灾案子完成      甭管大青虫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他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随着从身体里跑出来的虫子越来越多,马脸男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而那些跑出来的虫子都被杨骞昊浇上火油,点火烧死。   怀里抱着郁木槿,即便是距离有点远,杨骞昊也能轻而易举的用加长的勺柄舀火油,再把点燃的木片扔到火油里,准头极好。   对于马脸男来说,蛊虫就是他的生命,养在身体里的蛊虫更是如此。蛊虫啃食他身体里的精血,反过来被他控制,这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蛊虫带着精血离开,再被烧死,对于马脸男来说,损失是巨大的。   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那张拉长的马脸更加难看,甚至忍不住在地上打滚,直到皮包骨头。钻心刻骨的疼痛,和噬心噬肺的恐惧,再加上回不来的精血,马脸男终于崩溃,嘶吼着,“我说。”   郁木槿并不心痛,早在确定马脸男就是幕后之人的时候,他就不打算仁慈。城外遍地的饿殍是无辜的,而蝗灾也并不是上天降下来的天灾,是人祸。   不,天灾也会降下来,不过只针对马脸男一个人。郁木槿不会让他死,就像马脸男说的,杀死他,还要处理他体内的虫子,不如让他留着一口气,像具尸体一样的活下去。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郁木槿定位,马脸男在地上蜷缩着,慢吞吞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绛县一开始确实有蝗灾,我无意间发现之后,觉得可以利用,便回去找上面的人商量,可以利用类似蝗虫的蛊运送粮食。而且我还能控制其他蝗虫,绛县范围内的粮食几乎全在粮仓中 。”   而绛县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储存粮食,也不安全,最终马脸男选择县衙的粮仓,并且在城中散步谣言,说城内的百姓被上天赦免,只有城外的百姓有灾祸。后来郁木槿遇到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马脸男在暗中操控。   对于自己所身处的组织,马脸男却一问三不知,具体是不想说还是真的不知道,郁木槿并不能肯定。而且,隐隐的,郁木槿感觉马脸男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最外围的执行者,上次暗道中的老者才是高层人物,可惜的是被他跑了。   马脸男就是通过老者给的书籍学习的蛊术,技术确实很高,却也极为损伤身体,一旦遇到反噬,必然无力回天。在马脸男交代的时候,大青虫也没有停止动作,依旧吭哧吭哧四处啃咬,对于这个自己很不喜欢的人,大青虫决定出手弄残他,这样自己才会安全!   作为一条虫,直觉特别准!   审问完,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还知道了更多的消息。郁木槿心中还有疑惑,“城中暗道是你造的?”   微弱的摇摇头,马脸男回答道:“我哪有那个能力,暗道是我无意中发现,并不知道是谁建造。”   这倒是能够解释的过去,马脸男的蛊虫再厉害,还能垒墙挖地道不成,况且暗道形成的规模异常庞大,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如此一来,绛县的粮食问题迎刃而解,接下来只需要通知县令,找人分发粮食便可。   所谓的天灾一说,在马脸男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不攻自破,但这并不代表童堡就可以领功。谁处理最多,谁的注意最准确,谁最终抓到马脸男,并且问出这么多事,还救了整个县衙的人,不用说大家也看的清楚。就算杨骞昊说这不是天灾,县令也不再反驳,反而高兴道:“如此一来,外面的百姓就可以得到救济。先前我也不是没有往外面送药材,但治病不是关键,最关键的还是粮食,不得已我才决定求助朝廷……”   到后来户部尚书联合扬州知府,强行要求当地百姓募捐,再引出郁木槿这朵国花……   想明白前因后果,郁木槿舒了口气,马脸男倒下,城外的蝗虫也全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要找人扫到一起集中烧掉就可以。这件事完美解决,杨骞昊也博得城里城外的好名声,县令跟着刷了一把存在感,倒是童堡可有可无,几乎被所有人忽略。   至于童堡在上报朝廷的奏疏上怎么写,郁木槿并不关心,在他看来,得到百姓们和县令的好感才是实打实的。   “你交代县令暗中关注暗道,我们也该启程了。”郁木槿揉了揉眉心。最后一次去看马脸男,他已经奄奄一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但以郁木槿的了解,马脸男定然不会死得那么快。   请出帮手大青虫,马脸男体内再次跑出虫子,这次是血色的,瞧着就很不详,不过马脸男也神志不清。郁木槿从他嘴里听到先前从未听过的地名,“洪城。”   马脸男果然还有没说的,但这人的嘴巴十分硬,原本郁木槿不打算从他身上下手,能够得到“洪城”两个字也算是意外之喜,下一个目的地必然是洪城。   杨骞昊去找县令告别,童堡极其属下都不见踪影,县衙上下都出声挽留,直说王爷是大好人。而通过自己的脑补,以为接触到某些真相的县令更是频频对杨骞昊示好,他认为这次天灾虽然不是蝗虫,但马脸男这等人物定然也是天灾,跟国花有着莫大的关系!   迷信思想在县令极其百姓脑中根深蒂固,都坚持认为绛县灾难一定是天灾。郁木槿索性顺水推舟,让杨骞昊无意间透露出一丝消息:国花未死,但生命垂危。   接触到部分真相的县令已经成为自己人,整个绛县的百姓都对前来抓到马脸男的王爷赞不绝口。杨骞昊临走的时候,百姓们夹到欢送,还有的捧出家里的花盆,试图给王爷献花。   郁木槿蹲在花盆里,身体靠在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了粮食的百姓实在是太肉麻,还有献野花的是什么鬼,自己可是堂堂国花,能与自己媲美的怎么也得是国色天香的牡丹或者幽兰美丽的兰花吧?   “叽叽。”小鸡仔忙着刨花盆里的土,一点一点的刨松,还不时用嫩黄嫩黄的小嘴巴翻检一下。大青虫这段时间出力不小,整条虫都瘦了一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肚皮下面的两排肉爪也都蜷缩起来,暂时没有精力蠕动着逃跑。   为了尽快养胖大青虫,小鸡仔吃饭的时候,会特意从自己的饭碗中叼一些好吃的给大青虫。   高高兴兴的啃完新鲜的菜叶,还吃到一些香喷喷的白米饭,然后大青虫就收到小鸡仔特意送过来的加餐,一块非常坚硬的骨头。如果可以流泪,大青虫现在肯定流出宽面条泪,他只是一条虫而已,喜欢吃嫩叶子,啃不动骨头啊!   试探性的爬过去,张嘴啃了一口,牙齿茶点崩断,大青虫正准备躺在旁边装死。   “叽叽。”小鸡仔吃着肉丁拌米饭,扭头看向大青虫。作为一只鸡,他是非常聪明的,知道吃骨头可以补身体,大青虫略瘦,必须养的胖胖的才能送给小花吃。   内心中的宽面条泪有加大的趋势,大青虫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危险,如果自己不按照小鸡仔的意思做的话,他很快如饿虎扑狼一般扑向骨头,开始吭哧吭哧磨牙齿。   郁木槿坐在杨骞昊怀里,杨树坐在火堆对面,拿着一个鸡翅膀,吭哧吭哧啃,细小的骨头直接咬碎了咽下去。“爹,你也吃。”见郁木槿拿着黑面饼自啃,杨树伸手撕下一条鸡腿递过去。   赶路的途中,郁木槿再一次做了叫化鸡,味道依旧特别香。“鸡腿给你吃,我啃鸡爪。”郁木槿笑笑,拿起鸡爪啃。   可能作为“花”这种种族,饭量天生比较小吧,反正杨树的饭量跟成年人差不多,杨骞昊的饭量更大,从绛县带出来的干粮几顿饭就吃饭了,大家不得不在中途补给,遇到荒山野地还得打些野味加餐。   这次比较幸运,中午吃完饭,剩下的野味烤熟收起来,晚上的时候遇到一个村子。已经靠近洪城,杨骞昊在路上打听过,洪城以粮食为主,是大梁主要的粮税供应县之一。   说白了,这里的人都很会种田,气候也很事宜,四季如春,土地肥沃。晚上借宿在农户中,郁木槿就已经能感觉到这里的气候很不一样,比较温暖,水汽很大,有点像盆地。   问了问农户,得到的答案跟郁木槿想的差不多,整个洪城还真像一个低洼的盆地,不过四周的山并不高,很容易就能翻过去,严格来算,洪城应该算是丘陵地区。   因为给了银子,农户表现的特别热情,不但送上面饼和粥菜,还专门送了一大碗炖肉。大块的炖肉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就连小鸡仔看到都跃跃欲试。   “进门的时候,我看过他们家厨房,里面没有肉,这一碗炖肉是从哪里来的?”吃饭前,郁木槿突然想到,“应该是别人送来的,为什么专门送过来?”      第18章 农户      一般人不会细心的看别人家厨房,不过郁木槿是一棵花,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就好奇的“看”了眼。大梁的生产水平相当于古代,农户家的厨房中基本上没有荤腥,除了一些粮食就是耐放的蔬菜,只有灶台上有一罐荤油。   桌子上的炒菜确实很香,里面放的应该就是荤油,但这碗炖肉却是直接冒出来的。为了保险起见,杨骞昊取出银针,四下里戳了戳炖肉,再拿出来,银针变黑。   无论如何,送来这碗炖肉的农户都不能再信任,为了不暴露身份,郁木槿立刻藏到床上,裹着被子,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白天烤好的野味,凶狠的撕扯着。而杨骞昊则是和杨树一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常吃饭。   过了没多久,农户家的汉子热情的走进来,询问还有什么需要的,杨骞昊早就不着痕迹的倒出半碗红烧肉藏在别处。汉子状似无意的看了眼饭桌,见红烧肉少了不少,这才退回去。   吃完饼子和烤肉,郁木槿坐在床上喝粥,吃饱饭赶忙变成花回到花盆里。虽然没有接触地面,但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没有杨骞昊这个人皮垫子隔绝,郁木槿一刻也不像变成人形。   眼巴巴看着拿碗红烧肉的下场,杨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跑过去问杨骞昊,“有问题?”   点点头,杨骞昊指了指床里说:“进去睡,有事情我会叫你。”   小孩儿答应一声,干脆的脱衣服上床,拉上被子盖住。杨骞昊把花盆放在枕头边上,和衣而眠。从绛县离开,到进入这家农户,都没有人跟踪,那么就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问题,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并且要置他们于死地。   无意识的攥紧拳头,杨骞昊闭上眼睛,无论是谁,都要揪出来,绝不轻饶。   很快进入半夜,外面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郁木槿一直没有睡着,不过因为是大晚上,他看不太清楚外面的到底是谁,不过听脚步声,应该不是练家子。   门栓被一点一点用刀挪开,木门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声,随即打开,从门外飘进来一股冷风,吹到床上。两个人均身穿夜行衣,蒙着面,手中的刀隐隐反光。他们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直奔木床,隐约看到杨骞昊俊美的侧脸时,立刻扬刀砍下去。   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噗呲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嘭”地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杨骞昊挡住前面的人,瞬间弹跳起来,借势抬脚踢飞后面的人,如一柄出鞘的冷剑,在黑暗中散发着几乎凝聚成实质的煞气。   来的人武艺并不高,很快被杨骞昊踹倒一个,另外一个见势不妙想跑,还没到门口就被杨骞昊踹倒在地。整个过程中,除了短兵相接的声音,就剩下两个人先后倒在地上的噗通声。   “你们是什么人?”杨骞昊拿剑指着对方的脖子,压低声音问。   瞪大眼睛看着杨骞昊,黑衣人腮帮子鼓了鼓,接着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另外一个人也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杨骞昊迅速撕掉黑衣人的蒙面巾,捏开嘴巴,发现一颗咬碎的牙齿。   “杀手或者死士,这种人就算不让他们死也问不出什么。”郁木槿变成人形,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不用管他们,今晚或许不会平静。”说完便变回花,晃了晃身体,靠在小鸡仔身上,继续睡觉。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引起隔壁家的农户起床,肯定不正常,他们不是知情人就是帮凶。郁木槿猜的没有错,杨骞昊关好门,休息没一会儿,门再次被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人还穿着里衣就直接闯进来。   他们的目的跟先前的黑衣人一样,都市直奔床边,不过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动作,而是直接扑过去。杨骞昊再次像之前那样跳起来,不过这次用的时间略长,一男一女的武艺显然比两个黑衣人厉害一些。   花了点时间控制两个人,为了以防万一,杨骞昊直接上去卸下他们的下巴,冷道:“谁派你们来的?”   恶狠狠的盯着杨骞昊,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杨骞昊并没有恼怒,而是掏出火折子点燃油灯,亮光充满整个屋子,照亮一男一女脸上的模样。   一身功夫,显然不是寻常农户,恐怕原来的农户夫妇早就被杀死。郁木槿晃了晃身体,叹了口气感慨,虽然他们不是农户,做的菜饼子味道倒是很不错。   “你竟然没事?”见杨骞昊坐在凳子上没事人的样子,扮成农户妇人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冲着对方挑了挑眉,杨骞昊回问:“我应该有事?炖肉的破绽那么多,你们有没有说明来历,正常人都能发现。”   轻轻摇摇头,女人继续说:“红烧肉不过是个掩护,所有的吃食里面都有蒙汗药。”   ……沉默一会儿,杨骞昊开口道:“我没事。”   一男一女也沉默,他们当然知道杨骞昊非但没事,还特别生龙活虎,那些加了料的饭菜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诡异的沉默一段时间,杨骞昊继续问话。男人却趁着女人说话的时候,把她往前一推,自己则是趁机退到门口,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一根筷子像长了眼睛一样追出去,戳过男人的后心,直接戳破心脏。连叫喊都没来得及就扑到地上一动不动。   女人也不再沉默,跳起来扑向杨骞昊。有武器的时候尚且不是对手,何况空手,自然是被杨骞昊几招制住,一脚踢在心窝上,一命呜呼。两个人都不想活,只能成全他们。   把四个人处理好,杨骞昊端着油灯检查所有的屋子,在隔壁屋子里发现一块可疑的地方,扒开土后,看到里面两具尸体,应该就是这家农户原来的主人了。   农户家里的粮食并不多,米缸已经见底,由此推测这一男一女待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并不短。而那碗炖肉的来历,必然是这附近的人家送来,因为炖肉端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为防打草惊蛇,人跑了,杨骞昊连夜抱着花盆,领着杨树查探周围的人家。至于女人所说的蒙汗药,好像对大家都不太管用,兴许是郁木槿的关系,国花毕竟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农户人家大都很正常,家里有养狗的一开始还叫唤几声,被杨树一逗,就乖乖趴在原地。杨骞昊一家一家的排除,很快锁定一户人家。   嘱咐杨树在外面抱着花盆躲起来,杨骞昊独自一人潜进院子。   能专门待在这个村子里对杨骞昊下杀手,必然有人认识他,或者见过他的画像。郁木槿一边担心,一边在心里分析目前所知的情况,最后发现自己知道的条件太少,这道题暂时做不出来。只有用拳头砸出结果,希望杨骞昊的拳头够硬。   打斗声很快传来,杨树抱紧花盆,低声说:“爹,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晃晃身体,郁木槿自然不赞同,好在杨树也只是说说。焦急的等待中时间过的格外的慢,每一次呼吸都被拉长,仿佛在进行慢动作一样。院子中正在惊心动魄的打斗,五六个人围着杨骞昊打转,屋子里还有人没出来。   过了一会儿,整个人都焦躁不安,郁木槿晃着身体,拍打在小鸡仔身上。小鸡仔在睡梦中换了个姿势,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轻轻摸了摸郁木槿的花,状似安抚。郁木槿哭笑不得,心里却放松了不少,靠在小鸡仔暖呼呼的身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杨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抱紧花盆,躲在角落里。过了一会儿打斗声还是没有停止,小孩儿终于忍不住了,单手抱着花盆,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抡圆了胳膊,“嗖”一下扔进院子里。   大概是扔上隐了,杨树一块接一块的石头往里扔,正巧身边的石头也多,小块的石头扔完了,扔大块的,像人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单手拎起来,毫不费力的扔出去。   院子中原本仗着人多围着杨骞昊,手里都拿着长刀什么的,一时间占据上风,还能占点便宜。杨骞昊看似平静,心里却有点着急,他知道外面这些人只是小喽啰,屋子里的人才是有身份的,他必须抓住里面的人。   然而外面的人像一群苍蝇一样嗡嗡的飞过来骚扰,等你出手抓他们,却又嗡嗡的跑远,一时间奈何不了他们。   直到……一块石头气势汹汹的飞进来,砸到一个黑衣人的脑袋上,瞬间脑袋开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接二连三的石头飞进来,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杨骞昊站在圈中,嘴角抽搐的看着围住他的苍蝇被一块块石头砸趴下,有反应过来的开始躲避石头,结果被人头那么大的石块砸到,连挣扎都没有就挂了。   收起长剑进入屋子,很快在角落找到藏起来的人,杨骞昊拿出布条堵住他的嘴巴,拎着离开院子。   一直处于被动,这是第一次抓到有价值的人,希望能问出有用的信息!      第19章 胡子      院子里的人全部就近掩埋,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只能一切从简,悄悄的来再悄悄的离开。   抓到的人果然如郁木槿所料,是这帮人的小头头,奉命守在这里,负责斩杀昊亲王。小头头的具体身份正是院子的主人,暗中加入一个组织,为组织办事,前不久刚接到消息,见到杨骞昊务必不择手段斩杀。   算算时间,刚好跟郁木槿在绛县发现马脸男没多久,看来应该是逃脱的老者下达的命令。如此一来,更加确定郁木槿选择来洪城是非常正确的。   不过,对于洪城的了解,小头头也知之甚少,只说洪城本地人很少出来,只有一些外来的商人进城做买卖,朝廷每年都要来三次运送税粮,其他的没有稀奇之处。见问不出什么,郁木槿皱眉,把小头头绑起来扔到院子里,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折腾一整夜,等料理完所有的事情,天已经大亮。杨骞昊出力最多,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大家干脆回到农户家里,烧水洗漱,顺便做一顿饭。装蒙汗药的纸包也被发现,不过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看来女人说的没有错,是真的全都下到饭菜里了。   在遇到郁木槿之前,杨树在家里的待遇并不好,二房加上爷爷奶奶都不怎么待见他,小孩儿比较早熟,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手艺也很不错。   然而杨树现在力气极大,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做出来的饭……可以下咽。   黑面饼子热乎乎,带着小麦的清香味,外面酥脆里面软糯,就着炒菜吃特别香。郁木槿一顿能吃一个,杨树吃三个,杨骞昊吃六个。三个人把农户家里的粮食都做成干粮带走,最后锁上农户家的院子,希望让这家主人安息,旁人不要再来打搅。   这里离洪城很近,不到一上午就到达城外,郁木槿大大的松了口气,在城门口排队,等待入城。   杨骞昊有意隐瞒身份,路引是绛县县令帮忙办得,杨树是其侄子,从绛县离开来洪城做生意的。洪城产粮食,每年来倒买倒卖的商人数不胜数,杨骞昊这样的身份并不出奇,即便是抱着一盆花也没什么,难道还不允许商人有点儿特殊癖好不成?   当初县令答应帮忙,并且尽量把杨骞昊的真实身份压下来,此时便派上用场。不过即使如此,进城还是有点困难,城门口的守卫盘查太严格,有时候连家中的人口都会过问。   郁木槿在花盆里休息,整棵花都靠在小鸡仔身上。毛茸茸的小鸡仔今天没大有精神,因为他发现大青虫饭量见长,身体却没有迅速胖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本胖乎乎的大青虫,送给小花补身体啊。   大青虫整条虫都躺在花盆里一动不动,瞧着就跟死了似的,不过他的肚皮还有微微的起伏。连郁木槿这种不太喜欢大青虫的人都觉得这条虫略可怜,不禁流下了高兴的泪水,自己暂时不用被小鸡仔塞大青虫了。   在遇到郁木槿之前,杨骞昊就是个生意人,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靠着自己的身份才能成功,但也不可否认自己有一些经验,在城门口接受守卫盘查的时候,应答自如。   “手里抱的什么花,我们要检查。”守卫却不放过,一定要看看被油纸布包裹的花盆。   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杨树突然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守卫,低声说了句什么。后者怀疑的看了眼守卫,却没在坚持,挥了挥手放两个人进城。   进城后直奔最好的客栈,收拾妥当后,杨骞昊好奇,便问:“在城门口时,你同守卫说了什么?”   “我只说你这个叔叔喜爱养花,定然要亲手抱着才行。”杨树乐呵呵的说着,见杨骞昊不说话,便继续说,“而且还有一点心里毛病,不抱着花盆就会立即找茅厕……”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孩儿话说得委婉,似乎是从郁木槿那里学来,杨骞昊攥了攥拳头,把花盆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去,准备来一发。   郁木槿自然会意,变成人形打发杨树去厨房那边点菜,自己则是扑到杨骞昊身上。昨晚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没有精力来一发,现在正好借着休息的时间。虽然是大下午,屋子里的光线很是明亮,看着杨骞昊俊美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唇,郁木槿有点不太好意思,赶忙爬起来放下床帏。   如此完美的人性格却很老实,好像自己只是个老实巴交的鹌鹑似的。哪有这么好看的鹌鹑,说是凤凰还差不多,郁木槿着迷的扑过去,扒拉开对方的衣服,摸到结实的,弹性极佳的胸肌,又摸了摸自己软软的肚皮和胸上的排骨,顿时有点气闷。   嫉妒的在对方胸口咬出一个压印,郁木槿突然嘿嘿笑起来。   “怎么?”正在酝酿等会儿无论如何也要坚持的时间长一点,杨骞昊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格外性感诱人。   骑在对方身上,郁木槿仰起头说:“我这个身份真不错,每次都能在上面。”虽然此上面非彼上面。   喉咙里压抑着笑声,杨骞昊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郁木槿的小腹上,指尖轻轻描摹。郁木槿低头一看,险些冒出鼻血,美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悍。   像往常那样抓住对方的树枝,上下蹭蹭很快就变石更,再慢慢坐上去,光是这个慢动作就让杨骞昊差点破宫。双手抱住郁木槿细瘦的腰部,似乎是支撑,亦或是慢慢往下压。   ……竟然坚持了一个回合才泄出来,果真有进步。   脸色平静如常,耳尖却有些红,帮着郁木槿整理身上的衣服,杨骞昊绷着身上的肌肉,对于自己这点儿进步显然很不满意。传说中的一夜一次,一次到天亮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喜欢的人会不会失望。   “很好。”郁木槿趴在对方身上,感慨道,“当初刚刚进去,就缴械了,现在还能坚持一回合,进步很大。”   说到这里,杨骞昊的身体更加紧绷,这让他无比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过往。   因为速度很快,郁木槿也得到树枝里的东西,整理好衣服等在床上。杨树刚好领着店小二进来,把许多吃食放在桌子上。又吩咐店小二等会儿来收盘子的时候送一桶洗澡水,这才打发人走,关上房门。   确定不会有人再进来,郁木槿这才掀开床帏,被杨骞昊抱下床。   对于自家爹和杨骞昊的动作见怪不怪,杨树端起碗盛米饭,“爹,来吃饭。”   不愧是盛产粮食的地方,米粒格外饱满大个,余外送上来的面食也格外好吃,红烧肘子、炖鸡、凉拌猪耳什么的也都很美味。运动完吃上一肚子饭,再回去睡觉,实在是惬意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杨树和郁木槿一起趴在窗口晒太阳,杨骞昊打着谈生意的名号外出,顺便查探这里的情况。能让马脸男讳莫如深,在脑子崩溃的时候说出来的地方,肯定有问题。   马脸男在绛县的所作所为足够证明他的人品,昨天晚上经历的刺杀也说明洪城有古怪。郁木槿毫不怀疑马脸男所在的组织完全就是反社会的典型,以他们在绛县的行事风格,也许洪城表面上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   客栈的窗户紧靠街道,外面很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数不胜数,下面还有卖吃食的小摊贩。郁木槿不能暴露在人前,只能尽量往里面一点,刚好能晒到阳光就可以。杨树趴在窗口四处研究,一旦有可疑的人注意这边,就关窗。   郁木槿“看”着街上的人,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刚才他看到一个老头走过去,因为脸上有山羊胡,却一点都不道骨仙风,反而显得有些猥琐,过了一会儿又有个行人走过去,脸上也有山羊胡,但是年轻许多。   没多久,还有一个人走过去,这次脸上没有胡子了,因为太年轻,不过因为前后见过两个除了年龄,长相极为相似的人,这第三个人刚一出现就被郁木槿看到。   心里古怪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郁木槿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那个念头却闪的太快,来不及前后推敲。   “爹,外面的商人不多,都是本地人。”杨树也在研究街上的人,他生活在天子脚下的扬州城,虽然家里不太好,但见识却不少。扬州城的街上向来都是一半本地人,一半商人,商人大都是外地人,很好区分,言行举止、穿着打扮、谈吐口音都能看出来。   听到小孩这么一说,郁木槿也起了心思,很快就发现杨树说的是对的。   进城的商人有不少,却没有出现在街上,这不符合常规。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到现在为止,郁木槿终于可以确定,洪城真的有古怪了。不管朝中是不是知道洪城的古怪,亦或是有人背后施以援手,郁木槿都会弄清楚,他的目的不是讨好陛下,而是帮助百姓,给王爷刷好感度。   小鸡仔突然站起来,三两步跑到花盆边上,伸出小脑袋往外看。      第20章 隐藏功能      想到大青虫的隐藏功能,不但能对付一些蛊虫,还会啃骨头,郁木槿有些严肃,觉得小鸡仔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千万不要小看大自然中的动物,他们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往往都能躲开危险,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嫩黄嫩黄的小爪子踩在淡金色的土壤上,圆溜溜的屁股毛茸茸的,跟个毛团子似的。郁木槿聚精会神的关注小鸡仔,后者伸出脑袋观察一会儿,也不负众望的冲着杨树叫了两声。   在心里咯噔一下,郁木槿觉得关键时刻来了,小鸡仔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然后杨树熟门熟路的拿出小鸡仔,放在窗台上。后者立刻转身,头朝里,屁股向外,开始拉粑粑。   难以形容心中的滋味,郁木槿也懒得管楼下是不是刚好有人经过,不过有屋檐在,小鸡仔拉出来的粑粑应该不会掉到地上……吧。吭哧吭哧解决完鸡生大事,小鸡仔又变得生龙活虎,回到花盆中趴在郁木槿旁边,伸爪子扒拉大青虫玩。   杨树继续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行人,不多久便冲着郁木槿说:“爹,我看到三个长得很像的人,但是年龄不一样,他们是一家人吗?”   小孩子考虑问题的方式往往最直接,跟大人不一样。郁木槿想了想很快恍然大悟,他先入为主的觉得洪城奇怪,便认为那三个长相极为相似的人有古怪,若是按照杨树的想法来,便会觉得只是一家人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一开始出现山羊胡老者,再出现山羊胡中年,最后是白面无须的年轻人,越是心思复杂的机会越觉得古怪,觉得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伪装,可以在自己面前展露。   快到中午的时候杨骞昊才回来,脸色不怎么好看,吩咐小二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关上门,去床上把郁木槿抱出来。爆炒猪肉片和爆炒猪腰,白面饼子从中间裂开,夹一些鲜辣的咸菜,吃起来格外香。   这里的白米饭虽然各大饱满,也很好吃,但郁木槿本能的不太喜欢,杨树和杨骞昊也是,都拿饼子吃。狼吞虎咽填饱肚子,杨骞昊这才开始说自己的所见所闻,“商人能去的地方有限,大米倒是都很不错。”   早上离开客栈的时候,杨骞昊便找人打听这里的粮食铺子,却没想到被打听的本地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随后找来正在巡街的衙役,带着杨骞昊进了县衙。原来在这里做生意只能到衙门,县令是中间人,两头前线,商人和本地人不碰面,全部由县令搞定。   这里的规矩非常严格,就算有商人想私下里找卖家,也绝对找不到。否则县令绝对一个巴掌拍不响,郁木槿觉得,他不过是配合这里的本地人而已。   本地人不想接触外人,便推出县令这个代言人,粮食照卖,银钱照收。   郁木槿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杨骞昊听后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也觉得街上的人很奇怪,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我们看到街上的人虽然多,但跟扬州城或者绛县完全不一样。”   “对,他们是一家人全部出来,所以街上看到的人比较多。”郁木槿终于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想了想继续说,“想知道这里的古怪,晚上去周围的民户家里看看即可。”   完全没有夜闯民宅的压力,杨骞昊点点头,觉得郁木槿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杨骞昊还要出门,为了自己的生意人身份更加逼真,他跟县令定下了一批粮食,下午过去看粮食。   这里生产水稻,自然也只卖大米,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带壳的稻米,一种是去壳的白米,价格不一样。一些商人考虑到运输的路途和保存的条件选择这两种,对于犹豫不决的商人,县令就会拿出这两种粮食给人看。   有些商人比较谨慎,会临时带走一些稻米回客栈,蒸米饭或者熬粥尝一尝,不过这里的粮食是出了名的好,大多数商人都会满意,到时候给县令的佣金少不了。   本来这件事很简单,只要杨骞昊去走个过场,随便看看两种粮食,再编个理由,买下其中一种就可以,这样留在洪城的时间可以适当延长,也能消除别人的怀疑。只不过晚上回来的时候,杨骞昊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   “怎么了?”郁木槿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身上,担心的问,“是县令还是谁发现什么了?”   拎过带来的袋子,杨骞昊一言不发的打开,从里面抓出一把粮食送到郁木槿前面。后者慢慢瞪大眼睛,抓过一把粮食看了看,急速道:“杨树,把咱家的包袱拿来。”   “哦。”杨树咚咚咚跑到床边拿过包袱。   包袱里有从绛县带来的一小把粮食,用油纸布缠的很紧。加开上面的绳子,打开油纸布,郁木槿抓出里面的粮食和杨骞昊带来的放在一起,仔细的对比,发现一模一样。   绛县的环境不如洪城好,就算外面的农户种田手艺再厉害也不可能种出跟洪城一模一样的水稻。离开扬州城的时候,郁木槿也吃过客栈里的米饭,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其中的差别,首先米粒个头比较小,细长,带着一股粮食特有的香味,而洪城的大米白白胖胖,没有那种粮食特有的香味,吃起来口感也怪怪的。   “绛县的粮食有一部分是从洪城出来的?”郁木槿说出自己的猜测。   “也许。”杨骞昊叹了口气道,“来洪城的商人很多,今天我就遇到许多同行,天南地北的都有。这里的税收占整个大梁很大一部分,朝廷很多官员的俸禄都吃洪城的粮食。”   这只能说明洪城的粮食高产,一年三茬的长,等于是某些寒冷地方的三年产量。郁木槿摸了摸下巴,果断决定,“晚上带我一起出去看看,洪城真是越来越怪了。”   杨骞昊没有拒绝,以他的伸手,出入寻常农户家里跟走平路一样,即便是带着郁木槿也一样。杨树自然要留在客栈里,小孩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认真睡觉!   为了方便,减轻自身的重量,郁木槿是在花盆里的。小鸡仔和大青虫留下来陪着杨树,这两只被转移到枕头上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有醒的迹象。   从窗户跳出去,郁木槿整棵花都跟着晃了晃,有点后悔把小鸡仔留下,这么个软软的毛垫子不但可以减震,还能保暖的。杨骞昊的速度很快,民户家里的院墙根本不用费力,郁木槿就感觉“嗖”的一下飞起来,然后落到地上,飞快的出入各个屋子。   不知道杨骞昊用的什么方法,打开房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他的动作非常迅速,扫一眼就退出去。两个人就跟走空门似的,挨家挨户走下去,月上枝头的时候,杨骞昊已经逼近洪城最里面,再往前走就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很少有住户了。   说起来洪城的发展真的很不错,就算是农户住的屋子也非常高大,看上去跟扬州城的差不多。这几家农户从外面看跟其他人家差不多,当杨骞昊翻墙而过的时候,郁木槿很快发现不同的地方。   大晚上的,屋子里竟然有亮光,如果是有人想出来方便,那并不稀奇,但是屋子里有说话声,这就很奇怪了。悄悄靠近屋子,郁木槿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好像花没有呼吸来着。   “爹,咱们怎么办?”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顺着杨骞昊用手指戳出来的洞看进去,郁木槿险些惊呼出声,好吧,他现在是一棵花,没有嘴巴不能叫出声来着。实在是太巧合,虽然只能看到一张侧脸,但郁木槿可以确定,屋子里的两个人正是自己白天关注过的山羊胡!   “明天把山娃送出城吧。”老头叹了口气无奈道,“上面让咱们暂时收手,但洪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哪能说收手就收手,就算我同意,旁人也不会同意。”   “爹……”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杨骞昊屏住呼吸闪到一边,纵身一跃,跳到房顶,落地无声。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中年男人走出来,看身形有些佝偻,眼中却不时闪过精光,都被杨骞昊看在眼里。   不多久,老头的屋子里灯灭了,似乎睡着了,中年男人的屋子里没有亮灯,却有压低的说话声。因为声音太低,郁木槿听不清楚,但杨骞昊是练武之人,并不影响听觉。   听完中年男人的说话声,杨骞昊抱进怀里的花盆,像只燕子似的滑到隔壁屋顶,查完最后一家农户,迅速回到客栈。   杨树说的果然没有错,他还在呼呼大睡,小鸡仔趴在枕头上跟个毛团子似的,大青虫缩在他的肚子下面。郁木槿抹黑回到隔壁,趴在杨骞昊身上睡到天亮。   白天吃饭的时候,杨骞昊才说出中年男人昨晚的话,“那父子俩和老头不一条心。”      第21章 良心      “怎么说?”因为不喜欢吃这里的米饭,郁木槿让杨树去厨房弄的银耳莲子粥,就着金黄的油条和青菜,也还不错。   优雅的啃一口油条,再喝一口粥,杨骞昊脸色很不错,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过度运动而疲惫,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如果出事,那对父子俩准备把老头推出来。洪城的水稻,当真不同寻常。”   昨天晚上那家人似乎也知道隔墙有耳,并没有说得很仔细,但是从只言片语就可以听出来,一定有问题,问题还出在水稻上。郁木槿也反映过来,一开始他的重点就放在人身上,却没想到有问题的是水稻,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水稻有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出了问题。   脑海里弯弯绕绕的吃完早饭,郁木槿坐在杨骞昊怀里,低声道:“外来的商人进城后没有自由,不能去种水稻的地方,只能买到粮食。我们要想个办法,不管是偷偷去也好,或者光明正大的去……”   “我的身份在这里恐怕不好用。”杨骞昊沉默了一会儿说。   “自然。”郁木槿颔首。在洪城外面的时候就遭到刺杀,杨骞昊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并不是秘密,而且他们并不能确定县令有没有参与此事。事情只能从山羊胡那家人下手,郁木槿左思右想,最终视线停留在趴在花盆里踢着大青虫玩的小鸡仔身上。   人被看的紧紧的,但鸡相对来说还是自由的,而且小鸡仔身上还有极好伪装的黑点,就算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到。把重任放在一只鸡身上,可以理解。   于是小鸡仔就背着一个迷你小包袱,靠着毛茸茸的身体和身上的黑点伪装起来,离开客栈,往洪城后面的稻田跑去。郁木槿并不确定小鸡仔能不能完成任务,但是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小鸡仔一定会安全。   有时候人顺利了,出门都能捡到钱。小鸡仔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一辆运粮车,上面还铺着用来减震的稻草。歪着黑豆眼看了会儿,小鸡仔果断爬到车上,窝在稻草中,成功跟稻草融为一体。   这辆运粮车正是从稻田那边来,进城送粮食的,这回准备离开,好巧不巧的赶车的正好是山羊胡中年男人的儿子。   一路离开洪城居住区,来到稻田外面,运粮车停在胡同里,山羊胡的儿子回家喝水去了,歇息一会儿还要再运一趟粮食。他家住的地方离稻田并不远,现在不是收获的季节,水稻刚刚种下去,还不到人的膝盖高。   其实小鸡仔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还在运粮车上睡了一觉,睡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左右看看,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挥了挥,小鸡仔果断跳下来,大摇大摆的离开运粮车,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不远,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水稻。这一大片是一块洼地,很远的地方是凸起来的丘陵,正好让这个地方形成一个相对来说温暖又不缺水的气候。看到绿色的水稻,小鸡仔非常振奋,他仿佛看到许多美味的大青虫,就算没有大青虫,也能吃一些鲜嫩美味的草叶改善一下伙食。   迈开小短腿,像个球似的滚到前面,小鸡仔发出欢呼的声音,“叽叽。”   ……结果太兴奋,肚子一阵内急,小鸡仔立刻扭头,屁股对着下面的田地,开始拉粑粑。   拉完粑粑之后,小鸡仔趴在这块比稻田略高的空地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下面的稻田,最终拍了拍翅膀跳了下去。身上软软的毛毛很快滚上一层泥。伸出小嘴啃了一口杂草叶,感觉味道不太好,小鸡仔“呸”的一下吐出来,发现缠在自己身上的小包袱也沾满了泥巴,赶忙吭哧吭哧爬上去。   甩干净爪爪上的泥,确定不会在地上留下痕迹,小鸡仔吭哧吭哧跑回来。正巧山羊胡家的粮食装好车,外面还露出一大把干草,小鸡仔立刻跳上去藏了起来。   山羊胡的儿子赶着牛,一路离开家,进入洪城。跟走的时候一样,等运粮车一停下,小鸡仔就跳下去,身上的泥巴经过一路风吹,已经变干,还有一些站在干草上。这会儿已经快要天黑,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小鸡仔虽然身上沾满泥巴,但是并不显眼,他回到客栈后门,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那里的杨树。   把小鸡仔放出去,到天黑的时候还没回来,郁木槿一方面担心小鸡仔出事,一方面又觉得小鸡仔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更觉得小鸡仔肯定比大青虫更厉害,说不定会直接发现水稻的秘密。   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要不是不能碰到地面,郁木槿恨不得亲自跑下楼等在外面。最后还是杨骞昊看不过去,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让杨树去客栈后门等。   住在客栈里的商人有很多,杨树并不显眼,又是个小孩儿,一般人不会对他有多少警惕心。   小孩儿在门口一等就等到天黑,终于等到一个泥团子,要不是认识绑在小鸡仔身上的迷你小包裹,杨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早晨离开的小鸡仔。   可怜兮兮的趴在杨树手里,小孩儿就跟捧着一团泥巴似的回到客栈。有路过的伙计看到,还笑着打趣,“这只鸟好胖,跟个团子似的。”   点点头没说话,杨树知道不能让小鸡仔暴露身份,就这么一路捧着回了客栈。等的焦急的郁木槿正食不下咽,然后就等到一个泥团子。   “叽叽?”连眼皮上都沾满了泥巴,小鸡仔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郁木槿之后,整只鸡都兴奋起来。白天出去一趟简直太累啦,鸡仔迫切的需要休息。   弄来温水,把小鸡仔放进去仔细的清洗。身上的泥巴实在是太多,洗了好几盆水才洗干净,拿了帕子把小鸡仔洗干净,郁木槿担心把他冻坏,让杨骞昊用手捂热,再放到花盆里埋着,只露出小脑袋。   养国花的土不是一般的土,当初把杨骞昊埋掉也没见他有事,埋掉小鸡仔应该也没事,还能保暖。大青虫放在小鸡仔脑袋旁边,郁木槿回去研究小鸡仔的洗澡水。   是泥巴的时候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再看却能看出一丝不同来。郁木槿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水,声音慢慢沉下去,“我还以为小鸡仔滚上的泥土比较特殊,所以才是红色的。”   却没想到小鸡仔洗下来的水整个变红,搅一搅,像血一样的颜色。   现在正巧是晚上,杨骞昊出门,去县衙那边。他要的粮食比较多,如果要从稻田那边运进城的话,恐怕会花一整天时间,就是算准了这个才要的这么多粮食。   运粮车自然不会大摇大摆的放在大街上,杨骞昊站在屋顶上往下看,很快看到一条几乎封闭的巷子,整条巷子一头对着县衙,一头只有一个出口,一直延伸到城外。看来这里的农户为了不跟外地商人接触,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运粮车看上去很普通,知道周围没有人,杨骞昊离得近了些,终于看到其中有一团干草不太正常,上面沾满了泥巴。趁着没有人出现,立刻落到地上,抓起那把稻草,回到屋顶。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县衙出来,正巧是山羊胡的儿子。   把一切看在眼里,杨骞昊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客栈中。知道这么多事情,郁木槿再前后一联系,不难想到小鸡仔今天去的地方。   稻草上的泥巴跟小鸡仔身上的一模一样,放到水中,会立刻化开,变成血一样的颜色。大米可以吃,没有毒,只是味道不太好,这些泥巴也没有毒,但是看上去太过于诡异。   郁木槿脑海里闪过许多种念头,他从未见过这种泥土,而种植水稻的地方也从没见过这种。要说是洪城的地理位置特殊,所以才形成这种奇怪的泥,还是这本来就是人为?郁木槿更倾向于后者,否则洪城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商人去参观,而不是遮遮掩掩的,不但派人监视控制商人,还把县令推出来顶在前面。   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越是遮遮掩掩,旁人就越想知道,郁木槿觉得客栈里的商人也不会是善茬,他们私下里有没有行动,这个完全说不好。   总觉得抓住了事情最关键的一点,郁木槿决定晚上再去山羊胡一家那里看看。   自从来到洪城,每天都夜间行动,郁木槿有些感慨,他们像是不知好歹侵上门来的坏人,洪城倒像是老实巴交的好人。不过善恶在自己心中自然有个度量,一旦破坏自己的底限,不管是谁,都将付出代价。郁木槿代表的是大梁,肩负整个国家的国运,必然要站在善的一面。   自己身为国花,直觉果真没有错。山羊胡一家这次没有压低声音私下里讨论,而是声音极大,激烈的争吵起来。老头的表现最为激烈,全身颤抖着嘶吼,“你、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做事的时候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第22章 吊死了      “良心?爹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看看还在不在。”中年山羊叔冷笑着,声音放的很高,“咱们就在这里说开,以后稻田全部归我,您老就在家里享清福好了。”   老头气的浑身发抖,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郁木槿能想象出来,老头气的说不出话的模样。   没有胡子的年轻人走上前帮老头拍了拍背,笑道:“爷爷孙子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这事儿您不用操心,都包在我身上,如果做好了,咱们一家人几辈子不愁吃喝,何苦每天呆在稻田中……”   “让开!我自己能走!”老头的话几乎是凑够牙缝里逼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极为萧瑟,颤颤巍巍的挪到屋子门口,“嘭”的一下关上门。   窝在杨骞昊怀里,郁木槿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听起来他们的冲突似乎是意见不合,而且跟稻田有关。”想到小鸡仔带回来的红色泥土,郁木槿心中的疑惑更严重,在他原本的现代社会中,红土地一把都是因为污染形成,根本不适合种植水稻,非常贫瘠。   不过有了在绛县得到的经验,郁木槿知道大梁的情况不能用常识来判断,自己还要再次调整一下思维定势。作为国花,自己关乎大梁国国运,那么洪城的红土地就不应该用科学的思想去解释。伸手拍拍脑袋,郁木槿把自己绕的有点晕,索性抛开这个问题,转而说:“等那父子俩走了,我们进去找老头。”   院子里的父子俩没有说话,并没有进入屋子,而是打开院门离开。等他们走得远了,杨骞昊立刻从屋顶上跳下来,抱着郁木槿不费吹灰之力。   屋子里并没有动静,杨骞昊推开门,月光从他身后穿过去,照到屋子中。下一刻,杨骞昊伸手捂住郁木槿的眼睛,低声道:“别看,吊死了。”   把手放在杨骞昊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一直涌到心口,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能感觉到砰砰跳动的心脏,郁木槿拿开盖在眼睛上面的手,淡淡道:“我不怕,早知道咱们还不如直接出手,老头就不会……”   “他和儿孙的矛盾不可调和,这是迟早的事。”杨骞昊作为土生土长的大梁人,显然更了解老头的心理。对儿孙失望,而自己又年迈无能为力,从说话动作上来看,老头应该是性情刚硬,杀伐果断那种人,他受了气,肯定不会忍气吞声,在找不到别的宣泄口的情况下,只会对自己下手。   上吊的人一般情况下是救不回来的,因为脖颈会因为身体的重力追断,就算能够起死回生让老头恢复呼吸,脊椎断了也会引发更多的后遗症。郁木槿垂下眼帘,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搓了搓,说:“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吧。”   两个人绕过老头,点燃火折子,四下里翻找。这是第一次进入洪城农户家里,头顶上的老头在火光的照应下显得格外狰狞,郁木槿抬头看了眼,差点惊到,赶忙低下头。杨骞昊掀起床上的被褥,打开床头的柜子快速翻找,郁木槿也伸手帮忙,他专门查看一些常人不易察觉的角落。   “咦?”郁木槿低头,看了眼枕头下面的木板,伸手敲了敲。   杨骞昊单手环着郁木槿的腰,任由他弯腰四处敲打,此时听到对方出声,立刻把火折子移过来,“中空。”只听了一声,杨骞昊就很能确定。   手指贴着床板慢慢的摩挲,很快摸到一条细缝,郁木槿收回手,拿着火折子。杨骞昊抽出匕首,戳进去“啪”地一下掀开,露出床板下面的空格。拿着火折子凑近,空格里面空空如也,只在角落里看到一张团起来的纸,郁木槿赶忙拿起来。   “他们回来了,走!”杨骞昊吹灭火折子,抱起郁木槿,悄无声息的离开屋子,顺手关上门,一跃登上屋顶。   攥紧手里的纸团,郁木槿有点紧张,他趴在杨骞昊背上,悄悄往下面看去。以习武者耳聪目明的程度,很容易听到远处的动静,杨骞昊刚才说有人来了,应该……会很快来人吧。   然后郁木槿就趴在屋顶上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等到有人进了院子,却不是离开的父子俩,而是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郁木槿神情一凛,他想到来洪城的时候遇到的遭遇。杨骞昊显然也想到了,他手里钻进匕首,同时把手伸到后面,放在郁木槿的屁股上,等待会打斗的时候可以把他背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是那五根非常不老实的手指是怎么回事,郁木槿咬牙,干脆探头吻了一下杨骞昊的耳朵尖。   不老实的手指瞬间松开,随即僵着不动,虽然月光下看不清楚,但郁木槿知道眼前的耳朵尖肯定红的可以滴血,他咧开嘴无声的笑笑,又吻了一下,还不怕死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扣在屁股上的手指瞬间收紧,敏锐的触觉让郁木槿差点叫出声,他不太自在的扭了扭腰,绝对不承认这是自找的。   还好两个人都不能发出声音,杨骞昊更是不能动弹,否则会移动瓦片,弄出响声。这段时间过去,两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黑衣人已经进入屋子中,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显然跟郁木槿的目的一样,在寻找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屁股上的手终于停住动作,郁木槿刚刚放松下来,就看到屋子里的两个黑衣人鱼跃而出,直奔院子。杨骞昊立刻悄无声息的爬起来,一只手托着郁木槿的屁股,把他背起来,几个起落跟了上去。   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并没有上房顶施展轻功,而是在地面上跑,看得出来功夫并不高。相反,杨骞昊跟在后面不但迎刃有余,还轻轻松松的把郁木槿转移到怀里抱着。双手拢在杨骞昊的脖子上,借着月光看着对方线条俊美的下巴,郁木槿咧开嘴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以为这是满大街秀恩爱的。   武力值太高,以至于两个黑衣人一路上都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最后进入一个院子,过了一会儿从另外一个门离开,门外是一条单独的街道,两边都没有住户也没有开口。跟绛县的暗道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直接变成街道,上面也没有封死,饶是如此,寻常人家也不会爬上房顶研究,自然也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   亦或是有人发现了,也会因为某些原因缄口。   黑衣人最后进入的地方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一座很不错的府邸。杨骞昊眯起眼睛打量一番,绕到院子后面,从后墙翻了进去,果然这边比较空旷,没有人。   整座府邸规模非常大,离开后墙再往前,就有不少巡逻的人,身上穿着各型各色的衣服,借助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洪城的居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聚集在这里,变成队列四处巡逻,而这座府邸的主人又是谁?问题一个一个冒出来,郁木槿揽着杨骞昊的脖子,压低声音说:“能找到那两个人吗?”   前门守卫太多,杨骞昊不用进来就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所以才选择后墙,此时听到郁木槿这么说,点头道:“能找到。”   洪城的平民百姓即便是身体强壮的汉子,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没有内力,走路脚步声极大,根本就不是杨骞昊的对手。四处都是巡逻的百姓,杨骞昊压低身体趴在屋顶上,带着郁木槿飞快的在屋顶之间转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屋子上停下。   杨骞昊伸手轻轻揭开瓦片,郁木槿看的热血沸腾,在后世中,这种瓦片房已经特别少见,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各种武林高手趴在屋顶上偷看屋子里的情况,没想到自己现在即将亲身体验!瓦片揭开后,郁木槿仗着自己在杨骞昊怀里,率先趴过去。   两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个说:“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死了?”声音很年轻,只能看到绣着暗色花纹的靴子顶端。   “是的,吊死了。”另外一个黑衣人回答。   沉默了一会儿,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外面的父子俩也一并做了吧。给我做事,就不能有任何二心,老头一开始反对的时候就应该送到我这里,现在才来说,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脖子刀砍不透?”   暗花靴子动了动,一个人走到郁木槿的视线范围内,等黑衣人推出去的时候,突然抬起头看向房顶。一般情况下如果被人盯着的话,当事人都会有所察觉,郁木槿刚才太兴奋,以至于视线异常灼热。   跟对方来了个对视,郁木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电视剧中的掀瓦片偷窥果然不靠谱,自己刚看了一眼就被发现了。杨骞昊却在这时候勾起唇角,抱起郁木槿,捏碎手中的瓦片,从窟窿里洒了下去。      第23章 腐烂      趁着屋子里的人诧异的时候,杨骞昊已经几个起落跑到后院,瞬间翻出墙外,逃了个无影无踪。等府中的百姓跑出来,早就找不到人。   “没想到会被发现。”郁木槿叹气。   “本来就会被发现,不过也只有那一个人比较有威胁性,其他人都不足为虑。”杨骞昊显然早就考虑过后果,先前掀瓦片也不过是看到郁木槿兴致勃勃,所以才顺势而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昊亲王已经掌握了如何宠爱国花的技能,只要他愿意,就会无限度纵容,哪怕是打草惊蛇。   郁木槿何其聪明,很快就想明白对方的意图,想生气却又不好意思,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打草惊蛇,而且这样也没什么坏处。洪城太古怪,他们掌握的线索并不多,红土地到底是什么东西,必须要弄清楚。   如果今天晚上能引出一条线,顺着这条线往上摸,摸到红土地的形成原因,自然是皆大欢喜。而郁木槿还有一个最大的收获,老头藏起来的纸团。   回到客栈中,点燃油灯,郁木槿没有急着展开纸团,而是先看了看花盆。小鸡仔个头极小,虽然给他洗澡用的是温水,有埋在花盆里,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看看的好。花盆抱过来,在油灯的照耀下,小鸡仔毛茸茸的脑袋在淡金色的土壤外面,嫩黄嫩黄的小嘴巴微微张开,正在呼哧呼哧喘气。   “发热?”郁木槿赶忙伸手扒拉开土,把小鸡仔挖出来。   身上的毛毛原本被郁木槿仔细的擦干,现在却跟从水里拎出来似的,圆滚滚的身体放在掌心中能感觉到滚烫滚烫的热度。小翅膀抬起来挥了挥,小短腿蹬了蹬,整只鸡忽然翻了个身,继续睡,就差冒鼻涕泡了。   ……原来小鸡仔不是发热,而是被埋在土壤中捂出了一身汗。   把小鸡仔送回花盆,整只鸡都晃了晃,下短腿藏在肚子下面,跟个球似的团起来。等郁木槿转头研究纸团,大青虫这才偷偷蠕动,慢吞吞藏在小鸡仔的肚子下面。   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个觉了,先前跟小鸡仔嫩黄嫩黄的嘴巴近距离接触,整条虫都有点不太好,生怕鸡仔做梦的时候把自己吃掉。当然,以大青虫极其简单的头脑来说,是绝对想不到和小鸡仔分开睡觉哒。   慢慢展开纸团,郁木槿放到烛火旁边仔细看了看,然后果断递给杨骞昊。后者也跟着仔细研究一会儿,郁木槿问:“看出什么了没?”   “这是一幅地图?”杨骞昊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郁木槿惊奇道:“怎么看出来的?”纸团展开后,上面黑乎乎的泼了墨汁,根本就是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夹起展平的纸,指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显眼,跟旁人方形亦或是扁形的指甲不一样,杨骞昊不但手指修长,直接也是竖直的那种长,五个手指头都有漂亮的月牙白,郁木槿白天曾经看到过。视线随着好看的手指转移,在自己眼皮子下面翻转,露出纸团的背面,“有痕迹。”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杨骞昊的嗓音格外性感。   “咳咳。”郁木槿强迫自己回神,结果纸团看了看,果然在背面发现一些曲折的痕迹,“这不是毛笔留下的,应该是木炭。老头的屋子里没有砚台,不容易弄到墨水,或者……这不是墨水。”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小兴奋。不管是血迹还是浓重的红色,一旦变得浓郁,亦或是时间过长,就会变成黑色。烛火并不明亮,郁木槿觉得自己看到的墨水并不是纯粹的黑色。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想法,先找出纸张把纸团背面的痕迹临摹下来,再剪下一点点纸团的边角,放在茶杯中,倒入白开水。   水变成了红色,跟小鸡仔的洗澡水一模一样。不过这个水显得更红,带着一股血色的意味,闻起来倒是没有味道,只是看上去渗人。   “明天想办法弄到洪城的布局图。”郁木槿压低了声音,“对比一下,线路总能找到。看来老头是真的知道什么,而且跟儿孙的意见相反。”还有那座府邸里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现在有三条认命,看府邸中的洪城百姓的模样,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那么,洪城到底是被谁统治着,是县令,或者马脸男的组织,或者是宅子中那位惊鸿一瞥的年轻人。到底谁是主事人,其他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洪城的百姓是全都意见一致,还是只有一部分。不,最后一个问题已经可以回答,最起码老头的意见就是跟其他人相左的。   仿佛知道郁木槿在想什么,杨骞昊把人抱在怀里站起来往床那边走,低声说:“明天我就能弄到布局图,别多想。”   老头几乎可以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的,郁木槿叹气,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尽量做好现在的事情。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腰部滑到屁股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掀开,大手顺势滑进去,郁木槿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树枝,悄悄的立了起来。   跨坐在对方身上,郁木槿突然笑起来,因为他发现杨骞昊的树枝立起来的速度更快,还一鼓一鼓的盯着自己的屁股,摸起来气势汹汹,大有大战八百回合的意思。自己需要树枝里面的东西,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郁木槿发现自己这朵花还是很有韧性的,主动握着对方的树枝,弄了进去。   一个回合之后,郁木槿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再慢慢坐下去,顶到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点,嘴里再也忍不住叫出声。那种感觉从未有过,郁木槿觉得比自己扌鲁树枝的感觉还要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杨骞昊已经缴械投降,树枝慢慢软下去。感觉郁木槿要动,杨骞昊立刻伸出手抱住他细瘦的腰部,声音嘶哑道:“别,再来一次……”   刚才的感觉非常好,郁木槿喘了口气,就同意了。   于是直到天快亮,郁木槿中途晕过去一次,醒过来,又晕了过去,杨骞昊才终于发泄出来,帮两个人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睡觉。郁木槿的身体跟正常人不一样,即便是出些汗水也很快蒸发,皮肤照样洁白光滑,而且屁股里面的东西不能清理浪费,必须要留在里面,所以每次两个人都是做完了就睡觉。   不过这次第二次有点狠,郁木槿全身无力,身体里面却暖洋洋的,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不自觉的变成花回到花盆里。杨骞昊神清气爽,挺了挺胸膛,感觉特别意气风发,回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战况,树枝隐隐有抬头的迹象,赶忙跑出去找小二要了个隐蔽的地方冲了下凉水澡。   杨树趴在窗口陪着郁木槿晒太阳,小鸡仔经过昨天晚上的休息,彻底生龙活虎,用爪爪踢着大青虫,务必让整条虫都享受阳光的照射。   客栈厨房那边做了豆腐脑,杨骞昊特地要了一盆,让店小二送回房间。客栈里的店小二或者掌柜只负责他们的吃食和住宿,想要问话基本上不可能。想来也是,要是随便就会把洪城的情况透露出去,定然不能安稳的开客栈,郁木槿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为难他们。   吃过饭,杨骞昊出门寻找洪城布局图,如果找不到,凭借他的伸手和记忆力,完全可以自己画下来。   郁木槿全身酸软,继续呆在花盆里晒太阳。人形的时候身体酸软,变成花之后也不喜欢站立,正巧小鸡仔趴在旁边,郁木槿就靠上去。暖融融的毛毛实在是太舒服了,郁木槿迷迷糊糊的想着。   昨天从小鸡仔身上洗下来的泥水被泼到客栈后院中,红色的水很快渗进土里,郁木槿并没有在意。而往往细节会成为突破问题的关键缩在,杨骞昊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块地方,眉头皱了皱,快速上楼。   县衙中没有找到完整的布局图,杨骞昊干脆施展轻功查探一遍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再根据最近的记忆,回来绘制布局图。而在客栈后院发现的问题,一回来便说给郁木槿,“那块地方长出许多杂草,已经有小腿那般高。”   “当真?”郁木槿直起身子,眼冒精光道,“杨树,下去拔一些杂草,跟客栈的伙计说,那些杂草都是你故意栽上去的,别让他们给拔掉。”   “知道了,爹。”小孩儿答应一声,咚咚咚跑下楼。   郁木槿没有等多久,杨树就抓着一把草上来递给他,“爹,你看。”   怀疑的看向杨骞昊,郁木槿很纳闷,刚才说的应该是新鲜的、健壮的到达膝盖的杂草,而不是枯黄、萎靡,已经开始微微腐烂的烂草吧。   伸手接过烂草看了眼,杨骞昊转身往门口走,“我出去看看。”回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杂草的根部有些黄,还以为只是杂草的特点,却没想到是因为腐烂才变黄的。      第24章 闭城      给小鸡仔洗澡用不了多少水,即便是洗过好次。水泼到地上占据的地方很小,杨骞昊低头看着枯黄腐烂的杂草,神情非常复杂,他蹲下来,用手扒拉开杂草,抓起一把土,发现土质很贫瘠。   几乎沙化的土质,是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小片被泼了洗澡水的地方很不一样,上面的杂草一夜之间长出来,然后枯萎腐烂,就好像把土质中的营养全部吸收了一样。这种强行揠苗助长的方式很特别,原因就在于小鸡仔的洗澡水,亦或是说稻田中的泥巴。   幸好杨树下楼的时候没有遇到店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一旦被店小二发现这块土地的不同寻常,恐怕会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后院这块地方相对来说比较隐秘,平时没有什么人会过来,杨骞昊左右看看没有人,便偷偷跑到放杂物的地方拿出锄头,从别的地方刨土,把这块沙化的土地盖住。   性格非常老实的昊亲王在跟郁木槿在一起之后,心眼儿长了不少,一切都已郁木槿的意愿为准!盖好痕迹,为了伪装,杨骞昊还把别的地方也给刨了刨,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楼。   知道楼下的事情之后,郁木槿突然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如果洪城所有的稻田都是如此,那么就相当于提前预支土地的肥料,一旦用完……”   “稻田就会变成一片沙地,或者一片沼泽,再也没有肥力。”杨骞昊接过话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洪城的水稻产量之所以这么高,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的确,如果水稻可以比往常更加快速的生长,缩短生长周期,这样就可以挤出时间种下一茬、两茬、更多茬。洪城的气候四季都比较温暖,完全可以把这里变成一个快速产出粮食的基地,只要稻田肥力还在,粮食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来。   “洪城成为大梁纳税大户是什么时候?”郁木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发现红土地的作用之前,他从未怀疑过洪城的历史,现在仔细想想,却觉得自己考虑的非常不周到。   身体顿了一下,杨骞昊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道:“十年前。”   两个人一起沉默,都在心里飞快的计算,如果洪城的粮食只有一部分交税,而掌握了这种揠苗助长的方法的洪城百姓,又能多种多少茬粮食,多余的粮食又到了哪里。从死去的山羊胡老头来看,也不是没有人知道稻田的真相,他们选择的态度却是沉默,亦或是积极参与其中。   如果洪城的稻田全部沙化,不能再出产水稻,到时候无论洪城的百姓手里头有多少银钱,他们都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是人总要吃东西,手里的银钱不能当饭吃,朝廷也不会允许洪城从外面买进粮食。作为纳税大户,洪城是大梁的脸面,陛下多次提起赞扬的地方,如果有一天这里一粒粮食都产不出来,那到时候肯定特别精彩。   “叽叽。”小鸡仔伸出小脑袋看向郁木槿,抬起小翅膀挥了挥,顺便一脚把大青虫踢到一边。   客栈里有现成的砚台和毛笔,店小二送来之后也没说什么。杨骞昊站在桌子前面,闭了闭眼睛,随即拿起毛笔,迅速勾勒出简单的线条,很快,整个洪城的轮廓出现在画面中,再是细细的街道,甚至还有不为外人道的隐秘街道也跃然纸上。   郁木槿回花盆里晒太阳,杨树听到小鸡仔的叫声,脸色平静的把他拿到窗台上。   探头看了眼下面,小鸡仔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赶忙推回来,抬起小翅膀试图擦脑袋上不存在的汗水,但是翅膀太短,只能“威武雄壮”的挥动几下。平时屁股对着外面拉粑粑的时候从没觉得高,小鸡仔现在才知道自己先前做过的勇敢的事情!   “难道是饿了……”杨树自言自语的拿回小鸡仔,跑出去找了一把菜叶放在花盆中。   冲着杨树挥了挥小翅膀,小鸡仔这回满意了,低头啄菜叶吃,顺便把大青虫踢过来,示意他也吃菜叶。   整条虫都瘦了一圈,看上去非常萎靡,都没有力气逃跑,但是面对菜叶的时候,大青虫还是本能的想拒绝。虽然眼前的菜叶散发着令虫垂涎三尺的香味,而且小鸡仔吃的非常欢快,但是对于虫来说,其实这种菜叶吃起来对胃肠很不好的。   “叽叽?”很快吃了个半饱,小鸡仔扭头盯着大青虫看。   整条虫都差点冒出一身冷汗,大青虫赶忙爬到前面,用肉呼呼的小爪子抱住菜叶,吭哧吭哧啃起来。必须觉得非常美味,必须吃得饱饱的,不然被吃的就是大青虫自己了。   下午天黑前,杨骞昊终于画完洪城的布局图。郁木槿特地变成人形窝在他怀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点着布局图,“这里是咱们现在待的地方,这里是县衙,这里就是……我们先前去过的府邸。还有山羊胡一家住的地方,再往外就是稻田。”   稻田的面积太大,是整个洪城的好几倍,杨骞昊只是粗略的画了一些稻田表示一下,城中的街道和大规模的府邸、客栈都有标注。笔法简练,寥寥几笔便画出整座城的神韵。   从纸团背面临摹出来的线条非常简练,但是曲折拐弯之处却大有深意。老头虽然是个庄稼汉,但显然对洪城很了解,感情也很深,要不然不可能留下这张纸团。   把线条经过一定程度的放大,在安放在洪城布局图上,郁木槿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他难掩心中的震惊。布局图几乎囊括所有不对外开放的街道,而且还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是先前郁木槿忽略掉的问题。   客栈外面那么多行人,大都是一家几口全在街上,看上去人很多,但这并不能证明洪城就比较繁华,相反的,这暴露了一些问题。还有许多百姓没有出现在街道上,洪城那么多房屋,住在里面的百姓也不可能全都在那座年轻男人的府邸中巡逻。   洪城的百姓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四周围满迷雾,让人看不清楚。比起绛县显而易见的问题,显然洪城的百姓藏的更深,郁木槿都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山羊胡一家人,还有年轻人府邸中的百姓,亦或是街上的百姓,到底是不是洪城的本地人?   “别想太多。”听完郁木槿条理清晰的叙述,杨骞昊握住他的手,肯定道,“别忘了我去过他们家里,洪城的百姓都安安稳稳的住在自己家中,咱们眼睛看到的也都是洪城的本地人。只是他们的心已经变了,为了所谓的利益……”   “你说得对。”郁木槿点头。   布局图的中心正是年轻男人的府邸,老头着重在那里画了一个圈,因为太用力,木炭几乎戳破纸张。再次准备晚上夜探,郁木槿早早变回花待在花盆里,靠着小鸡仔暖呼呼的身体睡觉。   杨树跑出去玩,过了没多久又咚咚咚跑回来,先把花盆抱到床里面藏起来,这才说:“有人找你。”   小孩儿话刚说完,一个穿着公服的衙役走进来,对着杨骞昊抱拳道:“洪城一日后闭城,请你们准备好离开。这是县令大人给您的书信。”   写过衙役,杨骞昊展开书信。县令委婉的表示粮食也买好了,银钱都已经交接完毕,是时候离开了,而且洪城闭城的时间是朝廷允许的。心里只有“荒谬”两个字,当初洪城县令因为格外献给陛下许多粮食,并且趁机上奏疏,说洪城地理位置特殊,想要保存稻田的暖气,必须顶起关闭城门。   多余的粮食进入陛下的内库中,龙颜大悦的情况下,这一荒谬的请求竟然通过了。   洪城闭城,所有的外地商人都要离开,外面还会有百姓蹭蹭把手,不会放进去任何人。知道红土地的秘密,又知道其诡异之处,并且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嫌疑人也已经锁定,却在这个关头闭城让他们离开。   “不管他们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正常闭城,我们都不能离开。”郁木槿摸着下巴,两手一拍说,“咱们先出城再回来显然性不停,这里的百姓太团结一致,但是金蝉脱壳之计也可以这么用……”   客栈里的商人陆陆续续离开,都带着一车车粮食,大家都很懂规矩,没有丝毫怨言,再说从这里拉出去的粮食转手倒卖,几乎能够翻一番。杨骞昊买的粮食全部装车,有伙计帮忙送出城外,以后的事情就由杨骞昊自己负责。   出去送粮食的两名伙计被打晕留在城外,杨骞昊和杨树换上他们的衣服,转身回城。郁木槿留在客栈,和小鸡仔做伴。为了不暴露身份,伙计送完粮食都要点卯,杨骞昊拉着杨树一直冒充着,直到第三天。   缩在家里从不出门的百姓突然打开自家的大门,挑着水桶来到大街上,就连客栈里的掌柜也亲自挑着扁担排队。杨骞昊为了不暴露身份,只得从别家拿了不用的空桶挑着,一边排队一边好奇。   队伍最前面的人进入县衙中,再出来的时候满脸喜色,水桶中装着血红色的水,随着一颠一颠的脚步散出一层层水纹。   这是压榨土地肥力的水,杨骞昊只看一眼就明白过来。      第25章 尸体      轮到杨骞昊的时候,他不再低头,顶着抹上灰,又被郁木槿专门用女子擦脸描眉的工具处理过的脸,看向往外舀水的地方,那是一个极深的井,里面的水全都是红色的,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杨树也跟在后面,装模作样的等着逃税,郁木槿给他做的伪装是一个面相老实,个子矮小的瘦小男人。   挑完水,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藏起来,杨骞昊拉着杨树偷偷跑回客栈,顺利找到郁木槿。还好店小二也在外面排队挑水,不然等他打扫屋子发现这盆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杨骞昊补充道:“县衙有一口井,我先前并没有注意到,应该是进行过伪装。”   “不能再等了,如果让他们把水浇到稻田里,一旦失去效果,稻田沙化的会更加严重。”郁木槿没想到自己这么巧的遇到这件事。为了让洪城的百姓可持续性发展,也为了追查到多余的粮食到底去了哪里,他必须阻止这件事。   两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不方面寻求朝廷的帮助,而且就算他们把情况如实说明,某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组织。有多少人在乎以后会怎么样,他们只喜欢及时行乐,醉生梦死罢了。   “只要是大梁的人,就应该承认我的存在。耗子,你抱着花盆去找县令,如果他不听从,就到大街上,跟所有的百姓说明。”郁木槿当机立断道,“死去的老头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总会有清醒的人。”   钱重要,粮食更重要,土地是重中之重,祖祖辈种田的农户自然知道土地的价值,也知道稻田沙化之后的后果。   “如果……”郁木槿摇了摇头,回到花盆中,晃了晃身体拍打着小鸡仔,示意杨骞昊动手。   在绛县没有暴露身份,是因为县令可靠,而在洪城,郁木槿没有别的办法,就算自己暴露身份,也不一定能取得理想的效果,他只能试一试。   杨骞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垂下眼没有说话,尽管想私自养着国花,不让任何人看到他,但是他不可以。国花虽然能长时间变成人形,身体却并不强壮,花朵上的黑色褪去,却没有完全恢复屎黄屎黄的颜色,而是有一些黑色的斑点顽强的占据其上,国花并不健康。   心中一痛,杨骞昊抬起眼,单手抱起花盆,拉着杨树出门。小孩儿也一脸严肃,掌心放着一条碧绿的大青虫,这是郁木槿让他拿着的,说是可以保护他。   ……大青虫保护力大无穷的杨树。   排队领水的百姓还在继续,撤去伪装的杨骞昊乍一出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县令很快带着人跑过来,神色惊惧。在县令还没说话之前,掀开盖住花盆的油纸布,给县令看了一眼,杨骞昊说道:“我从头说起,洪城的稻田问题很大,如果你将来还想在这里生活的话……”   杨骞昊的语速不快不慢,说话的时候他顺便揭开油纸布,露出花盆里的国花。百姓们一开始并不相信杨骞昊说的话,但等看到国花之后,却立刻变了神色,随着杨骞昊的解释,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愤怒。   大多数百姓平时都关在家里数钱,因为稻田的水稻生长周期短,每年都可以多种好几茬,家里的粮食非常多,尽管卖的价格很便宜,但到手的银钱也都有不少。这一切都是在县衙中开始分发红水之后开始的,这种水浇到稻田中,水稻长得非常迅速,就像传说中的仙粮一样,极端的时间内就可以成熟。   因为红水,洪城也一跃成为纳粮大户,甚至在陛下那里都露了一回脸。而一开始,洪城不过是个小村子,也种水稻,收成却没有这么多……   因为得到更多的粮食,收获更多的银钱,即便是县令提出不准百姓跟外人见面,不准他们跟外来的商人私下里交易,等等让人不解的条件,大家也都默认了,一切都是为了钱。   钱可以解决世上大部分问题,而剩下的一少部分问题则是需要更多的钱解决。世上几乎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洪城的百姓沾沾自喜,即便是怀疑红水的来历,也觉得这是好事。   百姓们相信远在扬州城的国花会保佑他们,保佑洪城这从天而降的好运。   偶尔有不小心在别的地方浇上稀释过的红水,继而发现土地沙化之后,想表达什么,却已经来不及。县令只是表面上的代言人,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他们都有不凡的伸手,还有诡异的蛊,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一部分百姓因为钱财开始慢慢发生变化,他们自愿加入县令所在的队伍中,形成一个组织严密的对外开放的队伍。   洪城主要街道上的行人,大都是这些经过培训,变了心思的百姓,他们负责在街上扮作行人,顺便监视外地商人的行踪。没有什么比光明正大的监视更加方便,想要探寻洪城秘密的商人十有八九都不会成功,即便是成功也不会活着离开。   原本杨骞昊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靠近稻田:即便是晚上,稻田外面也有人把手,不像农户家里那么好闯。   ……但是郁木槿有利害的帮手,一只成功进到稻田打滚的小鸡仔!   巧合或者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现在杨骞昊抱着花盆说完前因后果,百姓们也变成好几拨。有的反应激烈,这种透支后代财富的行为让他们恐惧、内疚,还有一部分人保持沉默,只有少数部分不以为然,他们相信杨骞昊说的是真的,但不觉得这么做有错。   “大梁的土地那么多,就算洪城的稻田废了又能怎样?大不了换一个地方。”有人说。   “只要有这种水在,稻田就永远肥沃。”还有人不相信杨骞昊说的话。   然而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了,因为他们相信国花,信仰国花。   场面变得有些混乱,杨骞昊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抬眼扫视神情各异的百姓们。而此时消失的县令终于再次出现,身后带着一队衙役,夹杂着拿着刀枪棍棒的百姓,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此人妖言惑众,手里的国花也是假的,用来迷惑我们。神赐之水带给我们的好处,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给我上,砍了他!”   讽刺的看着县令,以及拿着刀枪棍棒的百姓,还“神赐之水”,听上去实在是有够讽刺。等所有稻田剩下的肥力被压榨干净,就算百姓们想换地方也要看看朝廷同不同意,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降罪全城百姓。   事情发展到这里,原本应该进行一番争斗,或者杨骞昊抱着花盆杀进县衙中,找到那口井,直接毁掉。然而事实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杨骞昊带了帮手:一条大青虫!   作为一条牙口好到能够啃骨头的大青虫,平时基本上只吃菜叶,偶尔也会口渴,偷偷跑到花盆外壁喝点儿露水,但大多数情况下,大青虫都活得惬意,不会觉得口渴。   但是自从在绛县大战马脸男,整条虫都瘦了一圈之后,再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和酝酿,大青虫终于觉得自己渴了!   县令带着人从县衙里面冲出来,杨骞昊站在原地不动,杨树却趁着没人注意,偷偷钻到了县衙里面。一口泛着危险气息的水井出现在杨树前面,小孩儿力气大,早就会用水井打水,咚咚咚跑到水井前面看到里面红色的水也没有怎么害怕。   在杨树手中偷偷蠕动身体,大青虫感觉到一阵令人厌恶的气息,但是他非常口渴,于是不得不离开杨树的手掌,掉到水井里。   ……大青虫并不会游泳,刚一掉下来就开始剧烈的挣扎,冷汗冒了一身又一身,而且发现水井里的水不能喝,味道非常让人讨厌。   把自家爹派来保护自己的大青虫给弄丢了,杨树非常紧张,他赶忙拿着水桶扔到井里,开始打水。而大青虫也比较幸运,顺利的被杨树拎上来,再放到地面上滚了滚,沾了一身的尘土,变成灰扑扑的虫,趴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吹风。   这会儿,终于有人发现杨树闯进县衙,拿着棍棒的百姓气势汹汹走进来,脸色瞬间大变,手中的棍棒掉到地上,整个人都僵住。   找到一篇树叶把脏兮兮的大青虫包裹起来,杨树站起来,好奇的往身后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不过是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捞上来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而已,杨树并不害怕。   嚣张的县令并没有蹦跶多久,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水井里的尸体,即便是再凶狠的百姓和衙役也都哑口无言,他们都不知道水井里竟然有尸体。   许多人只看了一眼就呕吐起来,杨骞昊跟杨树一样镇定,只不过看到脏兮兮灰扑扑的大青虫的时候,有点儿嫌弃。让小鸡仔发现自己的大青虫便脏了,肯定会不开心。   郁木槿晃了晃身体,总算是松了口气,事情还算顺利,接下来只需要数一数尸体的数量,再辨认一下是不是绛县大牢逃出来的犯人了。      第26章 离开      县令被百姓们无视,衙役们也不再为其爪牙,因为井中的尸体不计其数,有的已经变成白骨。绛县逃出来的犯人全部在此,在验尸的时候,郁木槿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们都中了蛊,说明是被马脸男控制才来的。   而且水井里的水明显有一个臭味,跟上午杨骞昊挑的水完全不一样。处在震惊中的百姓们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们正在想方设法的辨认白骨的主人。   缺胳膊断腿的很容易就被亲人领走,大家都哭丧着脸,整个洪城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水井下面的白骨差不多有上百具,有的年代久远,骨头酥脆,还来不及运上来就被捏碎了。能够被领走的尸骨只有极少数,大部分都摆在县衙大院中,看上去极为可怖。   杨骞昊的身份正式搬到人前,县令靠边站,只是先前见过一面的年轻男人不见踪影,在那座府邸中,发现一条密道。顺着密道出去就是洪城外面,地上有马蹄印,看来人已经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一部分人发现井水的异常之处。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快轮流下井发现蹊跷的地方,清理完尸骨后,水井壁竟然有一个破洞,而里面的尸骨更多,只不过全都是水,不好清理。   很快有人发现其他水井的水位在上涨,这也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县衙的水井中会出现尸骨,是因为邻近的一个空洞突然充满地下水,挤破水井壁,所以才导致打量的尸骨和尸体进入水井中。   主事人已经逃走,县令则是逃不了干系,没几下就全招了,承认县衙下面确实有一个大洞,专门用来放尸体,只是他并不知道水位为什么会上涨的这么厉害,大有井喷的趋势。   如此一来,百姓们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若是水稻真是吸收尸体的血肉长出来的,那吃下去得多恶心。   洪城的事情解决,关于粮食纳税的问题,郁木槿给百姓们出了个注意,让他们送上万民书,请求陛下惩治县令,关于稻田的真相一个字都不要透露,只说灾祸全由县令引起。法不责众,盛怒之下的陛下定然会拿县令出气,不管事后怎么对待洪城,事实都不会改变,百姓们摇身一变成为被县令欺压,搜刮粮食的苦主。   一场大雨过后,稻田中的红土地变回原本应有的颜色,贫瘠稀薄,不再适用于种植粮食,好在洪城百姓有钱,家中也有存粮,在改善土质之前,尚能支撑。   灰扑扑脏兮兮的大青虫被杨树拎回来洗干净之后,整条虫依旧瘦了一圈,但身上隐隐有几个红色的小点,瞧着很是漂亮。小鸡仔也非常喜欢大青虫身上的红点,每天都要求他吃很多树叶,一定要尽快胖起来,好把漂亮的大青虫送给小花补身体!   离开洪城,郁木槿终于可以在郊外吃午饭啦,必须要烤野味,烤馒头片,刷上辣椒面和孜然,咬一口,又酥又辣。   外面的环境明显更冷,郁木槿不得不承认洪城所处的位置真的非常讨巧,正好围住所有的暖气,任由外面的寒风嗖嗖的刮,洪城处在低洼处岿然不动。不过现在的洪城已经变成烫手山芋,生活在里面的百姓并不见得多么高兴。郁木槿掀开盖在洪城稻田上面的窗户纸,露出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然后全身而退。   洪城县令被知道真相的百姓看起来,衙役也不再兴风作浪,但是洪城就真的能够平静吗?官道很远的地方隐隐有人影在移动,郁木槿坐在高坡上吃饭,正巧看到。   “我先避一避。”郁木槿啃完手里的鸡翅膀,拍了拍杨骞昊的手背,回到花盆。   “叽叽?”正撅着屁股吃放在树叶上的饼渣和肉粒的小鸡仔抬头看了眼花盆,又看看啃完树叶,正趴在旁边啃骨头的大青虫,果断埋头狂吃。   嫩黄嫩黄的小嘴飞快的啄着树叶上剩下的饼渣,因为吃得太急差点噎到,小鸡仔伸长了脖子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到一旁喝水。吃饱喝足,抬起小翅膀挥了挥,叼着大青虫回到花盆里,跟郁木槿玩耍。   趴在淡金色的土壤上,大青虫差点留下激动的泪水。平时啃完草叶,还要在小鸡仔的逼视下主动抱着骨头啃,天知道他作为一条虫,根本就啃不动骨头!今天因为郁木槿提前回花盆,小鸡仔吃饭的速度变快,大青虫得以提早离开骨头,简直是太幸福了。   整条虫都可疑的颤抖着,肚皮下面的两排小肉爪全部缩起来,大青虫在花盆里滚了个圈。   小鸡仔很快发现大青虫的异状,他等着黑豆眼看了一会儿,往郁木槿身边靠了靠,脑袋使劲往后,试图用小翅膀别住嘴巴。   ……人家成年的鸟才会把嘴巴放在翅膀里别住,好安稳的睡觉,小鸡仔的翅膀小,只有茸毛,没有羽毛,自然是不会成功的。   忍不住晃了晃整棵花,郁木槿有点无奈,小鸡仔本身就是个圆滚滚的毛团子,跟人家成年的大鸟一点都不一样。主动把身体伸过去让小鸡仔靠着,后者终于不再试图拧着脑袋了。   杨树拿着透明的油纸布跑过来把花盆遮住,然后抱着花盆回到篝火旁边,拎起野兔腿继续啃。小孩儿牙口特别好,不一会儿就啃完半条烤兔,而先前只有能看到黑点的人也终于逼近了。   都穿着普通的布衣,手里拿着棍棒,表情凶神恶煞的,看到杨骞昊后更加凶狠,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把他碎尸万段。当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为首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大家立刻散开,把杨骞昊和杨树团团围住。   看他们的模样和来时的方向,郁木槿很快就确定,这是洪城的百姓。稻田的秘密揭开,洪城百姓不能随意出城的规定自然也跟着废除,只不过郁木槿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应在自己身上。   看也没看周围的人,杨骞昊把手伸到怀里。周围的百姓立刻屏住呼吸,甚至有几位已经侧过身体,情况不对就立刻逃跑的样子。杨骞昊故意顿了顿,这才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等大家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暴起。   习武之人对付几个平民百姓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过杨骞昊并没有对他们动手,而是打掉他们手里的武器。“稻田的事怨不得我,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我这次不说出来,这件事迟早也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大梁的朝廷会怎么办,你们应该心中有数。”杨骞昊转身收拾火堆,看也不看神情呆滞的众人,领着杨树离开。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就算一时被愤怒迷了眼,也不敢对杨骞昊怎么样,他们是民,杨骞昊是皇亲。   没有走多远,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感觉自己不会暴露,郁木槿变成人挂在杨骞昊身上,后者立刻伸手拖住他的屁股,还偷偷捏了一下。郁木槿瞪眼,别以为是偷偷的,自己的感觉很清楚!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郁木槿低声道:“我刚刚想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的出现很蹊跷。我们在洪城的时候,百姓们的表现各不一样,也有一些比较偏激,对我们怒目而视的。甚至还有一小波人试图抓你,但他们很快被其他百姓压制。”   杨骞昊也不是傻子,洪城的大体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像山羊胡一家的也有不少,但晚辈大都不敢反抗,只要家里的老头老天太拍板,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当然刺头也有,但这些人都被百姓们自发的重点“看护”,他们整不出幺蛾子。   “所以我有个猜测,那些人是被人撺掇,而目的就是你。”郁木槿的声音带着一点清亮,像少年那样,“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关于马脸男加入的组织没有任何新的收获,郁木槿有点不甘心,他原本以为洪城已经被那个组织放弃,就算再怎么找,也只能找到小鱼小虾,却没想到洪城的百姓又来这么一出。既然把破绽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没有装作看不见的道理。   为了加快速度,杨骞昊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拎着杨树,施展轻功在路边上的树林中穿梭,没多久就回到他们吃饭的地方。出乎意料却又能够理解的,那些百姓还都在原地,不过一个个都垂着脑袋,跟鹌鹑似的。   “为什么不动手?棍棒没了,你们还有手,我给你们的匕首怎么没有拿出来?只要能让他受伤,必然见血封喉。”一个年轻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既然你们食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把遇到的黑衣人全部放倒,郁木槿有点郁闷,天黑的时候穿夜行衣也就罢了,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黑漆漆的蹲在草丛中,这不是找抽吗?   杨骞昊站在树杈上,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郁木槿也跟着“看”向外面,一眼就看到一双绣着暗色花纹的靴子。      第27章 黑土地案子完成      “等我走了,把这些人都处理了,没有用的棋子就要做好弃子的准备。”年轻的声音淡然道。   郁木槿以为这个人早就离开了,却没想到他还潜伏在洪城。稻田的事情一揭开,洪城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失去应有的作用,他们必然会撤出,但是郁木槿忽略了他们对杨骞昊的态度。   不过找来这么写乌合之众来对付杨骞昊,显然不会成功,既然如此还要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穿着暗花长靴的男人这时候终于完整的出现在郁木槿的感知范围内,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模样和身形。   皮肤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脖颈上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下巴尖细,额头饱满,眼尾狭长,像一只雪白的狐狸,透着一股危险的光芒。披上白色的大氅,在郁木槿的感知中画出一道圆形的弧度,狐狸男翻身上马,离开此地。   藏在四处的黑衣人纷纷跳出来,对着空地上的百姓伸出血一样的魔爪。杨骞昊抱着花盆,拎着杨树从树上跳下来,他不能不顾这些百姓的生死去追狐狸男。大梁的子民,不应被无辜杀害,即便是他们先前被愤怒迷了眼。   “你去吧。”杨树接过花盆抱着,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个人跑不掉,我会抓住!”   自从跟着郁木槿离开扬州城,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改变这个小孩儿,他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平时也会多加训练,偶尔还会得到杨骞昊的指点。所以小孩儿的力气越来越大,吃饭越来越堵,身体越来越结实……   “站住!”杨树气沉丹田一声大吼。   已经跑远的马茶点惊到,随即跑得更快。狐狸男扭头看向后面,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来,身后是溅起的滚滚烟尘。虽然两条腿的追四条腿的听上去很夸张,但此时的狐狸男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追上,他拎起马鞭狂甩。马屁股感到一阵疼痛,跑得更快。   杨树不会轻功,曾经杨骞昊主动教过他,但是让他扎马步可以坚持一整天,但是轻功这种技巧性的功夫却总也学不会,干脆不学了,倒是跑步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瞅着距离越来越近,杨树从怀里掏出半块白面饼子用力扔出去,运气好极,正好砸到狐狸男的后脑勺。   脑袋没有受伤,但狐狸男成功被激怒,他勒紧缰绳,慢慢停下来,拎着马鞭阴沉沉的看着杨树逼近。   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不方便变成人形,只能不停的晃着身体拍打小鸡仔,试图提醒他。郁木槿的本意是让小鸡仔把大青虫送出去给杨树做帮手,当初能够破解马脸男的毒蛊,郁木槿就觉得大青虫不一般,应该能帮到杨树。   感觉郁木槿拍打的很舒服,小鸡仔抬起翅膀,让郁木槿帮着拍打拍打翅膀下面,拍完了再拍拍另外一边。郁木槿满心焦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再过一些时间大青虫还不能被送出去帮忙,他就变成人形,一定不能让杨树手上。   终于,小鸡仔站起来,叼起大青虫,把油纸布顶开一个缝隙,然后小嘴巴伸了出去。   刚才大青虫趴在土壤上一耸一耸的,小鸡仔一眼就看出来他想拉粑粑,于是就熟门熟路的叼起大青虫,让他把粑粑拉到外面。   不管真相如何,大青虫都被顶到花盆外面,而杨树也不负众望的伸手抓起这个帮手,对着狐狸男就扔了过去。小孩儿牢记郁木槿的祝福,大青虫不一般,是帮手!   事情有些好笑,但杨树本身就是个小孩,并不觉得自己把帮手扔出去有什么不妥。狐狸男却愣了一下,待到看清楚飞过来的是什么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扬鞭挥过去,却没有阻止大青虫。   正巧落在狐狸男的脖子上,大青虫终于酝酿完毕,迅速拉出一串粑粑。   白色的大氅,白色的长袍,连马鞭都缠着白色的棉布,狐狸男是个不折不扣的洁癖男。他杀人一样看着杨树,拿出帕子狠狠的擦了擦脖子,想捏死大青虫,此时杨骞昊凌空而至,与之缠斗在一起。   大青虫幸运的逃过一劫,被扔到地上,然后杨树咚咚咚跑过去,拎起大青虫放回花盆,“大青虫,好样的!”   小鸡仔满意的叼着大青虫回来,继续趴在郁木槿旁边,抬起爪子挠了挠脑袋,开始打瞌睡。   空地上的百姓们都被救下来,黑衣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不是死就是残,此时的杨骞昊像一尊杀神,周身弥漫着令人恐怖的煞气,他招式凌厉,把狐狸男压着打。   实力比马脸男还要差上一点,拿下他是迟早的事,杨骞昊见杨树已经安全,再没有顾虑,把狐狸男打下马,很快控制住他。   对大青虫没有反应,说明跟马脸男不一样,但让他开口的办法有很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办法数不胜数,郁木槿并不是一个善良之辈,早在知道狐狸男就是幕后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   抓住狐狸男之后,杨骞昊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征用狐狸男的马,来到一个靠近河边的村子。至于那些准备对洪城百姓下手的黑衣人,则是由杨骞昊交给洪城,让他们自己处置。   身上沾满灰尘,狐狸男再也不复往日的高傲,他大概没有想过杨骞昊的功夫会这么厉害,不但手下折了,自己也栽了进去。虽然身上没有绑绳子,但杨骞昊早就控制住狐狸男的内力,对于威武的昊亲王来说,狐狸男的三脚猫功夫简直就是小儿科。   人关在屋子里,花盆放在桌子上,杨骞昊慢条斯理的解开油纸布。杨树被发打出去打听情况,顺便问问这条河的来历。   郁木槿推断过,这条不显山不露水的河源头并不好找,但去处却很容易,最终流向洪城,因为其地势特殊的原因,慢慢变成了地下水。先前洪城地下水暴涨,郁木槿就打算顺着这条思路查下去,这条河的来历势必要弄清楚。   狐狸男一路走来的待遇并不好,他也想过逃跑,但是武力值悬殊太大,往往刚露出一个念头,杨骞昊就会走过来,不经意的施展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明晃晃的“威胁”。但无论如何,狐狸男都没看到过花盆里面的真面目,此时杨骞昊当着他的面打开油纸布,让狐狸男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有一种接触到秘密的兴奋感迅速弥漫全身。   油纸布终于打开一条缝,狐狸男的眼睛越瞪越大,甚至屏住呼吸,嘴巴微微张开。   ……然后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冒出来,左右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在狐狸男睚呲欲裂的瞪视下,小鸡仔毫无压力的转身回去,叼着大青虫再次冒出头,挥了挥小翅膀。杨骞昊顿了一下,接着会意,拿起大青虫放到旁边,让他尽情的拉粑粑。   “叽叽。”满意的转身回去,小鸡仔根本没有看狐狸男,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嫩黄嫩黄带着黑色斑点的屁股。   所以说,昊亲王平水抱着的花盆只是伪装,实际上他在偷偷养鸡?还是一只芦花鸡,然后芦花鸡养了一条大青虫?若不是亲眼看到,狐狸男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仿若没有看到狐狸男僵住的面孔,杨骞昊打开油纸布,露出花盆里淡金色的土壤,和屎黄屎黄,带着黑色斑点的国花!   那一瞬间,狐狸男的视线有些发直,他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去,看着花盆里的国花。原本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被大火烧死的国花猛然出现在眼前,即便是在洪城胆大包天的狐狸男也有些愣住。   仿佛是为了打击狐狸男,国花晃了晃,下一刻变成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年轻男子坐在杨骞昊怀里。   看看郁木槿,再卡看空荡荡的花盆,不,那里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正低着头刨土,嘴巴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狐狸男脸上的表情慢慢碎裂,变成粉末落到地上。   “你和绛县的马脸是什么关系?”郁木槿开门见山到。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约也很同意郁木槿的说法,狐狸男微微眯起眼睛,因为国花冲击的大脑逐渐恢复运转,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变回来,沉稳道:“好友。”   “只是好友?”郁木槿裂开嘴笑,“我先说一下马脸的情况,他功夫不错,蛊毒更是厉害,绛县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现在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我不会让他死,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才是最好的呢。”   听到郁木槿说的话,狐狸男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仿佛早已知情,郁木槿也不在意,而是话锋一转继续说:“我不问你的名字,但你肯定有一个外号,叫狐狸。马脸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或许你可以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交代一些事情,坦白从宽啊。”   脸上露出一点奇异的表情,狐狸男显然没想到郁木槿说的这么准,他确实有个外号叫狐狸,不过还有一串威武的前缀。薄唇微微抿了抿,尖尖的下巴让狐狸男看上去有点危险,他眯起狭长的眸子看向郁木槿,似乎正在心里思量。   趴在桌子上的大青虫解决完虫生问题,被杨骞昊拎起来送回花盆中。小鸡仔停止刨土,开始用爪爪踢大青虫玩。   “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见狐狸男看过来,郁木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大梁的国花,你考虑的时候,最好记住这一点。”   就算国花变成人,那也是国花。虽然大梁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到处宣扬国花不过是个摆设,跟大梁国运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些生活在暗中的人却都深信不疑。就好比占山为王,落寇为匪,寨子里都供奉着红脸关公,或者其他英雄人物。跟朝廷作对,总得有个由头,做老大的也好跟手底下的兄弟们交代。   寨子里没有供奉,简直太落伍,不但没有借口聚集下面的兄弟,做老大的自己也不踏实,总得有喊的出口的口号不是。   不管狐狸男加入什么组织,一定会有一位或是不存在的,或是真是存在的灵魂人物,用来收拢小弟们的信仰,让他们更加忠诚。即便是高层老大心里不以为然,也必然要无条件支持。有了灵魂,一个组织才会壮大。   相对的,整个大梁的灵魂就是国花。组织再怎么强大,能人辈出,难道能跟大梁对着干不成,难道能跟国花对着干不成,就算硬着头皮上,也肯定干不过啊。   狐狸男不笨,相反还很聪明,郁木槿那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孤身一人,面对的虽然是两个人,但郁木槿却可以代表整个大梁。   “以卵击石”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词,狐狸男眼珠子转了转,理智上已经屈服,心里却并不想这么快就乖乖交代,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这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郁木槿下意识看向杨骞昊,后者点点头,开口道:“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身影迅速挤进来,关上门。拍拍胸脯,杨树跑到郁木槿旁边汇报情况,“爹,这个村子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那条河叫天河,听老人说,在很久以前,天河的水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浇灌到庄稼上,庄稼会长的更好,喝天河水的孩子也会更加健康。不过现在的天河跟普通的河水没有什么区别,老人说这是遭到天谴的缘故。”   “天谴,天灾?”郁木槿诧异,想到降下的情况,他又按下怀疑的心思,示意杨树自己出去玩。   小孩儿像来的时候一样,一溜烟钻出去不见了踪影,不过按照郁木槿的吩咐,会待在院子里,时刻注意这边。他们借助在农户家里,这家人瞧着老实,却也不得不防,毕竟狐狸男的事情不容小觑。   “你是国花。”狐狸男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清冽,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柔媚。   杨骞昊皱眉看向狐狸男,握着剑柄的手一紧。拍了拍杨骞昊的手,郁木槿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笑着点头,“如假包换。”   大梁朝廷的态度,陛下的态度,在少壮派大臣日益嚣张的蹦跶中,早已不是秘密。狐狸男也有所耳闻,他看向郁木槿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国花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即便是手头上沾了不少认命,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但狐狸男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对绛县和洪城的遭遇也有了新的认识。   国花出马,必然要成功,除非大梁不存在了。   “我并不知道我加入的是什么组织,上层的人很少出现。”狐狸男深吸一口气,开始交代自己知道的,“先前洪城一部分粮食曾经运往绛县,那里是一个中转站,接下来粮食运到那里我并不清楚。别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再说第二遍。”   “红水从哪里来?”郁木槿问。   摇了摇头,狐狸男低声道:“每年都会有上层的人来,他们走的时候,县衙中的水井就会冒出红水。”   “你能把他们的样子画下来吗?”郁木槿想了想,摸着下巴说,“只画你见过的模样,是不是易容都没有关系。”   眉头微微蹙起,狐狸男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并不会作画。”   “你可以的。”郁木槿并不在意狐狸男的态度,从他一开始开口交代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办成。不过为了让狐狸男尽快配合,郁木槿没有给他吃晚饭。   农户家送来的菜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还有肥肥的猪肉片,饼子也是黑面粉和白面粉掺杂而成,还有一条河鱼。看得出来,这里的农户比洪城外面的农户生活好得多,不但有肉,还有鱼。   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被杨骞昊和杨树洗劫一空,狐狸男不停的吞咽口水。什么洁癖,什么风度,在饥饿面前统统靠边站,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早晨继续饿肚子,终于到中午的时候,狐狸男主动开口,“我画。”   天河村的情况已经打听清楚,这里很安全,郁木槿就暂时没有离开。从村子里一位书生家里买来笔墨纸砚,让狐狸男开始。画完后,郁木槿看了眼就没了兴趣,因为画上的人他见过,正是曾经出现在绛县的老者。   不过狐狸男还画了第二幅,眉眼狭长,下巴尖尖的,额头饱满,十足像只狡猾的狐狸,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氅。   “这是你自己?”郁木槿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上层的人易容成你的模样?”   点点头,狐狸男开口道:“这样是最安全的,即便是被人发现也可以冒充我。”   摸了摸下巴,郁木槿不确定他是故意的,还是事实就是如此,若是故意的,那动机又是如何。本来心里已经对狐狸男下了杀心,所以郁木槿才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样等他死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暴露出去,但是现在因为这幅画,却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   面对郁木槿怀疑的目光,狐狸男镇静自若。总共两幅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没有用处,郁木槿摸不透狐狸男的真实想法,但如此一来,他就不能死得那么快了。   看到画像的杨骞昊跟郁木槿的想法一样,不过是分出些心思看着狐狸男而已,根本不用费多少力气。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能把狐狸男单独关在一个地方,又不放心让他跟杨树在一起,最后杨骞昊只能借口“二人兄弟情深,愿抵足而眠”,骗过农户。   狐狸男在地上打地铺,床帏放下来,隔绝外面的视线。杨骞昊把花盆放在枕头边上,压低了声音道:“出来吧。”   晃了晃身体,郁木槿靠在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上打瞌睡,鸡仔还抬起小翅膀盖住郁木槿的花叶,非常暖和,就跟陷进一个巨大的毛毯子中似的。屋子里有人,郁木槿今天晚上不打算找杨骞昊睡觉,怕睡着睡着擦槍走火,若是被狐狸男听到,国花的形象肯定会发生改变。   只不过郁木槿不想,杨骞昊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见花盆里没有动静,后者干脆伸出手指头,凭借黑暗中优秀的夜视能力,准确的戳到花朵两条细腿中间的小树枝。   虽然他现在是一棵花,但是花朵的模样也是人性,而且还是裸的那种,小树枝明晃晃的放在外面,一戳就戳到了。按理说树枝被戳到,花朵应该不会感到兴奋,但郁木槿还是不可抑制的想到杨骞昊速度极快的树枝,以及里面可以让自己维持人形的液体。   心里非常兴奋,整棵花都晃来晃去,拍打着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杨骞昊凑过去,吻了一下花朵的顶端。   郁木槿就觉得心中“轰”的一声有什么炸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果断变成人形扑过去。熟门熟路的扒开对方身上的衣服,手探进去摸着质感极好的皮肤,戳戳弹性极佳的肌肉,郁木槿忍不住感慨,“我也想有这样的身材。”   脑补了一下郁木槿顶着这张清秀的面孔,极其结实,还有八块腹肌的身材,杨骞昊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两只手拢住郁木槿纤细的腰部,大拇指滑到下面,摸着大腿根部,手滑到下面,捏着滚圆的屁股,杨骞昊感觉自己整个人又变好了。   树枝蓄势待发,上面青筋暴起,不得不说杨骞昊的持久力虽然有待商榷,但尺寸非常惊人。郁木槿抿着嘴,趴在杨骞昊身上,拉着被子盖在自己背部,摸索着对方的树枝,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   跟往常的情况一样,只戳了两次就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杨骞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抱住郁木槿,吻住他的嘴唇,轻轻吮吸,忍不住说:“再来一次,好吗?”   郁木槿扭了扭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开始整理衣服,小声回答:“才不要,外面有人。”开玩笑,就是知道杨骞昊第一次比较那啥才做的,要是第二次,那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树枝很快石更梆梆的戳在两腿中间,还往上动了动,杨骞昊搂着郁木槿,含住他脖颈上的喉结,轻轻吮吸。   ……忍耐,坚守阵地,否则就会被外面的狐狸男看笑话!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自己可是高贵的国花,断然不能因为身体舒服,面对喜欢的人,摸到对方手感极佳的肌肉就忘了形象!   忍无可忍之下,杨骞昊掀开帷帐的一角,伸出手,弹出一块小石头,把睡梦中的狐狸男打昏,然后抱着郁木槿进行第二次深入交流。半推半就的从了杨骞昊,结果就导致郁木槿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还有气无力的,也不敢使劲坐在对方腿上。   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腿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平时坐着还好,这种情况坐上去必然不美妙,只是郁木槿变成人形后只能用杨骞昊这个人皮垫子。匆匆吃完早饭,郁木槿干脆变回花,在花盆里睡觉。   兴许是看出郁木槿不太舒服,小鸡仔也匆匆吃完饭,叼着大青虫回到花盆里,趴在小花旁边当靠垫。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喂养,大青虫有胖起来的趋势,但在小鸡仔看来,还不够肥美,达不到送给小花吃的标准。   当从日常生活中看出小鸡仔的目的时,不光是郁木槿松了口气,大青虫也悄悄放松下来,甚至用他贫瘠的脑细胞想着,是不是要故意少吃一点,争取偷偷减肥,或者平时多运动逃跑,运动减肥?   ……现如今虫都要考虑减肥了,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虫也怕肥。   蹲在花盆里,靠在小鸡仔身上,郁木槿在心里想着狐狸男说过的话,和杨树打听来的消息。这两者有着很明显的联系,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天河的传说,和洪城浇灌水稻的红水。从某种方便来说,传说中天河的水和红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前者没有副作用,也不是让人触目惊心的那种红。   无论如何,狐狸男都得活下去,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么如果有易容成狐狸男模样的人出现,到时候郁木槿就可以将计就计,让狐狸男取而代之。   把最近得到的线索梳理一番,郁木槿再次发现问题,天河村的村民都没有问题,那么到底应该从哪里入手?杨树这几天一直跑出去玩,拿回来不少礼物,有些是农户家里送的黑面馒头,有些是几棵林子里找到的果子,礼物不重要,胜在心意。   不管村里的村民怎么看杨树,以什么样的形态送给他东西,郁木槿都让他拿出包袱里的小玩意去回礼。   自从杨树捡到小鸡仔到现在,郁木槿发现一个问题。小鸡仔吃的一点都不差,而且比其他刚破壳的鸡仔胃口好很多,也非常聪明,但就是个头没有长,身上也没有羽毛冒出来,依旧毛茸茸的。想到不同寻常的大青虫,郁木槿猜想小鸡仔恐怕也不简单,不过目前来看他都是一只芦花鸡,还没有特别的地方。   对天河的传说非常感兴趣,郁木槿打发杨树出去问个仔细。小孩儿当成任务来做,借着送礼物的由头打听了不少人,问了一圈,有找了几位老人打听。   小孩儿做这件事比较方便,大家都以为杨树是因为好奇才问的,毕竟天上的河流,实在是稀奇。这里又不是仙界,是普普通通的凡间,哪来的真正的天河。   这回杨树带来的故事非常完整,郁木槿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怀里,当着狐狸男的面,让杨树复述。这个故事还真挺有趣,杨树说的绘声绘色,还不时比划几下,就连狐狸男都听得入神,郁木槿不动声色的观察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大约一千年以前,那时候大梁还没有正式建国,这块土地有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天河部落因为靠着天河,日子过得比较富足。天河部落的人除了打猎,还可以下河捉鱼,就算是最艰难的冬天也不会饿死。而且还不止如此,部落的大祭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种祈祷方法,可以得到天河的恩赐!   当然不是指地面上的河流,而是天空中出现一条河,会有河水洒下来,部落的人接住这些水,喝掉之后身体就会变得强壮。到后来,部落里有了种植业,便用河水浇灌土地,那一年的庄稼必然会有大丰收。   这是属于天河部落,也就是现在的天河村的荣耀,故事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小孩子趴在爷爷奶奶的膝头,听得入神。若是问为什么现在村里没有祭祀,再也看不到天上的河流,老人只能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村里的人只把这个当成是一个故事,亦或是对于天河村过去的缅怀,但在郁木槿眼中,这恐怕是真的。   天河的出现到消失,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祭祀。在远古的部落时代中,部落的祭祀却是必不可少,不但负责医药,还要担任整个部落的灵魂,地位甚至比部落长老还要高。天河村的村民大多数都知道这个故事,只是细节大同小异,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可能知道的更详细一些,但是关于祭祀却一无所知。   村子保存到现在的祠堂已经有百年历史,百年之前村子曾经遭遇过灾难,天河大发洪水,据说还是远在扬州城的国花出现一些反应,扼住肆虐的天河,让四溢奔腾的河水回归原位,还天河村原本的土地。   房屋和天地都被河水摧毁,留下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当时天河村的村民用了很长时间才重建村庄,在这期间,祠堂里的东西也大多遗失。这是杨骞昊暗中打听到的消息,毕竟是天河村的祠堂,外人不好冒然打探。   明明已经摸到最关键的部分,却又朦朦胧胧的,郁木槿心里焦急。经过这么长时间大打探,郁木槿几乎可以确定天河部落的祭祀绝对不同寻常,而且不管是哪个故事版本,都没有关于祭祀的细节,这也非常蹊跷,就好像是有人可以抹掉这一段一样。   “晚上再去祠堂看看。”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天河村,郁木槿想出来的借口是做生意,并且跟不少村民都买过野味或者鱼干,也算是比较熟悉。但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若是长久的留在这里,肯定说不通,必须快点解决此事。   晚上吃完饭,郁木槿拉过杨树仔细叮嘱,“你拿着大青虫待在屋子里,不要让他跑掉,在我们回来之前,谁叫门也不要打开,知道吗?”   “知道了,爹。”杨树拍着胸脯说,“我肯定会和大青虫一起看好他的。”   立下不少功劳的大青虫现在地位俨然不一般,能够成为杨树的帮手不说,现在还要帮着看守狐狸男。被看守的人一脸古怪的看着郁木槿,心里想着难道不怕自己趁机逃跑吗?   看到狐狸男脸上的表情,郁木槿笑了笑没说话,他相信杨树。   趁着夜色离开屋子,郁木槿舒服的呼了口气,为了掩人耳目,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出来透气,白天也不敢出来晒太阳,简直憋闷。晚上的空气有着明显的冷冽气息,郁木槿搓了搓鼻子,打了个喷嚏。   打开身上的披风把郁木槿整个裹进去,杨骞昊把这人跳到屋顶,“不要动。”   脸颊紧紧的贴着对方的胸膛,能够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冷风都被挡在外面,郁木槿感觉暖和不少。感觉搂着自己的腰紧了紧,郁木槿僵了僵,随即坏心眼的伸出手指头戳杨骞昊的胸口,隔着衣服寻找凸起。   不老实的四处戳着,摸到杨骞昊锁骨,顺着往上,戳了戳他的脖颈。   “不要动。”杨骞昊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暗藏着一股火。   郁木槿嘿嘿笑,“我要戳戳你的红点。”   搂着郁木槿的手紧了紧,呼吸很快变得粗重,杨骞昊放缓呼吸,让一起抬头的树枝慢慢落下去,抱着郁木槿几个起落来到一个很隐秘的胡同里,低头吻住对方的嘴唇。   一吻结束,郁木槿身体软到在杨骞昊怀里,仍旧不死心的隔着衣服乱摸,想戳到对方胸前的红点。   抱紧郁木槿,杨骞昊咽了口唾沫,低声道:“到了。”天河村的祠堂有百年历史,里面的某些东西历史更是超过百年,先前杨骞昊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这次郁木槿额一起来,兴许会有新的发现。而此时看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杨树,狐狸男终于按捺不住,悄悄的坐了起来……      第28章 守祠堂的人      杨骞昊在的时候,亦或是郁木槿在花盆里睡觉时,狐狸男都不敢轻举妄动,对于前者,武力太高,对于后者,地位太高。但是换做是面对杨树,武力值不够高,又几乎没有地位,平时除了吃就是玩,偶尔还帮忙照顾小鸡仔,即便是曾经用两条腿追上狐狸男,那又怎么样?   在把洁癖、高傲、目中无人、时刻保持整洁等等龟毛要求都抛弃,只留下食欲之后,狐狸男自认为自己现在几乎是无坚可摧的。   慢慢掀开身上的被褥,把腿拿出来,抓起放在旁边的衣服,狐狸男看了眼平静的床,悄悄走到门口。只要能跑到大门外,就能顺利离开,狐狸男知道杨骞昊就把马拴在院子里,只要他能得手,今晚就能顺利逃脱!   房门顺利打开,一阵冷风从门缝吹进去,吹得床帏摇摇晃晃,狐狸男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跑到院子里。很好,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他悄悄靠近马匹,伸手摸了摸马脸,不着痕迹的跟马套近乎。   掀起眼皮看了看,见是狐狸男,马打了个响鼻,继续站着不动,他还要继续睡觉呢。   看到马没有拒绝自己的接近,狐狸男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赶忙走到一旁准备解开缰绳,也不知道杨骞昊是怎么栓的缰绳,越结越紧,怎么都扯不下来。狐狸男有点急,他甚至下嘴咬,想要咬断缰绳。   “你在做什么?”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杨树嘟囔了一句,然后走到院子角落,掏出树枝准备放水。   狐狸男更加焦急,他撕扯着缰绳,完全忘记自己可以先跑出去,从别的地方找马或者骡子什么的。杨树放完水,也清醒了一点,拎着放在肩膀上的大青虫走到狐狸男旁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不容拒绝的拖回屋子。   小孩儿力气极大,狐狸男又估计着对方手里的大青虫,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洁癖,但是虫子拉出来的粑粑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把狐狸男放在地铺上,杨树爬到床上,把大青虫放在花盆里,伸手摸摸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躺下继续睡觉。   其实刚才完全是个巧合,杨树一般睡着了很少能醒过来,就算电闪雷鸣也感觉不到,但是当需要尿尿的时候就会起床,顺便看看小鸡仔和大青虫需不需要方便,好一起带到屋子外面。如果现在狐狸男再次逃跑,九成可能会跑掉,剩下的一成可能是刚巧遇上杨骞昊。   然而狐狸男已经吓破胆,再加上先前没穿衣服跑出去,手指头差点冻僵,回来感受到暖和的被窝,逃跑的心思怎么也提不起来。   那边郁木槿和杨骞昊顺利进入祠堂,祭拜过放牌位的地方,有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上祭拜一个看不出模样的塑像,这才道了声告罪,开始寻找可疑的地方。   “看守祠堂的人住在哪里?”郁木槿低声道。   轻轻摇了摇头,杨骞昊谨慎道:“来过几次都没有发现,在村里打听的时候也没听到村民说看守祠堂的人。兴许……这里没有……”   伸手堵住杨骞昊的嘴巴,郁木槿表情很慎重,从听到天河村的故事开始,他就知道,祠堂定然不简单,不可能没有看守祠堂的。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这里的人可以躲过杨骞昊的寻找,要么功夫极厉害,要么就是有别的手段……   看到郁木槿严肃的表情,杨骞昊很快明白过来,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谨慎的绕过牌位,来到祠堂后面。先前已经来过这里,杨骞昊也把大概格局说给郁木槿,对于祠堂里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两个人也讨论过,此时见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陶瓷也没有惊讶。   正想着说什么,杨骞昊突然抱紧郁木槿,躲到墙角。接着有“嗖嗖嗖”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力道极大,如果砸到肉中,郁木槿毫不怀疑会被穿透。   有小石子滚到脚边,杨骞昊捡起来凑近了看,发现只是很普通的鹅卵石,天河中就有不少,杨树还去河边捡过,一些花纹好看的还会宝贝的收起来。之前来过几次都没有遇到人,也没有触发暗器,对于眼前的情况,郁木槿有两种猜测,要么对方就是守祠堂的,要么只是普通的暗器。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两个人都不能坐以待毙。杨骞昊用披风把郁木槿裹起来,抱着他从角落里蹿出去,眨眼间移动到另外一个藏身的地方。没有石头飞出来,又重复一番先前的动作,借着掩护,杨骞昊顺着刚才石子飞出的方向前进,很快来到一个死角。   前面只有光滑的墙壁,并没有暗器发射口,郁木槿伸手仔细摸了摸,确定道:“刚才有人在这里。”   什么人能够在杨骞昊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出手,亦或是早就在祠堂中,而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即便是自己就是超自然现象存在的国花,也对大梁的灾祸隐隐有所感应,郁木槿还是不相信祠堂中的作怪的不是人。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反应迅速,恐怕郁木槿早已手上,杨骞昊周身的气息迅速变冷犹如实质一般,他离开那个角落,双眸鹰隼似的环视四周。虽然郁木槿看不清楚,但是杨骞昊可以,再加上先前来过几次祠堂,有些地方已经很熟悉,也更容易发现异常。   “这里感觉跟之前不一样。”杨骞昊抱着郁木槿迅速靠近,修长的手指仔细的摸着一个用来放火把的灯台。   窝在杨骞昊怀里,双手都闲着,郁木槿逐渐适应黑暗,看着杨骞昊对着一个灯台摸来摸去,好像摸一个绝世美人似的,忍不住也跟着伸手摸。两个人三只手一起摸,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摸出门道,倒是灯台热乎乎很暖手,说明刚才上面还放着火把。   ……暖了会儿手,郁木槿干脆伸手推了一下,眼前的灯台就随着墙壁转到一边,悄无声息的。   两个人一起沉默一瞬,杨骞昊深呼吸一下,这才抱紧郁木槿,抬脚进入暗门中。身后的暗门随即关上,郁木槿回头看,正好看到上面有一个火把,正熊熊燃烧着。   来过好几次都没发现这里有一个暗室,要不是刚才的小石头提醒,再加上郁木槿推了那么一下,杨骞昊恐怕并不会发现。正常人看到一个灯台就上去摸,而不摸的话就不知道他是热的,也就不会发现暗室。   暗室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火把的照应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床和桌子,还有凳子,郁木槿甚至还看到一口锅,旁边放着一些木柴。有人一直生活在这里,并且基本上不会露面,因为桌子凳子都是石头的,上面可以看出很多人为的痕迹。   而站在火把旁边的人也终于露出真面目,郁木槿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刚好看过来。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精光,对方抬起脚踢起一个石凳。   杨骞昊同样抬腿,接住石凳,抱着郁木槿坐在上面,冷声道:“守祠堂?”   能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有这么高的功夫,也只有这个一个可能性。郁木槿同样也这么想,而且他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气,便安稳的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扭头打量整个暗室。   这里只有通风口,没有窗户,外面的阳光也照不进来,暗室中有一股潮湿的味道。火把旁边的老头长得很是俊逸,若是忽略脸上的法令纹,倒是比狐狸男还要美上几分。郁木槿很少觉得男人长得美,但眼前的老头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周身的气质更是不一般,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你们想找什么?”老头的声音很磁性,说话的时候嘴角的法令纹加深,眼尾微微上挑,看了郁木槿一眼,坐到另外一个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倒了一杯水,扔给杨骞昊。   杨骞昊动作麻利,伸手抓住茶杯,看了眼茶水,自己喝了一口这才递给郁木槿。老头已经倒好第二杯茶水,看样子想扔给郁木槿,但看到杨骞昊的动作后,便端着茶杯凑到自己嘴边,轻轻抿了口。   茶水清澈无比,茶香清冽,喝一口,先是一股淡淡的苦味,随后是难以言喻的清香,好茶!郁木槿眯起眼睛,天河村的村民虽然衣食无忧,但绝对喝不起这么好的茶,对于眼前的老头,他有了更多的兴趣。   暗中捏了一下杨骞昊的大腿,郁木槿裂开嘴笑,“我想知道天河部落的祭祀去哪里了,还有关于如何祭祀才能出现天河的过程。”   每听到一句,老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郁木槿说完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看向这边,喝了一口茶水,转过身不再理会郁木槿。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郁木槿完全不受影响,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喝完茶水之后让杨骞昊把茶杯扔回去。   从老头让自己发现暗室的时候开始,他就没打算对付郁木槿,所以后者才会直接提问。   沉默了一会儿,老头开口道:“若是我不主动露出破绽,你们找不到这里。”言外之意是让郁木槿客气一点,或者知难而退?   郁木槿却并不打算领情,他有知道这件事的理由。身为国花,某种程度上是个大梁绑在一起的,对于狐狸男和马脸男加入的组织,他肯定要顺藤摸瓜,弄明白整件事情。天河的事情也一定要弄明白,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天河部落的祭祀真实存在,而天河落下来的水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气氛有点僵硬,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郁木槿看了看老头的表情,继续说:“现在的天河村早已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天河部落,在大梁,像这样的村子数不胜数,你守着的祠堂说不定过些年就不会有人再来祭拜,天河村也会一步一步落魄下去,最终并入别的村子,亦或是直接消失……”   郁木槿很好的把握住了老头的心理,并且一击必中。   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郁木槿,老头终于叹了口气说:“国花果然不一般。”   听到这句话,杨骞昊抱紧郁木槿,攥住剑柄,身上的肌肉也紧绷起来,只要老头一有动作,他就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郁木槿安全离开。   仿佛没有看到杨骞昊,老头缓缓说道:“天河部落确实一年不如一年,直到现在。当年天河部落最繁盛的时候,就是靠祭祀祭拜天河,部落人民跪在天上的河流下面,接到珍贵的喝水,回来浇灌土地,或者喝下去强身健体。”   这些事情郁木槿早就听过许多次,天河村的人大都知道这个故事。只不过老头显然知道的更多,他骤然亮起的双眼突然变得灰暗,语气也颓丧许多。“部落祭祀并没有把祭拜的方法传给下一任祭祀,从那时候起,天河部落就注定走向衰亡。我这一脉凡是被选为镇守祠堂的,从进入这间暗室那一刻起,就不能再随意离开,直到下一任接替。你说的祭祀过程,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天河部落的人不会有所伤亡,其他部落……”   接下来的话全部化成一声叹息,老头打开床上的暗格,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扔过来。杨骞昊伸手接住,在郁木槿面前缓缓打开。   羊皮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幅图画,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晰,但这不妨碍郁木槿推测其中的事情,因为一幅幅画讲的正是天河部落。用颜料勾勒的简单人形跪在一条河旁边,其中一个明显不一样的人跪在最前面,他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下一幅画是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抬着一个绑在木棍上的人,拿刀的男人一点一点割开对方的身体,流出来的鲜血缓缓淌进前面的河流。   下面几幅画由于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太出来,但最后一幅画却很清晰。人群前面,与地面的河流相对的,天上也出现一条河,还往下洒落河水,部落的人全都拿着罐子接水。   接下来就是部落的人一起欢呼,而先前被祭祀亲手杀死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看完羊皮,郁木槿终于确定,怪不得那位祭祀没有把祭拜的方法传给下一任,这种太过于残忍的方法如果一直持续下去,只会给天河部落招来灾祸。也有其他落后的部落会用活人祭祀,但那大部分都是战俘或者本部落的人,像这种出去掠夺其他部落的人带回来杀死的,只会引起众怒。   别以为原始部落的人就是傻子,画面中被祭祀杀死的人大都很年轻强壮,这些人都是部落最重要的人,凭白被杀,肯定不可能。   收起羊皮,郁木槿又有点后悔,他没想到会知道这么大的秘密,抬头看向老头,后者正在自顾自的倒茶喝,一副非常坦然的模样。郁木槿突然明白过来,先前老头的表现都只是试探,这个羊皮卷才是最终大招。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姜还是老的辣。看完羊皮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且自己一开始就想知道祭祀的方法,此时等于是主动撞进老头张开的大网中,再也没有机会脱身。   杨骞昊也不是傻子,虽然想的没有郁木槿那么多,但是从老头突然淡定下来的表情也隐约察觉到什么。接过郁木槿手中的羊皮,刚扬起手准备扔回去,老头突然开口道:“不用还回来,送给你们了。”   “这是天河村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拿走。”郁木槿搓了搓手,眼睛紧紧的盯着老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老头依旧淡定。   喝完茶水,老头开口道:“你们走吧。羊皮一直由守祠堂的人保存,并无外人知晓。我们祖祖辈辈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规矩,这卷羊皮会送给一个外人,我想国花就非常合适。”   话说到这份上了,见老头不再理会自己,郁木槿只得拍拍杨骞昊的手,示意他们暂时先离开这里。暗门设置的非常巧妙,与墙壁相接的缝隙几乎看不到,若不是确定这里有一道暗门,郁木槿根本不会怀疑。   回到祠堂中,郁木槿拿着羊皮这个烫手山芋,对各个牌位拜了拜。   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突然想起,震的整个祠堂都在发抖,屋顶上掉下来不少灰尘,郁木槿瞪大眼睛看向杨骞昊。微微抿了抿嘴,杨骞昊指了指暗门的方向说:“那道暗门不见了,那里变成一堵完整的墙。”   郁木槿低下头,没有说话,窝在杨骞昊怀里,悄无声息的离开祠堂。天已经蒙蒙亮,要趁着这个时间回去,以防被村民发现。不过借着外面的光亮,郁木槿终于看清楚手中羊皮的模样,摸上去很柔软,看得出来有很长的历史,其中简单的图画也变得鲜活起来,他不禁想到,老头是否在他们进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果。   亦或是,老头在洪城出现特殊稻田的时候,绛县闹蝗灾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老头明显不想配合,现在又堵死唯一的出入口,郁木槿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想法,躺在床上睡觉。   昨天晚上没有运动过,杨骞昊摸着郁木槿光滑的皮肤,感觉自己的树枝隐隐有抬头的迹象,赶忙深呼吸,排除心中杂念,闭眼休息。   那边睡醒的杨树照常起床,先跑到院子里打水洗漱,再活动活动身体,看到狐狸男也起床,好心情的凑过去打招呼,“早。”   “早。”面对杨树灿烂的笑脸,狐狸男一口老血更在喉咙里,昨天晚上因为逃跑的心思太兴奋,以至于考虑不周,但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很快就想明白,往常这小孩儿晚上只会起床撒尿,睡着了基本上雷打不动。如果昨天晚上他再次逃跑,绝对会成功……   阳光照到院子里,小鸡仔趴在花盆中,抬起爪子踢了一下大青虫,看着后者咕噜噜滚圆,整只鸡都兴奋起来。挥舞着毛茸茸的小翅膀,小鸡仔仰起脑袋看向天空,“叽叽。”今天也要吃饱肚子,努力长身体啊。   农户家里起床的时间更早,几乎是郁木槿刚回来,他们就已经起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他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这样才能积攒下粮食,填饱肚子,再攒些银钱,买布匹盐巴等等。   早饭是杂粮粥,黑面饼子和肥肉片炖白菜,勤劳的农户家端来送到桌子上。杨树跑去叫门,喊杨骞昊和郁木槿起床。   睁开眼睛,神志清明,一点都没有疲色,杨骞昊示意杨树把花盆抱进来。郁木槿勉强抬起眼皮,嘟哝一声,变回花,继续睡觉。   自从郁木槿决定暂时不动狐狸男之后,他的待遇就好上不好,单独开桌的时候也有肉有菜。现在杨骞昊亲自坐镇,狐狸男不敢有其他想法,吃过饭后还主动说出一条信息,“先前我给忘了,现在一想,倒是很重要。我曾经听易容成我的模样的人说过“天河村”这三个字……”   信息没啥用处,不过刚好可以确定天河村跟组织有某种联系。郁木槿睡醒后,吃饱饭坐在杨骞昊腿上看羊皮,他总觉得老头还有没表达出来的意思,要不然羊皮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送给他。   而且他原本打算离开天河村,沿着天河往下游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只是听过狐狸男说的话之后,郁木槿就知道暂时还不能离开。杨骞昊的行踪并不是秘密,如果天河村真的跟组织有联系,他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组织的人应该已经知道才对。   事实证明,郁木槿的猜想是对的。当天下午,杨树就匆匆跑回来,说看到一些陌生人进入村子,眼神很凶。   为了以防万一,郁木槿中午的时候打发杨树去村口玩,顺便跟其他小孩联络一下感情,继续打听村子里的情况。把这些事情当做任务完成,杨树非常兴奋,一看到陌生人进村就立刻回来报告。   小孩看不出什么,接下来杨骞昊出马,顺着杨树指的方向,摸到那群陌生人住进的农户家里,暗中观察一番回来。笔墨纸砚都非常齐全,杨骞昊拿起毛笔,闭了闭眼睛,很快画出一张张画像。郁木槿不得不感慨,这人真是全才,毛笔画这么逼真,其中一个鼠眼塌鼻子尖下巴的男人怎么看怎么猥琐。   看到几幅画像,狐狸男犹豫了一下,才指出猥琐的那张说:“其余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是这位我知道,跟我在组织中的地位一样,不过非常胆小怕事,不能担当重任,平时就是个跑腿的。”   有了狐狸男的话,郁木槿可以确定,这群人的目的就是天河村,更确切一点是跟他们有关。暂时按兵不动,让杨树和杨骞昊轮流监视这些人,迟早能够看出其意图。   一开始郁木槿担心村民的安全,又转念想了下,若是天河村出事,朝廷那边肯定瞒不住,对于这一点,大梁做的还算不错,每隔村子都会有官差定期巡视。   晚上外面太冷,郁木槿也不放心让杨树一个小孩儿蹲在外面,若是遇到危险,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于是杨树继续回来看守狐狸男,大青虫依旧是帮手。   外面的风刮的嗖嗖的,郁木槿缩了缩脖子,果断抓起在花盆里睡觉的小鸡仔暖手,还别说,毛茸茸的身体暖暖的,抱在怀里,跟个小暖炉似的。杨骞昊抱着郁木槿离开,前往那群人休息的地方。   趴在屋顶上,郁木槿裹紧身上的披风,抱着小鸡仔,低头吻杨骞昊的耳朵。这回没有掀瓦片偷窥,但以杨骞昊的耳力,屋子里的动静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前半夜没有动静,就在郁木槿打算睡一觉的时候,杨骞昊突然起身抱起他,小声道:“起床了。”   没多一会儿,房门果然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手中都拎着家伙。杨骞昊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路出了村子,直奔天河岸边。到地方的时候,郁木槿倒抽一口冷气,他没想到岸边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天气越来越冷,河岸边上水汽重,很少有人靠近这里。村民家里大都有水井,井水相对来说比较暖和,洗衣做饭什么的用着也方便。却没有想到,没人注意的岸边竟然搭起一个架子,上面帮着一个人,下面还有推成小山一样的柴火。   “你们去哪里的?”草丛周围藏着不少人,等那几个人一靠近,便有人跳出来问。   从村子里出来的几个人大咧咧道:“这鬼天气太冷,我去村子里打打牙祭,还给兄弟们带了些酒菜,别跟我客气。来来来,留下几个看着这里,其他人跟我来。”   原本有些不满的人也都收起脸上的表情,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簇拥着提酒菜的几个人凑到一处。   看着从隐秘的草丛中冒出来的人,郁木槿大概数了数,终于明白为什么岸边的动静他们不知道了。这么多人,每个人抱一捆柴来,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把那个台子搭起来,至于绑在木棍上的人,肯定不是村民。   如果不是这些人大白天的进村,郁木槿可能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但也不好说,先前决定离开天河村的时候,郁木槿肯定会再来河边看看,而且羊皮上的画面基本山都在河边,他必然要来一次。   现在不过是被自己提前发现而已,郁木槿偷偷安慰自己,绝对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   看着郁木槿脸上的表情,杨骞昊揽着对方的腰,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静观其变。”两个人藏在树上,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能够清楚的看到正在喝酒吃菜的一群人。   先前进村的人拎着一壶酒来到其他人藏身的地方,低声说了些什么,又转移到下一个地方。那人倒不是没有脑子,自己私自离开还进入村子,有被人发现的危险,若是被这些人高发,现场恐怕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他带来酒菜,又挨个走到其他人蹲点的地方送酒,人情送出去了,却也刚好暴露了其他人藏身的地方。   这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郁木槿在心里想着。   可惜的是目前没有手下,要是老头在这里就好了,完全可以和杨骞昊合作解决掉他们。对于岸边的人,以及这些人的架势,联系到羊皮上看到的内容,郁木槿已经有了猜测。   这些小卒子上面的人,想要在这里进行祭祀,或许是想引出天上那条河流。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郁木槿不能打草惊蛇,只是记下这些人的数量和藏身的地点便是有杨骞昊离开,后者却没有动弹,而是微微皱起眉毛,凑到他耳边说:“有人来了。”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朵上,甚至还能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嘴唇,郁木槿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吻杨骞昊的耳朵,耳尖都会变红了。其实跟害羞没有关系,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   一想到自己每次都不知死活的挑衅对方,还以为看到他耳尖变红自己就赢了,却没想到事实上充血的不止耳尖,还有下面的树枝,简直了。   扭了扭身体躲开对方的嘴唇,郁木槿抿着嘴没说话,定睛看着前方。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既然杨骞昊这么严肃,那么来的人应该很重要。跟郁木槿想的差不多,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的时候,正在喝酒吃菜的人立刻全部散开,各回各位。   “都小心点,若是出了事,我也保不住你们。”声音嘶哑,跟马脸男的声音差不多,只不过全身都笼罩在斗篷里,看不清具体模样。   攥紧杨骞昊的手,郁木槿扭头看过去,示意他观察斗篷男的脸,“马脸。”   “马脸”这两个字实在是标志性极高,杨骞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慢吞吞的转了几圈,又说了几句话,斗篷男这才改变方向走到搭起来的台子那里。被绑在木棍上的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死活,但郁木槿有一种直觉,那个人还活着。   眼睛和嘴巴全都蒙住,身上也缠着一层层的绳子,就算没有死,也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斗篷男围着台子转了一圈,开口道:“跟我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时候才听到说话声,台子上的人剧烈的挣扎起来,这也只能让他身上的绳子越缠越紧,根本挣扎不开。   斗篷男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等确定不会再有人来,杨骞昊这才抱着郁木槿悄悄退出去,重新回到村子。床帏放下来,杨骞昊平躺在床上,郁木槿坐在他的肚子上,双脚踩着他的腿,摸着枕头下面的羊皮说:“我总觉得有什么被我忽略了。”   “岸边的事情肯定不会长久,就算晚上可以,白天也一定会被村民发现。”杨骞昊想的更多,他一只手放在郁木槿的腰上,轻轻的按摩着,然后悄悄的,不着痕迹的往下移动。   没有察觉到杨骞昊的意图,郁木槿扭了扭腰,屁股挪了个地方坐着,把羊皮收起来,拿起小鸡仔暖手,“今天回来的比较早,现在竟然没有困意。”三番两次折腾下来,郁木槿的作息规律被打断,只有天快亮的时候最困,现在还很有精神。   大手绕到前面,伸进衣服里,用手指戳着郁木槿的树枝,杨骞昊的声音有点沉闷,“明天再去岸边看一下,顺便让杨树去村里打听,最近有没有村民去岸边。”   小鸡仔的身体非常暖和,被郁木槿抱了一路,还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嫩黄嫩黄的小嘴耷拉着,郁木槿用两根手指捏起来,试图让小鸡仔清醒一下。   睡梦中,小鸡仔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就抬起小翅膀挥了挥,蹬了蹬腿,然后继续睡。   ……郁木槿捏鸡嘴的时候不小心堵住了他的鼻孔。   暗中的准备工作差不多,杨骞昊伸手拿过小鸡仔放在花盆里,也不管鸡仔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把郁木槿抱在怀里,掀开他身上的衣服。   腰上被按摩的很舒服,树枝也被伺候的很舒服,既然现在睡不着觉,就不如直接来一发,郁木槿一点儿都不排斥。因为他可以确定,第一次,杨骞昊坚持的时间肯定非常短,呼吸两下,就缴械投降了。   只要不答应进行第二次,自己就还是安全的,郁木槿迷迷糊糊的想着。却不成想第一次完了,树枝根本就没退出来,很快石更梆梆的,第二次继续进行。天快要亮的时候,郁木槿觉得大脑不太够用,他晕过去之前心中突然闪过什么,却来不及抓住,只能等白天去看岸边的情况……      第29章 倒挂的天河      一大早,雄纠纠气昂昂的迈着小短腿来到院子里,小鸡仔整只鸡都非常清爽,抬起小翅膀晃了晃,又踢踢小短腿,张开嘴巴,“叽叽。”微风徐徐,吹得身上的绒毛也跟着晃了晃,吹吹脑袋,再吹吹翅膀,最后调转方向吹吹屁股,撅着尾巴上的毛毛,小鸡仔转身回屋。   过了一会儿,小鸡仔叼着大青虫走出来,站在门前的石阶上,小鸡仔低头吐出大青虫,抬起爪爪踢了下,让大青虫在石阶上翻滚。滚了一会儿……继续翻滚……   清晨的阳光如此美妙,必然要把大青虫叼出来晒晒太阳,像这种一边翻滚着一边晒太阳的法子还是小鸡仔最新发现的。滚完了大青虫,还不能直接叼回去。   花盆里淡金色的土壤非常干净,不能沾到外面的灰尘,而大青虫翻滚的时候沾上不少灰尘,必须得先放到水里清洗一下。不过这个工程量比较大,小鸡仔身上的毛毛沾了水会冷,只能找人代劳。   郁木槿不方便出现在别人面前,白天的时候基本上不会以人形出现,洗漱什么的也都是在屋子里。杨树端来温水,杨骞昊洗漱完,再伺候郁木槿洗漱,拧干净帕子帮郁木槿擦手擦脸。很快收拾完,郁木槿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然后坐在杨骞昊怀里,看着屋子门口。   小孩儿蹲在床前,也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然后小鸡仔就叼着大青虫回来,跟个毛团子似的跑到杨树前面,抬起小翅膀晃晃。杨树会意,拿过大青虫放在水盆里清洗干净后,再用帕子擦干水份,顺带擦擦小鸡仔的爪爪,最后一起放在花盆里。   满意的看看自己干净的爪爪,再看看干干净净的大青虫,小鸡仔开始在花盆里刨土。每一只鸡都要学会刨土,把土壤刨的松松软软的,还要顺便把里面藏起来的虫子找到,要么吃掉,要么抓出来杀死。当然,花盆里的土壤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并没有虫子,但偶尔也会有其他地方的虫子不长眼的爬进花盆躲起来,这时候就要靠小鸡仔了。   把藏在土壤里的虫子一一抓出来,就算是刚刚从卵里面跑出来的小虫子也逃不过小鸡仔的火眼金睛!   怕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小鸡仔的“凶残”行为,大青虫一边为自己据一把辛酸泪,一边感慨,每天早晨被滚来滚去,再强行洗澡看上去也并不那么难过了。因为其他虫子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只要被发现就会被小鸡仔抓住吃掉。   悄悄蠕动一下身体,找到更舒服的姿势趴着,大青虫知道新的一天要开始了,等会儿他就有新鲜的菜叶,和异常难啃的骨头吃。   完全不知道小鸡仔和大青虫的想法,郁木槿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抱着碗喝粥,顺便吃咸菜。这家农户很不错,只要给一些银子,每天从来的早饭几乎都不重样,虽然东西说不上好,但看得出来做得非常用心。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郁木槿变回花,待在花盆里。杨骞昊拿了油纸布把花盆围起来,看到整朵花都靠在小鸡仔身上,非常惬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花的树枝。   身体僵了一下,郁木槿在心里发了个白眼,性格那么老实的昊亲王竟然也有这一面,他晃了晃身体,继续靠在小鸡仔身上。   唇角控制不住的上翘,杨骞昊把花盆围好,抱着花盆出门,杨树也跟在后面。   路上遇到村里的人,杨骞昊都温和的打招呼,杨树也会跟认识的说话,趁机问一下有没有人去过岸边。没想到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全部都说没有去过岸边,就连一些平时非常调皮,平日里不是上墙揭瓦就是下河捞鱼的调皮小孩都没有去过岸边,这倒是稀奇的紧。   不过郁木槿并没有稀奇多久,很快就有人说了原因。“这几天是天河节,我们都不能靠近天河。”一个小孩见杨树说要去河边,这才说出来,“你们是外人,才可以去河边。”   最近一直在天村里打听事情,关于天河问的最多,怎么不知道这事儿?杨骞昊直接拦住要跑的小孩,问了问。   小孩摸摸脑袋说:“这个不需要跟外人说啊,只有我们天河村的人需要遵守。以前听所有村里人不听话,天河节的时候跑到岸边,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外地人去岸边没事,怎么去的,就能怎么回来。”   小孩儿说的理所当然,村里的人也认为这很正常,他们祖祖辈辈靠着天河,关于天河的传说也有不少,一代一代传下来,天河节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郁木槿能理解小孩和村民的想法,天河节是他们内部的节日,大梁有统一的节日,对于这些村子自己的节日一般不会管教,但难免有的官员没事找事。给了小孩几个铜板打发走,郁木槿晃着身体,换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小鸡仔身上,出神的想着,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是不是跟天河节有关系?   或者,天河节跟祭祀有关。   揣着疑问接近河岸,进入树林的时候,杨骞昊就让杨树跟在后面,自己则是抱紧花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靠近岸边的时候,可以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杨骞昊把花盆递给杨树,自己则是抓住剑柄,确认他们没有被藏在草丛中的人发现时,这才转身拎起杨树,提气跳到树上。   还是昨天晚上待的位置,不过又加了个杨树。杨骞昊悄无声息的落在树杈上,眯起眼睛看着前面。藏在草丛里的人果然一个都没少,而且不远处的台子也看的更加清晰,只不过绑在木棍上的人看不太清楚脸庞,不知道到底是谁。   知道自己这次是来帮忙的,杨树整个人都很兴奋,不停的搓着手。小孩儿力气极大,刚才捏着一个比较细的树枝,结果不小心一下捏断,为了不扔到地上发出响声,小孩儿干脆放在手里揉搓。   ……然后揉成一团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东西攥着,一股子青草的味道。   郁木槿也“看”着外面,他还想起羊皮上的画面,不知道天河部落祭祀的时候是晚上还是白天,不过画面中并没有火把,是白天的可能性很大。就在郁木槿回想一个个残忍的画面时,前面不远处也终于有了动静。   又有一群人从远处的地方跑过来,其中有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看身形应该跟昨天晚上是同一个人。其余的人倒是没有遮着脸,两两合作抬着一些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除了斗篷男看上去神秘又怪异,其他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倒是没有很特别。   想起前天晚上祠堂老头说过的话,天河部落的祭祀会杀死从别的部落抓来的人,而且那种祭祀方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么眼前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是当年的祭祀偷偷传给其他人,还是这种方法被他人知晓,如今要来重复千年前的事情。   但是洪城的红水和天河村传说中的天河之水效果并不一样,郁木槿脑子乱成一团,他隐隐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却又找不到关键线索。   “叽叽?”大约是察觉到小花的情绪不太正常,小鸡仔站起来,绕着小花转了个圈,歪着脑袋发出声音。   郁木槿回神,不再抓狂的乱晃身体,调整一下心理,淡定的站在花盆里。   看到小花恢复正常,小鸡仔歪着小脑袋看了一会儿,开始在花盆里刨土。作为一只鸡,不光要在土中有虫子的时候刨土,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刨土,消磨时间。   偷偷蠕动身体,爬到不起眼的角落里窝着,大青虫再也不会想着逃跑了,因为外面被油纸布围起来,跑不出去!他真是一条聪明的大青虫。   花盆里的情况杨骞昊不知道,他只是听到小鸡仔的叫声,不过目前情况紧张,不能打开油纸布看,只能盯着前面呢的情况。   藏在草丛里的人出来一部分,大都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角落。抬着人来的一群人和这些人合作,很快把抬来的人五花大绑,结结实实的堆在一起。绑在棍子上的人也被放下来,和那些人在一起,斗篷男从怀里拿出一把刀,高声道:“开始!”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就连藏在暗处的人也都动了动,虽然看不到具体模样,但郁木槿猜他们肯定是面对天河跪着。   斗篷男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会儿旁人听不懂的话,又蹦又跳的,做出很难让人理解的姿势,还割破手指,画出一个古怪的图案。“看”到这里,郁木槿感觉很古怪,羊皮中的根本就没有这儿复杂的过程,只有杀人祭祀的时候比较复杂,只是画面很模糊看不清楚。做完这些旁人看不懂的事情之后,斗篷男终于掀开一直蒙在头上的帽子,然后脱下斗篷扔到一边。   看清楚斗篷男的模样那一刻,郁木槿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跳到嗓子眼,那张拉长的马脸,还有极具特色的五官,实在是标志性太强!绛县的马脸男因为大青虫的原因,不但作为武器的账本封面和毛笔都变成蛊虫被烧死,就连身体里用精血养的蛊也都被大青虫给逼出来,统统烧死。   那样的马脸男除了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不可能活蹦乱跳的离开绛县。或许他会在绛县大牢度过余生,或许会被童堡带走,作为向朝廷邀功的证据,但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可能恢复健康。   但是那张马脸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只不过声音有了些变化,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他单手抓起原本被绑在棍子上的人,横放在台子上。手中的尖刀模样古怪,头很尖长,刀柄的地方却很宽,跟羊皮画面中的也不一样。   似乎很享受这种过程,斗篷男解开那人蒙着眼睛的黑布,露出一双惊恐扭曲的眼睛,他咧开嘴露出难看的笑容,轻声说:“既然惹上我,你就要付出代价。”   因为距离太远,郁木槿没有听到斗篷男说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吸引住。如果那个人脸上扭曲的五官回归原位的话,郁木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认出来,他正是朝廷派下来,前往绛县赈灾的钦差,童堡。   但就算童堡的表情异常扭曲,郁木槿也能认出来,在绛县的时候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就没怎么正常过,不是趾高气昂就是从鼻孔喷气,两只眼睛从来不看脚底下。没想到童堡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瘦的几乎脱了形,脸色蜡黄,要不是因为惊恐太过,恐怕早就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唔,唔……”童堡惊恐的摇着头,他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嘴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用尖刀割开童堡身上的衣服,巧妙的避开困住他的绳子,斗篷男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你是即将先给天河的祭品,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我会尽量把你身体里的鲜血全都放出来,也算物尽其用。”   形状古怪的尖刀慢慢割开胸前的皮肤,开裂的皮层露出里面鲜红色的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尖刀,流到地上,缓缓想着天河岸边流淌。斗篷男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兴奋,他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继续割下第二刀。   在看到童堡的模样时,杨骞昊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看到斗篷男准备给他放血祭祀,便把花盆交给杨树,仔细的叮嘱道:“躲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要下去,等我回来。”   杨骞昊并没有直接跳到树下,而是往后退,绕了个圈子从另外一个方向,绕过躲在暗处的人,直奔斗篷男。冷着脸仿佛从天而降的杀神一般,带着一股无所不能的气势跳到台子上,打断斗篷男的祭祀过程。   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斗篷男叫道:“不识抬举的,我会让你也成为祭品,为天河献身!”   两个人很快斗在一起,只过了几招,杨骞昊就能确定,这个人不是绛县的马脸男,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故意易容成这个样子的。正常人想要易容成马脸男的模样,难度相当高,难道这个人的脸也非常长?一边迎刃有余的应付着,杨骞昊一边想着一张张马脸排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自从跟郁木槿在一起,杨骞昊考虑问题的习惯就控制不住的发生改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其他人都跪在地上,仿佛没有看到杨骞昊一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祭祀完成之前,他们不能起来,必须继续跪着。而台子上的童堡看到杨骞昊之后,却一会儿激动,又一会儿愤怒,看上去非常矛盾。   虽然可以压制住斗篷男,但杨骞昊一时间并不能控制他,眼看着台子上的童堡血越流越多,快要不行了。   比杨骞昊更急的是斗篷男,他在对付杨骞昊的时候,趁机把剩下的躺在地上的人都给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在潮湿的土地上汇聚,慢慢流向天河,并且越是靠近天河速度就越快,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一样。   鲜红的血液组成一条细长的河流,最终流进天河中。涔涔流过的河水很快把这些鲜血稀释,继续流淌,一点痕迹都没有。郁木槿“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可抑制的想起羊皮上的画面,接下来,会出现天河吗?   跪在地上的人更加恭敬,斗篷男顾不上跟杨骞昊打斗,也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杨骞昊收起长剑,掠过台子,拎起童堡离开,时间再也不能耽误下去,否则这人就流血过多而死了。   就算看到杨骞昊把人带走,斗篷男也没有出手阻止,祭祀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嘴里的吟唱更加高亢,斗篷男再次割开手腕,让鲜血低调潮湿的土地上,看着鲜红的血液蜿蜒流淌,最终流向湍流奔腾的天河。   所有的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跟斗篷男一样,对于杨骞昊的行为视而不见。   离开岸边之后,杨骞昊绕了一个大圈回到树林中,拎着半死不活的童堡回到树上,眯起眼看着前方。虽然祭祀的过程跟羊皮上的不一样,但难保不会出现别的情况,杨骞昊不能离开这里,但是童堡却必须进行包扎。   “我来吧。”杨树很懂事的把花盆递给杨骞昊,咧开嘴笑,“我跟爹学过包扎的法子。”   想到自己曾经被郁木槿包扎过,不但特别疼,血液还有点不流通,但止血的效果很好,杨骞昊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点头表示同意。   好在这个树杈很大,旁边还有别的树杈可以利用,童堡横躺在上面,胸前的衣服早就被斗篷男割破,被锋利的尖刀割开的口子皮肉外翻,已经没有万外流血,但童堡看上去的情况却很不好。杨树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针线,当着童堡的面穿针引线,准备给他缝合伤口。   疼痛和虚弱让童堡想晕过去,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他瞪大眼睛看着杨树逼近,嘴里发出嚯嚯的喘气声。   “爹说过,这样好得快。”杨树煞有介事的说,“放心,我会很快的,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   感知到外面的动静,郁木槿得意的晃了晃身体,拍打着小鸡仔毛茸茸的肚子,自家儿子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过是讲过类似的故事,小孩儿就能够学以致用啦。   杨骞昊耳力好,先前斗篷男说的话他基本上都听到了,并且复述给郁木槿听,后者再经过一番揣测,不难推断出斗篷男的身份,应该是与马脸男关系匪浅,此时抓住童堡,大多数是想要为马脸男报仇。   “绛县蝗灾解决,而且还抓住罪魁祸首,所以你打算带马脸回去邀功?”杨骞昊微微眯起眼睛,抱着花盆的胳膊紧了紧,看清楚童堡的表情,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但是很不巧,你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才被抓到这里?”   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童堡也想明白了,马脸男明明是被杨骞哈抓住的,而且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只是想带着马脸回扬州城给朝廷一个交代,却没想到惹上这么一伙人。真想替马脸报仇,就应该来找杨骞昊才对,童堡理所当然的想着。   只是自从被抓住,童堡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否则他早就把杨骞昊推出来换自己一条生路,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却是杨骞昊救了他。   对于斗篷男想要干的事情童堡并不知情,但隐约也能猜到,自己恐怕会凶多吉少,此时躺在树杈上,看着杨树为自己包扎伤口,虽然身体极其疼痛,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把他绑在树上,不能耽误我们的事。”见杨树帮童堡缠上布条,杨骞昊直接撕碎他穿的裤子,和杨树一起绑在树干上。   狐狸男还留在天河村,为了不让他整出幺蛾子,杨骞昊特地把他打昏绑起来,在他们回去之前,只能让狐狸男这样了。   天河的水仿佛跟刚才不一样了,湍流的水声越来越大,激流拍打着河岸,发出巨大的响声。河面上升起一股淡淡的水汽,若不是杨骞昊眼神好,还看不清楚。   花盆中,靠着小鸡仔,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玄而又玄的感觉。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国花的身份,再次想到天河,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外面的天河不再像先前那样水流平缓清澈,偶尔还能看到河里的鱼,天气虽然冷,但还没有到上冻的时候,天河的水依旧像往常一样缓缓流淌。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水流湍急,惊涛拍岸,哗哗的水声仿佛夹杂着河神的怒吼,那股子气势让人惊讶,忍不住臣服在天河面前。   这一刻,天河“活”过来了。   河面上的水汽越来越多,斗篷男眼睛几乎可以冒出光亮,跪在地上的人也更加恭敬。没有人可以阻止这场祭祀,天河必然会出现,而这些雾气就是天河出现的预兆!   羊皮上有的画面看不清楚,但郁木槿感觉,天河上的雾气应该就是没有出现在羊皮上的画面!雾气愈来愈多,慢慢升腾,最终上升到看不见的高度,天河上方也出现一点点变化。   所有的云朵全都躲开,天空出现一点点水汽,就像大雾一样,但是随着雾气的凝结,那团水汽也愈来愈强大。慢慢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雾气凝结,形成一条缓缓翻滚的云朵。   即便是早就看过羊皮,但是在亲眼看到真实的景象之前,郁木槿都觉得眼前的所见所闻实在是太让人震惊。雾气组成的长条慢慢壮大,最后在天河上方组成一条真正的天河!倒挂在天空上的河流,可以看到上面隐隐流淌的河水,甚至还能看到一两条调皮的河鱼。   地面上的河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恢复正常,水流变得缓慢,水声也变得极小,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天上倒挂的天河与地上的河流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地上的河流缺少一丝灵气。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毕竟刚才河水中升起过不少雾气。郁木槿知道在某些自然条件合适的时候,就会出现海市蜃楼,这个在海边和沙漠中最为常见,但山区偶尔也会发生。   祭祀跪在地上,仰起脸开始大声喊话,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什么,但是跪在他后面的人却都拿出身边的罐子,跪着走到岸边,准备接水。   天上倒挂的河流剧烈的翻滚起来,在郁木槿的感知中,果然降下点点雨水,有一些落到河水中,有一些则是被风刮到岸边,全都被人接住。   空中明明看上去如此壮大的河流,却只有这一小块地方降水,郁木槿突然想到先前的祭祀,这中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又跳大神似的说了好一会儿别人听不懂的话,斗篷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最后跪在岸边,拿出尖刀割开手腕,在地上画出一个很怪异的图案。   空中的河流正在慢慢消散,就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变成淡薄的云朵,最后是一团团雾气,坠到天河中,消失无踪。   目睹这一切的郁木槿终于知道羊皮上模糊的画面是什么,却又觉得眼前所见的并不是羊皮上的全部,如果浇灌洪城稻田的红水就是这么来的,那么肯定不会有副作用。   杨骞昊也明白现在并不是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他让杨树趴在树杈上看着童堡,自己抱着花盆离开,来到另外一个隐秘的角落,打开包裹花盆的油纸布。   立刻迫不及待的变成人形,郁木槿揽着杨骞昊的脖子,郑重道:“斗篷男暂时不用理会,其他人却不能放过。他们得到的水最好也想办法弄一罐,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要跟着斗篷男,看看能不能得到关于组织的更多人物。”而且狐狸男也刚好派上用场,郁木槿摸了摸下巴,伸手戳了一下花盆里的小鸡仔。   小鸡仔正趴着打瞌睡,猛不丁被郁木槿一戳,咕噜噜滚到旁边,露出藏在他肚子下面的大青虫。用两根手指夹住大青虫,郁木槿指了指大青虫因为沾染红水出现的红点说:“我有预感,这件事跟他有关。”   偷偷扭动一下身体,见郁木槿没有别的反应,大青虫悄悄松了口气,他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强壮,比起以前肥肥的时候瘦了不少,看来私下里减肥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现在都没有被吃掉。   ……作为一条被小鸡仔养着的大青虫,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口粮来着。   把大青虫放回花盆里,郁木槿摸了摸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在杨骞昊怀里换了个姿势说:“咱们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唔,天河祭祀跟羊皮上的不太一样,我们去祠堂试试,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那个老头。”   “好。”杨骞昊答应一声,让郁木槿回到花盆里,重新用油纸布包裹。   其他被斗篷男开口子放血的人全都已经死去,被其他人加在台子上,一把火烧着。现在是大白天,火光虽然不会传的很远,但是黑烟却能飘得很高,难免不会被天河村的人看到。   这会儿,郁木槿不得不配合天河村里的节日,天河节就不能靠近天河,无论是发生什么。这个发明天河节的人,肯定不一般。   留下一些人在原地看着火堆,处理后面的事情,斗篷男带着其他人离开,同时,每一个罐子都被好好的保存起来。杨骞昊抱着花盆跟在后面,趁着其中一个人抱着罐子跑到旁边的草丛里方便的时候,偷偷摸过去抢了罐子,把人打晕。   郁木槿晃了晃身体,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人明显尿急,杨骞昊下手比较狠,那人当场就喷尿了,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就捂着下面倒了下去。   拿到罐子,在旁人发现之前,杨骞昊迅速离开,跑到树林里把童堡从树干上解下来。杨树一个人扛着童堡,跟在杨骞昊后面跑得飞快,等斗篷男看到捂着下面倒下的手下时,杨骞昊早已回了村子。   出于某些原因,斗篷男明显不想让天河村知道岸边的事情,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几个人留下守在村口。   这边杨骞昊顺利回到村子里,路上遇到的人并不是很多,借口也早就想好,就说在村外见到被野兽咬伤的人,反正童堡一身的血迹,也勉强说得过去。   屋子里,狐狸男被困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动都不能动。杨骞昊对这家农户的解释是,狐狸男病重,而且脾气不太好,最好不要靠近。农户一家都非常朴实,先前也看到过狐狸男,并不是太喜欢,实在是狐狸男的模样太妖,老实巴交的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掀开被子,把绑的结结实实的狐狸男拎下来松绑,童堡放在床上,解开包扎好的布条,重新包扎。时间紧迫,杨骞昊看着狐狸男和童堡,杨树抱着花盆藏到隔壁的屋子。   郁木槿变成人形,坐在床上,因为没有杨骞昊这个人皮垫子,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他只能长话短说:“等会儿你偷偷去村里的祠堂,最里面有一个灯台,你推推看,要是能够进去,见到里面的人,就帮爹问几个问题。”   “问什么?”杨树双手抱胸,一脸的认真。   “天河节的事情他是否知情,以及天河岸边的祭祀他是否也知情,如果知情,那么又了解多少?还有羊皮是不是只是单纯的记事,是否还有别的作用。”郁木槿揉了揉眉心,对着小孩儿招招手。   “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被人发现的。”杨树拍着小胸脯保证。当年能避开扬州城的各种耳目,通过墙洞钻进去找郁木槿,还给国花送吃的,这儿都是靠着杨树的机敏的好运。   把花盆里正在打瞌睡的小鸡仔拿出来递给小孩儿,郁木槿认真道:“爹放心,但还是带上鸡仔,要是有什么事,他很有可能会帮上你的忙。”   打发走小孩儿,郁木槿看了眼趴着不动的大青虫,心中一动。拿过放在旁边的罐子打开,看到里面清澈见底的水,郁木槿一愣,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罐子里的水还有着淡淡的腥味,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这是从天而降的水,郁木槿还以为这是随便从天河里舀的呢。   倒出一点点放在碗中,也依旧看不出奇怪的地方,郁木槿谨慎的没有喝,也没有直接伸手,本来还想把大青虫放进去看看情况,但又担心大青虫出事,到时候小鸡仔肯定会生气。叹了口气,盖好罐子,郁木槿变回花回到花盆中。   那边杨骞昊不知道跟童堡说了什么,后者留在农户家里养伤,前者带着狐狸男,来到隔壁抱着花盆,牵马离开。   在临走前,看到桌子上的水,杨骞昊瞬间明白郁木槿的意思,直接端着碗来到院子里,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泼下去,那里正好有一小片杂草,因为平时没有人注意,杂草偷偷长起来的。   河岸边的尸体已经全部烧完,留下来的人正在挖坑处理痕迹,有几个人从天河中提水泼到地上,原本鲜血流过的地方很快被清洗干净,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杨骞昊马不停蹄的离开岸边,顺着斗篷男离开的方向追出去,果然没跑多远就看到一群人,那里有马车和马匹。斗篷男就在其中,马车掀开帘子,露出坐在里面的人,杨骞昊微微眯起眼睛,调转方向,躲在暗处,不再往前追。      第30章 鸡仔失踪      斗篷男身边的人太多,而且看清楚马车里的人的模样之后,杨骞昊便没有再往前。郁木槿大概能猜出其用意,第一杨骞昊功夫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还要顾忌自己的安全,第二恐怕就是马车里的人身份问题了。   等所有的人离开,杨骞昊才调转方向离开,前往天河岸边,路上给郁木槿解释:“藏在马车里的人曾经是大梁通缉犯,犯下的罪刑罄竹难书。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假扮的,就是本人,因为当初就是我亲手把他抓捕归案的。”   说到这里,郁木槿也明白了,只要知道其身份,就不难寻找,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不知道是他们倒霉,还是郁木槿幸运,至少目前来看,一切对于郁木槿都很有利。   河岸上的痕迹都已经被处理干净,就连烧尸体的骨灰也全都撒到河里消失不见,地面被烧黑的痕迹则是被湿润的泥土掩埋,再泼上几桶河水,就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杨骞昊到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人收工,他果断下马,抱着花盆上前,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他们,像赶鸭子似的赶在后面进村。   这些都是小喽啰,先前跪着的地方离岸边最远,手中的罐子根本就没有接多少水。斗篷男知道杨骞哈的存在却还是把这些人留下,说白了就是弃子,就算被杀也没什么。现在郁木槿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在杨骞昊的武力值下,没得选择。   说到底,如果能活着,没有人愿意死,况且他们也没有死的借口,说是为了组织?最底层的小卒子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不用询问,郁木槿也知道这些人即便是加入组织,也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野心。   赶着这么一大群鸭子,哦不,人进村,有不少村民都奇怪的看向这边,虽然对于杨骞昊很眼熟,但是突然多出这么多陌生人,村民还是有了一丝好奇心。   “我的手下,出去办事的时候赔钱了,回来认错的。”杨骞昊对外的身份是商人,肯定得有十个八个的手下,总不能孤家寡人四处做生意,说出去别人也未必肯信。   看着一个个淹头搭脑,像鹌鹑似的人,朴实的村民相信了,这些人果然很像做错事回来认错的。   顺利回到农户家的院子里,这会儿农户一家人都在外面的田地中干活,不过河边的田地全都在早些时候就已经处理完毕,现在河边没有别的人。关上院子大门,把马拴好,所有的人和狐狸男、童堡一起关在屋子里,杨骞昊抱着花盆去隔壁,跟郁木槿商量事情。   没多久,杨骞昊抱着花盆回来,手里多了一条大青虫。按照郁木槿的建议,每个人都要跟大青虫亲密的接触一下,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其中有被蛊控制的。   没有小鸡仔,大青虫在花盆里的时候单独面对郁木槿,整条虫都非常紧张,生怕小花突然饿了想把它吃掉。而因为一直紧张兮兮的,大青虫整条虫的消化都有点不太好,但是小鸡仔不在,不能把它叼出去拉粑粑,又不敢私自在花盆里解决。   于是,等郁木槿把大青虫拎出来,在转交给杨骞昊,后者拿着大青虫回到屋子里,放在其中一个人手上的时候,大青虫终于憋不住了。   霹雳啪啪拉出一串绿色的粑粑,大青虫整条虫都放松下来,悄悄蠕动身体爬到那个人的手指头上,抬起头看着杨骞昊。   脸上看不到其余的表情,杨骞昊示意下一个人接住大青虫。   没有人敢轻视这条绿色的大青虫,不单单是因为杨骞昊的武力值,还因为狐狸男就站在旁边。这些手下有几位见过狐狸男,也知道他的身份,眼角余光瞥见他看到大青虫略微抽出的表情时,都在心里飞快的脑补起来。   狐狸男有洁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几乎是杀人不见血,一张脸妖媚无比,此时却能眼睁睁看着大青虫在别人手上拉粑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这让脑补中的众人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脑补,然而事实的真相不过是狐狸男已经去掉所有的坏毛病而已。   一个人伸出颤抖的手,在接住大青虫的时候,全身都在抖,杨骞昊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是谁?”   此时的大青虫也不负众望的翻滚身体,感觉这个人的气息让虫非常讨厌,干脆低头啃一口。抓着大青虫的人脸色大变,当即甩开大青虫,瘫坐在地上,手上被咬破的伤口突然诡异的蠕动起来,一条黑色的丑陋虫子慢慢爬出来。   周围的人都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杨骞昊眼神一凛,抽出一根筷子扔出去,筷子直接插在地上,入木三分,把虫子戳成两半。饶是如此,只剩下两半的虫子还是在蠕动着,其中的头部竟然向着其他人爬过去,看上去无比狰狞。   有离得近的甚至能够看到虫子张开的口器,其中有着尖刺似的锋利牙齿,吓得他跌坐在地上。   狐狸男端起油灯,倒出一点灯油,再点燃火折子,把地上的虫子烧成了灰。堵在屋子里的人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有几位互相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后退,但杨骞昊动作更快,他直接把大青虫扔过去。   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线条,大青虫“啪”的一下砸在那人的脸上,接着就是一阵惨叫,又是一条虫子钻出来。总共有三个人被发现,很快被其他人孤立,从他们身体里跑出来的虫子也全都被烧死。   狐狸男的脸色很难看,他终于明白杨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大青虫扔过来了,肯定是因为想检查他身体里有没有蛊!面对这些丑陋的虫子,狐狸男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觉得如果自己身体里真的有蛊,那真是……   “我不知道,这些虫子是怎么在我的身体里的。”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我跟他们一样,这个蛊我完全不知情。”   另外两个人也开始说自己不知情,但其他人并没有给他说情的。在来的路上杨骞昊已经说明情况,只要这些人愿意改头换面,就可以跟着他混。   见不得光的组织,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炮灰,而且现在他们就是弃子,完全就是送死的,就算杨骞昊杀了他们,组织也不会为他们报仇。而现在,他们有了另外一个选择,杨骞昊有意无意的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这些人有精明的很快猜出来,傻的跟着聪明的走,这么好的活路机会,必然要把握住。   而且昊亲王是什么身份,跟着他办事,不说占据大义,至少比起见不得光的组织强上百倍。况且,这些人本来就是从大梁各地招收的武夫,为了换口饭才跟着组织的,知道的信息有限,忠诚度几乎趋近于零。   手头实在是太缺人,郁木槿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人如果利用好了,可以成为一大助力,但想起防不胜防的蛊毒,他必须防患于未然,于是大青虫就被派了出来。   晕头转向的砸向这个,又砸向那个,最后回到花盆里的时候,大青虫整条虫都晕乎乎的,根本找不到方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只得乖乖趴着不动,不禁有些想念毛茸茸的小鸡仔。   见识过大青虫的手段,狐狸男对于蛊毒又深恶痛绝,对于蛊毒的天敌好感度蹭蹭蹭上涨,当即上前表忠心,“这三个人交给我,我会让他们开口。”   “好。”杨骞昊点头,领着其他人离开屋子。   杨骞昊的态度很明确,先前在岸边出现的时候也很好的证明了他的目的,这个所谓的组织一定要连根拔起,只少不能再让他们祸害百姓。这些个手下摇身一变供杨骞昊差遣,很快离开村子,再回来的时候,压着两个穿着明显不一样的人。   “老大,我就猜村口会有人守着,没想到还真有。”其中一个面相老实,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老实的人说,“他们的地位比我们高,应该知道更多消息。”   “很好,你叫什么?”杨骞昊淡淡道。   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那人搓了搓手回答:“孙大牛。”   “以后改名叫孙利民,这些人由你管理,若是出事,我拿你是问。”杨骞昊微微皱起眉头,看到孙利民点头哈腰的离开,这才掀开油纸布,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正在摇晃的国花。   手指头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戳到郁木槿两腿中间的小树枝。变成花之后,他的身体不像人形的时候那么灵活,只能左右摇晃,想用手捂住小树枝,但是胳膊完全不听指挥,就算身体晃来晃去,小树枝也会被杨骞昊的手指头准确的捉住,戳啊戳。   花朵长成这样实在是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能不能放过自己的树枝。郁木槿非常想抗议,但是他本人竟然被摸着摸着有了感觉。按理说作为一棵花,就算被摸到小树枝也不能就兴奋起来……   忍无可忍之下,郁木槿变成人形,正好坐在杨骞昊怀里,问:“这些人可靠吗?”   揽住郁木槿,双手抱住他的要,不着痕迹的摸来摸去,杨骞昊随意道:“不过是一些小卒子,给些好处就会卖命,那个孙利民倒是有些心思,想往上爬。我便给他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已经知道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郁木槿揽着杨骞昊的脖子,抓住在自己衣服里游弋的手,继续问:“狐狸男主动表现,他可靠不可靠?”   想到狐狸男看到大青虫逼出蛊虫的一幕,杨骞昊唇角上翘,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只要有大青虫在,他就可靠。”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郁木槿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目前手头所掌握的东西。有弱点的狐狸男很好掌控,有孙利民在,下面的人也闹不出别的幺蛾子,值得高兴的是,他们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也有十来个手下了。   身体被撩拨的很有感觉,郁木槿干脆主动掀开杨骞昊的衣服,抓住他已经变石更的树枝,用手摸了摸,站到顶端冒出来的液体,咧开嘴笑,“我记得你以前性格很老实,我一碰你就会脸红,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厚脸皮?”   大白天的,虽然是屋子里,外面的人也不会进来,但按照以前杨骞昊的性格,肯定不会直挺挺的把树枝拿出来,还特意在郁木槿的大腿上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响声。抱着郁木槿,像个流氓似的抓住自己的树枝,啪啪的打着他光滑的大腿,然后顺着屁股缝隙上下摩擦一会儿,顺利滑到身体里面。   火热的温度让郁木槿舒了口气,身体比以往更加契合,滚烫的树枝让他整个人恨不得化成一滩水。   ……然后就泄了,第一次的持久性依然是这么短暂。   脸上的表情不变,杨骞昊帮郁木槿整理衣服,让他翘着屁股趴在自己身上,“以前我只知道做生意赚钱,偶尔朝廷上有难题的时候我也会出力帮忙,虽然陛下并不乐意我伸手。但是现在不同,与你相处,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方方面面都很不好……”   “所以脸皮就越来越厚?”郁木槿捏杨骞昊的胳膊,上面都是弹性极佳的肌肉,一点肥肉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嫉妒。   圈着郁木槿,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露在外面的树枝,杨骞昊笑了笑,低头含住对方的嘴唇,用实际行动来说明。   归根结底还是国花魅力无穷啊。   两个人折腾一番,都整理好之后,很快传来敲门声。郁木槿变回花回到花盆里,外面盖上油纸布,再放下床帏遮挡。杨骞昊这才走到门边打开门,看到狐狸男站在外面,跟着他来到隔壁。   孙利民的办事能力果真很不错,吩咐几个手下守在门口,院子门口,据说村子里也派出去一些人。屋子里只有童堡躺在床上,先前身体里有蛊虫的人都靠着墙根坐着,看到狐狸男过来的时候,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叫单晨曦。”狐狸男郑重的向杨骞昊介绍自己,这才转向墙根的三个人说,“他们都是斗篷男的心腹,但是并不知道斗篷男的性命。而留下来的任务就是等他们处理完岸边的痕迹,就杀死这些人,再去找斗篷男汇合。”   见郁木槿没有说话,单晨曦又指了指被孙利民发现的人说:“他们守在村口,是为了监视我们的行动,同时关注天河村的情况。而且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命令,不得伤害天河村的村民。”   郁木槿听说这件事后,心中有一个猜测,不能伤害村民这条命令也许跟祭祀有关。单晨曦主动投靠,态度改变的很快,不管他心中怎么想,至少现在不可能背叛。   中了蛊虫的三个人按照原计划去找斗篷男汇合,同时孙利民亲自带人暗中跟踪。郁木槿不怕他们再次反水,在阴险的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蛊毒,和可以把蛊毒逼出来的大青虫前面,傻子也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况且跟着杨骞昊是光明正大,站在大义的一方,这些人都没有家人,光棍一个,当然手段也必须亮出来,单晨曦就是压在这些人头顶的大刀。大棒和甜枣共用,才能正确的控制这些人。   为了确定孙利民在村口发现的人是否干净,杨骞昊果断再拿出大青虫,挨个放在他们身上,结果都有蛊虫。单晨曦脸色很难看,他主动接过大青虫,发现自己没有被染上蛊毒这才松了口气,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拿一下大青虫,确定自己的身体是否干净。   一时间大青虫在这些人的眼里,地位蹭蹭蹭上涨。   不过这两个人却并不如其他小卒子一样容易倒戈,即便是发现自己身体里有蛊虫也还是恶狠狠的看着杨骞昊,“呸”的一下吐出一口唾沫说:“听闻昊亲王乐善好施,在民间有很好的名声,却不知道会与蝇虫蛇蚁为伍,若是我能出去,定然要替王爷好好宣传宣传。”   单晨曦的脸色很不好看,这话明摆着在骂他。杨骞昊倒是神色如常,转身走到门口,淡淡道:“弄出去埋了。”   站在门口的人很快会意,直接把这些人拖出去,抱着脖子一拧,咔嚓一声,不用出血就直接弄死。童堡一直躺在床上昏迷着,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身为钦差,一旦赈灾完成,就必须尽快回去复命,现在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杨骞昊干脆派了两个人把他送到最近的衙门中。   身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毕,杨骞昊再次单独待在屋子里,打开围住花盆的油纸布,伸手摸摸小花,沉声道:“杨树还没回来。”   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郁木槿表情严肃,“已经天黑了,以杨树的能耐,不可能现在才回来,希望事情顺利。”现在有了可以差遣的手下,郁木槿有点后悔让杨树单独跑出去办事,而且天黑之后,小鸡仔就是睁眼瞎,想帮忙也帮不上。   ……好吧,就算是大白天,小鸡仔也只是一只鸡,帮不上什么忙。   此时的杨树并没有在祠堂中,他白天的时候确实找到机会溜了进去,并且按照郁木槿的嘱咐,找到灯台,四处观察好久也没有找到暗门。小鸡仔觉得祠堂很新奇,迈着小短腿四处溜达,一开始还在杨树的眼皮子底下,后来等杨树打算离开的时候,就看到小鸡仔从祠堂大门跑出去,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现在杨树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去,就是在外面寻找小鸡仔的身影。   土坷垃组成的道路看上去像是黄色的,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小石子,跟小鸡仔嫩黄嫩黄毛茸茸的身体,黑色的斑点一模一样。大摇大摆的在路上狂奔,根本就看不出来,就算眼神极好的人看过去,也只会以为是一片飞舞的叶子。   从天大亮的时候找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小鸡仔,杨树耷拉着脑袋回到院子里,找到郁木槿,扁着嘴把这事儿说了。   本来还担心出事,结果真的出事了,不过小鸡仔目标小,就算主动找别人麻烦,也不会出事。而且知道小鸡仔身份的人只有郁木槿借助的农户一家,他们也只以为这只是一只很平常的芦花鸡,并未多想。   村里人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鸡仔也是很重要的财产,只要不是别有用心的人,一般人看到小鸡仔都不会有坏心思的。郁木槿摸摸杨树的脑袋,温声道:“不用担心小鸡仔,他大概是调皮了。祠堂里面没有发现?”   摇摇头,杨树小声回答:“灯台那里有缝隙,但是推不开,灯台也没有发热。”   “我知道了。”杨树揉揉眉心,顺便把另外一个屋子里的人解释一遍,“那些人以后都是自己人,你有事可以找单晨曦和孙利民,他们两个人靠得住,其他人找你打听事情的话,不用理会。”   摸了摸脑袋,杨树认真答应,“知道了,爹!”   一个人心智的成长往往伴随着许多大事的发生,杨树从原本单纯的小孩儿变成如今的模样,出去最初险些被家人卖掉的事情,还有今天小伙伴的失踪。   小鸡仔在杨树眼里,是很好的小伙伴来着。   深夜的时候,杨骞昊确定屋子里的人全都睡着,安排守夜的也开始打呼噜的时候,终于抱着郁木槿出门,来到院子的角落里。白天的时候把弄来的天河之水泼下去,一天时间过去,这里的杂草飞快的生长,已经比膝盖还高。为了进一步证实天河之水的作用,杨骞昊拔掉杂草,种下从农户那里拿到的小麦种子。   让杨树好好休息,杨骞昊抱着郁木槿离开院子,准备出去找找小鸡仔。   每天跟小鸡仔相处的时间最长,郁木槿觉得他不会贸然离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先前说的一些话不过是安慰自家小孩儿。而郁木槿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小鸡仔真的有所发现。      第31章 天河案子完成      作为一只生活在花盆里,每天刨的土都是淡金色的,还养着一条能啃骨头也不挑食的大青虫的芦花小鸡仔,他的鸡生目标向来非常远大。身上的毛毛想变成统一的嫩黄嫩黄的颜色,毛毛上黑色的斑点最好能在下次换毛的时候全部消失,为此小鸡仔格外关注全身嫩黄嫩黄的生物!   时间倒回到下午,小鸡仔无聊的在祠堂里转圈,四处角落旮旯的地方都钻进去看过,没有发现好吃的,也没有发现好玩的,等杨树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鸡仔就迈开小短腿跑向祠堂门口。   然后,小鸡仔看到了一个嫩黄嫩黄的,长着翅膀的虫子。虫子看到小鸡仔靠近的时候已经飞起来,但飞的并不高,小鸡仔自然甩开小短腿跑出去,一路跑着跑着就迷路了。   不过长着翅膀的黄色虫子并没有跑掉,小鸡仔一直跟在后面,挥舞着小翅膀,扑扇扑扇的。不过小鸡仔当然飞不起来,他只能靠两条小短腿,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停下来,同时也发现自己必须睡觉了。   就算他现在是一只国花亲自养在身边的鸡,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一只鸡的事实,那就是到晚上的时候,基本上是睁眼瞎,看不见东西。于是趁着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小鸡仔找到一堆草叶,趴了上去。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草叶枯黄枯黄的,还有这黑色的斑点,就算是大白天的小鸡仔趴在上面,不仔细看的话也绝对看不出来,更何况现在黑灯瞎火的大晚上。   杨骞昊的视力虽然经过专业训练,在黑暗中也而已正常视物,但对于颜色的分辨却没有那么厉害,想找到趴在角落里的小鸡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窝在杨骞昊怀里,瞪大眼看着黑漆漆的街道,地面上的坑坑洼洼根本看不清楚,谈何寻找鸡仔。   “太冷了,希望能尽快找到鸡仔,要不然非得冻死不可。”郁木槿搓了搓冰凉的手,有点想念暖呼呼的小鸡仔。   身上只有在蛋壳里长出来的绒毛,虽然很顺滑也暖暖的,但是到底不如拥有羽毛和绒毛的成年鸡,小鸡仔只睡了没多久就被迫冻醒了,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依旧看不清楚。但是身体实在是太冷,爪爪冰凉冰凉的,嫩黄嫩黄的小嘴也冰凉凉的,要不是小鸡仔身体好,恐怕现在已经开始流鼻涕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小鸡仔低着小脑袋,“叽叽……”   白天被小鸡仔追赶的虫子此时就在不远处,他正在休息,不过还是注意着下面的动静。跟小鸡仔不一样,他有窝可以藏身,挡着寒冷的风,确保能让他安安稳稳的休息到天亮。在这个窝里,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同族,只不过他们跟他关系都不太好。   “叽叽……”小鸡仔再也睡不下去,枯黄的树叶并没有完全干透,一点儿都不保暖,甚至一点一点吸走小鸡仔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热量。就算是看不见,小鸡仔也不能再睡下去,他摸黑站起来,试探性的伸出小爪爪踩在枯叶上,却一不小心踩空,整只鸡都滚了出去。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鸡仔,嫩黄的虫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离开巢穴,顺着空旷的街道一直往前。   这边杨骞昊带着郁木槿在胡同里穿行,不单单是找小鸡仔,也顺便观察一下村民。这是郁木槿的要求,他总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对于天河节,村民也太过于配合。太顺理成章的事情,看上去反而更让人可以。   大梁现在的百姓兴许大都老实巴交,但郁木槿从自己生活过的时代得出来的经验也不会有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天河村那么多村民,总会组成一个小江湖。   如郁木槿所料,在胡同里穿行的时候,还真的遇到一小股悄悄冒出来的村民。杨骞昊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来到天河岸边,对着天河跪拜一番,拿出带来的酒水瓜果摆上,嘴里念念有词。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但总得试试。”其中一个汉子低声说着,“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天河水,那咱们就发达了。”   “别光张嘴不办事,快跪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的汉子赶忙说。   几个人跪在岸边,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不知道在说什么。黑暗中的天河看上去像一条蛰伏已久的凶手,岸边潮湿阴冷的水汽仿佛要扑杀掉这几个人一样。杨骞昊蹲在树杈上,和郁木槿一起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天的时候,这些人只是把天河部落的事情当做一个故事,晚上的时候却偷偷来祭拜,还想着天河水,显然他们相信传说的故事,也相信天河水是真正存在的。   这些人就是郁木槿眼中的那一小撮,他们在这个时候出现,恰巧满足郁木槿的猜测。只不过祭祀的过程实在是太血腥,即便是得到的天河水真的而有极大的用处,郁木槿也不打算跟他们讲明,而且还有已经离开的斗篷男,这些事都必须解决。   等他们收拾好瓜果酒水准备离开的时候,杨骞昊便悄然退回村子里。从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来看,不过是一些起了心思的村民,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而且听他们说的话,斗篷男很有可能就是从他们嘴里得知“天河”的存在。   “守祠堂的老头兴许也知道此事。”郁木槿沉声道,“他倒是轻松,把羊皮扔给我们,直接撒手不管。”   “恩。”杨骞昊点头,他没有说的是,身为当朝王爷,这些事情管起来也是名正言顺,更何况郁木槿是堂堂国花,他想做的事情就绝对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的道理。大梁的国花代表大梁的国运,他想做的事情,必然要全力支持,即便是现在的陛下和其亲近的大臣并不支持国花,其他人也会支持。   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小鸡仔,不如跟在这些人后面,反正这条胡同也没有走过。杨骞昊和郁木槿的想法一样,都认为不会轻易找到小鸡仔。   “啊!”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大叫一声捂住脖子,接着扑通一下倒了下去。其他人迅速围过去,有一位点燃火折子,凑近看了眼,当即大叫一声,“是毒蜂。”   即便是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郁木槿也能想象出来。毒蜂的出现让这些人震惊,也顾不上隐藏行动,直接抬起地上的人,跑起来,其中一个汉字说:“我家近,去我家。你去叫大夫,就说有人被毒蜂蛰了,让他尽快配药。”   “这时候怎么会出现毒蜂?平时不去招惹一般不会被盯上的啊。”一个汉字有些六神无主的说着。   另外一位表示赞同,“幸好只有一只,我们还是快走吧。”   其余的人没有附和,但明显脚步加快。杨骞昊和郁木槿跟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说话声,心中同时升起一点奇怪的情绪,因为他们嘴里的毒蜂正绕着自己转圈。   正常的蜜蜂也会蜇人,而且据说毒针留在皮肉里,蜜蜂离开的时候,毒针是硬生生从肚子里撕扯开,有时候还会带出蜜蜂的肠子。通常情况下,蜜蜂一旦蜇人,自己的小命也不会长远,这几乎是用命带来的袭击。   但往常的经验显然不适合目前的情况,这只被汉子们叫做毒蜂的家伙正生龙活虎的围着杨骞昊转圈,后者眼神好,刚才就已经看到这家伙屁股上的毒针还完好无存,并没有撕扯开!   “他好像没有敌意。”郁木槿也仰起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有这个想法。   杨骞昊还想说什么,但郁木槿已经伸出手,那只不停打转的蜜蜂立刻落在他的手上,翅膀还在不停的飞舞,然后又飞起来。同样的动作重复几次,郁木槿终于明白过来,这家伙是想给自己带路。   也许这是养蜂人训练出来的,也许是这只蜜蜂本身有什么阴谋,但郁木槿都决定跟着他,不单单是因为对蜜蜂的好奇,还想看看“幕后”的养蜂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天河村竟然还隐藏着神秘的养蜂人,先前杨树和杨骞昊轮番打听都没有打听出来!   在蜜蜂的带领下,杨骞昊和郁木槿很快来到隔壁胡同。在半空中转了好几圈,然后高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突然,飞舞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就算看得再不清楚,郁木槿也看到地面上有一个毛团子突然蹦起来,伸出小嘴抓住了飞舞的蜜蜂,然后落到地上。“叽叽?”小鸡仔原本想抓些吃的,但这个蜜蜂的口感显然不太好,他叼在嘴里,感觉到旁边来了人,熟悉的人。   “鸡仔?”郁木槿诧异。   “叽叽!”小鸡仔蹦起来,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到熟悉的声音!   弯腰抓住小鸡仔,杨骞昊松了口气,递给郁木槿拿着,两个人迅速往回赶。在村里晃悠这么久,还去了一趟岸边,时间拖得太久,郁木槿有点撑不住。   回到院子里,点燃油灯,郁木槿仔细检查一番小鸡仔,发现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拿了帕子帮小鸡仔擦干净爪爪和小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饭放到桌子上。   借着油灯的光亮,小鸡仔终于又能看清楚东西,他“呸”地一下吐出嘴里的嫩黄虫子,然后跑到盘子旁边开始吃饭。鸡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饥肠辘辘的小鸡仔很快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打了个饱嗝,重新叼起躺在桌子上没有动弹的嫩黄虫子跑到郁木槿旁边,“叽叽?”   郁木槿伸出手,小鸡仔把嫩黄的虫子放在他的手心里,然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郁木槿的手指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郁木槿把小鸡仔拎起来放到花盆中,连带着躺着装死的嫩黄蜜蜂也送进去,这大概是小鸡仔给自己找的口粮……吧。   找到小鸡仔,郁木槿松了口气。杨骞昊到门口把守夜的人喊起来,吩咐他去厨房煮面条。   这位新招收的手下以前其实是个厨子,不过身体好懂些功夫,再加上做工的那家酒楼东家看上他的媳妇,意图霸占,厨子一怒之下拎着菜刀把东家的命根子给砍了,媳妇却在这时候收拾细软跑了。厨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干脆加入组织,随心所欲起来。   当然,就算拎起菜刀砍人,做饭的本事也没有忘。很快两大碗手擀面就送进来,面汤表面飘着一层油花,还有几片烫熟的菜叶,最上面撒上一勺辣椒和麻椒,泼上热油,那味道,绝了。   给手下一块碎银子让他明天给农户一家,杨骞昊端着两碗面条回来,关上大门和郁木槿一起吃。   用筷子卷着一根面条,啃了一口,郁木槿小声嘟哝,“味道不错,就是也太筋道了,他和面的时候用吃奶的力气吧。”   吸溜一大口面条,杨骞昊嚼了嚼,沉默一会儿,很快吃下大半碗这才说:“这个手下不错。”   最后郁木槿也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全都进了杨骞昊的肚子。   其实郁木槿说的也没错,厨子自从加入组织之后,干的就是重活,一身力气越来越大,这回得到杨骞昊的吩咐,也有意表现。只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面条,只能从揉面上下功夫,于是面条就特别筋道……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要享受一番。郁木槿摸着鼓鼓的肚皮,再摸摸杨骞昊腹部的肌肉,忍不住有点小嫉妒,他伸出手指沿着条理分明的腹部肌肉划线,最后挪到下面,只是戳了戳树枝,原本蛰伏的树枝就立刻鼓了鼓,迅速变大。   “小鸡仔回来了,我得回去睡觉。”郁木槿说着,故意伸手弹了一下杨骞昊的树枝。   花盆就在枕头旁边,小鸡仔已经趴在里面睡着,大青虫也终于找到主心骨,蠕动着跑到小鸡仔的肚子下面蜷缩起来。至于那只被小鸡仔带回来的蜜蜂,则是趴在花盆最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吧,蜜蜂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是凭借直觉留在这里而已。   在一次次接触,树枝一次次进入郁木槿的身体,飞快的发泄之后,杨骞昊的脸皮也越来越厚。被郁木槿坏心眼的挑起火来,自然要灭掉,当然第一次依旧很快缴械投降,树枝慢慢软下去,但他没打算就此放过郁木槿。   用实际行动诠释什么叫“玩火自焚”,郁木槿全身酸软的躺在杨骞昊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   杨树一大早就跑过来,看到小鸡仔已经回来,并且完好无损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避免以后的事情发生,杨树拎着小鸡仔跑到院子角落,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旁人都不知道他俩说了啥,但从此以后,小鸡仔就不再走丢。   小鸡仔带回来的蜜蜂模样有些怪异,在郁木槿的印象中,大多数蜜蜂都是嫩黄,深黄或者浅黄,身上有着黑色的罗圈纹,但是眼前这只全身都嫩黄嫩黄的,颜色跟小鸡仔差不多。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鸡仔追着蜜蜂不放了,郁木槿捏起蜜蜂透明的翅膀看了看,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毒蜂大本营,此时已经开始勤快的四处游荡了,他们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罗圈纹,对于消失的全身一个颜色的蜜蜂,并没有别的反应。毕竟,那只蜜蜂对于毒蜂大家族来说,是一只异类。   天河村的祠堂再也没有动静,先前郁木槿进去过的密室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要不是手里的羊皮还在,他甚至以为先前只是自己不小心做的梦。   留下几个人守在村子里,以防斗篷男突然袭击,这样手下的人几乎全都分散出去,只剩下孙利民和单晨曦,以及先前煮面条的厨子。几个人收拾一番离开天河村,杨骞昊花钱买了不少粮食和鱼干,临走的时候还收到许多村民送的礼物。   虽然杨骞昊没有公开身份,但天河村的村民还是跟感激他。郁木槿知道天河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不能贸然公开杨骞昊的身份,至少在斗篷男落网之前。   送童堡离开的时候,郁木槿已经知道马脸男被斗篷男亲手杀死。   至于院子里那块种了小麦的地方,则是跟传说里的故事一样,小麦生长的速度极快,拔掉小麦之后,再种下去的小麦也会很快发芽。为了不让那家农户发现,杨骞昊把那块土全都铲起来,换上从外面带来的土。   “这些土可以撒到天河中。”郁木槿提议,“本来天河水就是从天河中得到,再撒回去也不会有别的反应。”   “好。”杨骞昊点头同意,离开村子的时候,转道去了岸边,把挖出来的土撒到河里。瓦罐里的天河水却没有洒回去,而是放在包袱里,由杨树背着。   天河村一行,郁木槿就看到一场超乎自然规律的祭祀,证实传说的真实性,以及收服几个手下,成功策反单晨曦,并且得到一只蜜蜂!蹲在花盆里,郁木槿晃了晃身体,靠着小鸡仔暖融融的身体出神的想着。   嫩黄的蜜蜂嗡嗡嗡的飞起来,先是落在大青虫身上,然后又飞到小鸡仔身上,最后绕着郁木槿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有敢凑上来。这只变异的蜜蜂脑子里想的事情非常简单,他想采蜜!   ……然而眼前这朵花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威武雄壮,虽然模样看上去怪怪的,但是有一股让他整只蜜蜂都忍不住臣服的威压,采蜜这件事,必然不能成功。   虽然花盆外面围着油纸布,但是太阳还是能够穿透一部分,烤的花盆里面暖洋洋的。而有一些极其细小的飞虫也会趁机趴在油纸布上,并且趁机从各种缝隙钻大里面!   这些飞虫个头非常小,小鸡仔不太好抓,大青虫根本抓不到,于是精力旺盛,恨不得绕着花盆飞三百圈的蜜蜂出动了。用爪子踩死飞虫,用屁股上面的毒针对付飞虫,凡是能看到的飞虫全都惨死在蜜蜂的脚下!   “这只蜜蜂很活泼。”没有注意到死去的飞虫,郁木槿晃了晃身体,调整姿势,让自己的小树枝直挺挺的露在外面,背部靠在小鸡仔身上,舒服的吸了口气。   杨骞昊单手勒着缰绳,抱着花盆,单晨曦和孙利民跟在后面。村子里没有足够的马屁,他们骑的都是骡子,杨骞昊花银钱从村民手里买的。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杨骞昊和郁木槿早就商量过,中途他们会停下来休整一番。   先前斗篷男离开的方向虽然可以确定,但是并不能以此推断他们前往的地方。组织实在是太神秘,目前郁木槿接触的人物都还是最外围的,饶是如此,就能在大梁引起腥风血雨,几乎是以百姓的性命来谋取私利。他们的行为让人发指,就算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郁木槿也要创造线索。   “蒋老七能从刑部大牢离开,肯定不是一个人。”杨骞昊坐在火腿旁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上面串着刷了调料的野兔。其他人都被打发到别的地方休整,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便出现在这里。   杨骞昊选的地方比较隐秘,三面都靠着巨大的岩石,只有一面需要防备,正好让郁木槿变成人形透透气,顺便吃饭。凡是大梁的人都知道国花的模样,相对来说,郁木槿的人形顶多会让人疑惑,但若是让人看到花盆里的国花,恐怕一时间很难解释清楚。   一路上都躲在花盆中,虽然暖融融的,蜜蜂也变换各种姿势飞舞,看上去还挺好看的,但饶是如此,郁木槿还是觉得花盆里的空气越来越差,忍不住想出去透透气。   周围没有外人,油纸布一圈一圈的打开,郁木槿深吸一口气,立刻变成人形,刚好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有了这个舒适的人皮垫子在,郁木槿摸了摸心口,感觉心跳很正常,也没有心疼的感觉,这才咧开嘴笑,“你是说扬州城有组织的人?”   “也许。”杨骞昊圈着郁木槿,长胳膊一伸,拿起旁边的刷子往野兔上面刷酱料,“蒋老七上面还有六个兄弟,都是无恶不作的主,朝廷派兵抓住蒋老七的六个兄弟,对于他却无可奈何。当时是我亲自出手,把蒋老七所有的手下全部打废,才把他擒住。”   摸了摸下巴,郁木槿知道杨骞昊的言外之意,这个蒋老七下刑部大牢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帮手,上面六个兄弟都已经挂了,手下也全都折了,现在还能掏出来,只能说明有“外人”帮忙。“也好,你在外面做的好事总得让朝廷知道。”郁木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陛下不是打压我吗,就让他看看,跟我混的好处。”   闻了闻烤兔肉,香味扑面而来,火候差不多,杨骞昊撕下一个兔腿递给郁木槿,剩下的全都递给杨树。小孩儿直接拿着木棍,吹凉了下嘴啃,杨骞昊继续烤第二只。   休整一番再次上路,下午的时候到达最近的城镇,骡子全部卖掉换成上好的马匹,杨骞昊带来的鱼干和粮食也全都卖了出去。在镇上逛了一圈,通过外面的说话声,以及杨骞昊有意无意的打探,郁木槿这才知道,天河村在这些人眼里非常神秘,平时有事没事的都不会去哪个村子。   回扬州城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换了马匹,买好路上用的干粮,杨骞昊带着人连夜赶路。杨树也单独骑着一匹马,别看他个头小,力气极大,降服一头脾气不怎么好的马匹不在话下。   到达沿途的驿站时,杨骞昊也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直接亮出腰牌,自然有驿站的人跑前跑后伺候。   不管陛下的态度如何,杨骞昊在绛县办得事,百姓们的拥护,都是实打实的。少壮派大臣找不到借口对付杨骞昊,陛下作为他的亲兄弟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来,再加上顽固派的大臣,杨骞昊仍旧是王爷。不管下面的驿站,亦或是沿途的官员怎么想,见到杨骞昊之后都得行礼。   就这么一路急行军似的赶路,终于在三天之后到达扬州城。当初因为绛县的蝗灾,不得不连夜离开,此时杨骞昊却不需要如此,他把腰牌扔给城门口的守卫,得到确认之后,大摇大摆的进城。   扬州城的百姓大都不认识杨骞昊,只是听说过。先前户部侍郎联合扬州知府强行按照百姓的人头募捐,惹得百姓们都极不高兴,而杨骞昊先是被大臣弹劾意图造反,后来陛下亲自澄清,这其中的门门道道百姓们并不清楚,但这已经足够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论。   “你们是不知道,我一个远方的亲戚前来投奔,说绛县的百姓十有八九都饿死了。蝗虫黑压压的一片飞过,连根草叶都不会留下。”一个面色黝黑的小商贩对着旁边的商贩八卦,“我那亲戚若不是走得早,恐怕早就饿死了。”   “当真?难道朝廷不会拨粮赈灾?为何强行收取我们的银钱?”旁边的人疑惑道。   那位小商贩鬼鬼祟祟的看看周围,突然压低了声音,“其实这件事都是上面找的由头,想搜刮民脂民膏。我那亲戚早就回去了,听说昊亲王联合县令开仓放粮,白花花的大米粒,每个人都能分到小半袋,而且还给种子,蝗虫也一夜之间灭干净。”   “嚯!”另外一个商贩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转折,他瞪大了眼睛,同样压低声音,“这么说,其实这事儿是昊亲王干的,跟钦差和他带去的灾银没啥关系?”   “小心隔墙有耳,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小商贩看得很开,见有客人过来,立刻笑着招呼。   绛县的事情几乎牵扯到境内的所有百姓,粮仓里的大米全部分发出去,同时流传开来的还有关于杨骞昊的美名。尽管绛县离扬州城有很远一段距离,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来扬州,顺便带来一些消息。再加上一开始扬州城的流言,更是证实杨骞昊的所作所为。   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朝廷派去的钦差不过是个幌子,借口强行收取募捐的幌子,而真正办实事的是昊亲王。谁对百姓好,他们就会记着谁,更何况昊亲王本来就是皇帝的亲弟弟,办事得力、牢靠是肯定的,捎带着,百姓们还会感激一下陛下,有这么个好弟弟。   有不少百姓都在私下里流传,面对当差的,或者穿官府,吃官粮的却三缄其口。能在扬州城,天子脚下生活,不说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认识,最起码也能认出个大概。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吃官粮的走路的姿态都跟旁人不一样,年长的老头老太太一眼就能看出来。   官民之间弄到这份上,大梁也算是独一份。   待在花盆里,一路穿过扬州城,进入王府,郁木槿在心里感慨,也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现在的大梁,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时候。既不是国花一力降十会,集国运于一身,大梁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信仰国花的时候,也不是成功抛弃国花,抹除国花作用,大梁独立的时候。   在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候出现,还恰巧躲过火灾,郁木槿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油纸布一点一点打开,光线也越来越明亮,郁木槿深吸一口气,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杨树咚咚咚跑过来抱着花盆出去,在院子里晒太阳。王府的院子果然精致,花草亭台均漂亮至极。   “如果那些人来,你的身份和消息该如何透露?”杨骞昊知道自己进城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人群,恐怕现在就已经有不少拜帖在路上了。   昊亲王不在扬州城,就算解决绛县的蝗灾,还偷偷跑去洪城解决稻田的事,那也不能给顽固派大臣撑腰。这些个大臣大都五十岁往上,现在还坚守岗位,就是为了国花。就算陛下不再信任国花,架空国师的权利,让他成为朝堂上的吉祥物,成为摆设,说出来的话再不管用,这些老臣还是没有屈服,因为一旦他们退缩,那么国花的存在恐怕就会被抹杀。   一手托着下巴,拎着茶壶倒茶,郁木槿想了想,问:“那些人如果都可靠的话,可以给他们递个口风,就说我还活着,但是再具体的就不要说了。”   “好。”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水,低头吻住郁木槿的嘴唇。看着郁木槿瞪大的眼睛,略显呆滞的表情,杨骞昊突然觉得这种“欺负”人的行为非常爽快。   不知不觉间,那个只会老实做生意的王爷已经悄悄发生变化,原本蜜色的小腹正在慢慢变黑。   放松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跟杨骞昊说的一样,拜帖一封封送来,还有几位性子急的,直接亲自上门。反正他们早就跟杨骞昊成为一派,为了国花也是豁出去了。   杨树把花盆抱回来,放在桌子上,郁木槿变回花,然后被抱到屏风后面。杨骞昊也装模作样的跟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点心,杨树跑出去玩,他就一边吃点心一边伸手戳着郁木槿的身体。   整棵花都痒的受不了,郁木槿很像变成人大声吼回去,却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下人把来访的人引进来,送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杨骞昊才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眼角余光瞥见嫩黄的蜜蜂试图靠近郁木槿,还仗着身体的颜色和花盆里淡金色的土壤差不太多,偷偷趴在花瓶里,收起翅膀一点一点往前挪。再往前就能靠近郁木槿了,上面一点就是小花挺在外面的小树枝,还偷偷往上翘。   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杨骞昊脸色一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蜜蜂,转身绕到屏风前面。   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准备润润喉咙,结果就看到杨骞昊走出来,一只手还可疑的翘着兰花指,仔细看了眼才看到一点嫩黄的东西。脑袋里瞬间开始脑补,堪称头脑风暴,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总而言之前来拜访的户部尚书桑轩脸色越来越难看。   察觉到桑轩的视线,杨骞昊松开手,随意坐下,问道:“扬州的情况可还在掌控中?”   视线不由自主的顺着蜜蜂飞舞的轨迹移动,桑轩嘴唇动了动,叹气。   “下官见过王爷,国花亡矣,国运溃散,国将不国,民将不民,大梁危矣。”桑轩仿佛瞬间苍老十岁,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却仿佛一击重锤砸在别人的心口。配合着苍老颓丧的叹气声,桑轩眼角通红,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见杨骞昊还没有动静,不禁诧异。   情况不对啊,按照以前的情况,昊亲王必然感同身受,要么好言相劝,要么出钱出力……   现在的王爷,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32章 米      见杨骞昊不接话茬,桑轩却不能再继续沉默,他把扬州城的大体情况都说了一遍。顽固派目前的情况跟以前一样,权利都被架空,没有被撵回家种田,也没有得到重用,但好歹还在岗位上,只要坚持,迟早能抓到机会。   但是一场大火烧掉他们所有的希望,国师日渐苍老,一夜之间白头,上朝的时候僵硬的像个木头人,面对陛下偶尔的问话也都只是点头、摇头,不再说话。虽然消息还没有公布,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国花已经葬身火海。   就那么一小棵,个头也不高,大火一烧,热度也能烤死。   拳头抵住下巴,咳嗽一声,杨骞昊沉声道:“国花未亡,否则绛县蝗灾,洪城粮灾如何解决?”   “此话……当真?”桑轩眼中骤然冒出亮光,他紧紧的盯着杨骞昊,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也想听他再说些什么。后者却闭紧嘴巴,不再说话,而是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喝茶。   激动过后,桑轩也很快冷静下来,国花的事情,事关重大,就算是在王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能坐上户部尚书这个位子的,就算没有实权也绝对有两把刷子,否则早就在沉浮的官场中成为他人进阶的踏脚石。   只要知道国花尚在,桑轩就有继续奋斗的理由,他一改来时的态度,笑着行礼离开。   待在屏风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郁木槿整棵花都有点晕,他靠在小鸡仔身上想着,官场果然都一个样。杨骞昊和桑轩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只能听明白字面意思,再深一层却弄不懂了。   “叽叽。”小鸡仔低头研究自己身上黑色的斑点,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用嘴巴梳理毛毛,再看看郁木槿屎黄屎黄的身上的黑色斑点,终于感觉平衡一些。   大青虫的肚子一吸一吸的憋着气,靠在花盆外壁上。小鸡仔很快察觉到异常,赶忙跑过去叼起大青虫,一甩脑袋,把大青虫给扔了出去。   杨骞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人来报,又有官员上门。跟桑轩一样,一上来就哭天抢地的诉苦,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杨骞昊,等着他说些什么。还有两个人联袂而来的,一唱一和的,说的悲戚,嘴里发苦。   大家的意思都一样,国花都不在了,他们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大梁危在旦夕,请杨骞昊想办法。   还有一位脾气比较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杨骞昊替代当今天子。恰巧此时,小鸡仔往外扔大青虫,瘦了一圈的大青虫身体更加结实,弹性极佳,先是撞在博物架上,然后改变方向飞到屏风前面,落在磕头之人的脑袋前面。   大青虫落地后还滚了几圈,咕噜噜滚到杨骞昊脚边。磕头的人瞪大眼睛,等着杨骞昊抬脚碾死大青虫,或者叫人把大青虫拿走,亦或是解释一句。   但,杨骞昊弯腰亲自拎起大青虫放在桌子上,转而透露国花的消息。   每一个离开的大人得知国花的消息后,一颗心都放回肚子里,而想到趴在桌子上的大青虫,还有一只嫩黄嫩黄的蜜蜂在空中跳舞,嘴角就忍不住抽出。不知道昊亲王离开扬州的时候遇到了什么,竟然便成如此模样!   杨骞昊的归来成为顽固派大臣的主心骨,而他透露出来的消息更是让大家战意盎然,在朝堂上的时候也不再示弱,面对少壮派大臣,也开始唇枪舌战,引经据典,搬出大梁历代先帝留下来的条文,一条条反驳。   扬州风起云涌,就连摆摊的小商贩也发现一丝不同寻常。   就在朝堂上吵的火热,陛下每天都冷着一张脸,要么发脾气,要么就一句话都不说的时候,终于有人送上一份跟国花无关的奏疏,礼部左侍郎靳文华,在家中猝死,疑为顽固派大臣所为,甚至矛头直指杨骞昊。靳文华是少壮派中最为激烈的代表,因为是礼部左侍郎,经常上奏折,要求剔除国花的存在,所有关于国花的礼节都不需要存在,大梁没有国花!   此事一出,朝堂上的大臣都哑口无言,他们虽然打嘴仗,顶多武官互相之间掐一顿,但绝对不会出现生命危险。就连陛下也只是生气,并不能真的处死谁。毕竟国花在大梁上千年,没有人敢直接否决他的存在,否则大梁这么多年以来的风调雨顺从何而来,否则国师又是如何得知大梁的各处天灾?   这位突然出事的礼部左侍郎堪称激进派里的战斗机,致力于抹杀国花的存在,至于他背后还有没有别人支持,亦或是出于陛下的授意,这都不重要。朝堂上只会说浮在水面上的事情,群臣一边推卸责任,一边向对方泼脏水。   一部分文官联合上奏,几乎是指名道姓的说这事儿是杨骞昊下的手,而站在杨骞昊这边的大臣自然也得相应的回击。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写写奏折,跟年轻的实权派打打口水仗还是可以的。   连续几天上朝,杨骞昊都没有表态,而且还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郁木槿听。   坐在杨骞昊结实的大腿上,郁木槿摸了摸下巴,他还以为这些大臣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张口闭口就是之乎者也,再不济也得斯斯文文。却没想到大梁的文官集团会像菜市场一样,在朝堂上打口水仗。   坚信自己能够说服对方,或者能够说服陛下,亦或是想着出出风头?郁木槿弄不懂这些大臣的目的,但他对礼部左侍郎的死却很感兴趣。   “如果你想查,我可以拜托陛下,把这个差事要过来。”杨骞昊圈着郁木槿的要,低头嗅闻他脖颈间诱人的气息。这段时间在王府作息比较规律,郁木槿脸色好了许多,变成花的时候,身上黑色的斑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危险了。   眼角余光瞥了下花盆,郁木槿扭开脸冲着坐在门口的杨树喊,“让蜜蜂飞走,他想去采蜜。”   “好。”杨树听话的松开手。翅膀恢复自由,大黄蜂立刻扇动翅膀飞起来。他除了翅膀是有些透明的白色,全身都嫩黄嫩黄的,小鸡仔格外照顾这位花盆新住户,郁木槿也给他起了个比较贴切的名字。   此时的大黄蜂已经适应新的环境,院子里就有盛开的花朵,他可以尽情的采蜜,偶尔遇到别的地方跑来的蜜蜂,还会挺起屁股,用毒针把他们赶跑。当年因为自己全身嫩黄,没有黑色的螺纹圈,大黄蜂被烧被其他蜜蜂欺负,现在跟了那棵很威严的花后,大黄蜂才终于享受到自由的滋味!   翅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大黄蜂惬意的落在一朵纯黄的菊花上面,用口器和长着细毛的腿在上面采集花蜜。这个时候已经是秋末,盛开的鲜花并不多,大黄蜂基本上来者不拒,只要是花他就会凑过去。   其实在大黄蜂的心目中,最想采的花应该是国花,但他没有那个胆子,本能的觉得自己并不合适。   “叽叽。”小鸡仔仰起小脑袋看了看天空,抬起爪爪踢了一脚大青虫,后者咕噜噜滚了几圈,露出一吸一吸喘气的肚皮。满意的让大青虫换个角度晒太阳,小鸡仔继续撅着屁股刨土,他要趁着有太阳的时候,把花盆里的土都刨一遍。   趴在花盆旁边,杨树随时看顾小鸡仔和大青虫,在花盆内壁上,还有一个六角形的单孔蜂窝,最近大黄蜂就住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仔细的看着第一页,来到王府后,郁木槿闲着的时间增多,已经开始教杨树识字念书。   郁木槿没有同意杨骞昊的计划,但是他给出了个注意。自己开口要这个差事,无论是在有心人眼里,还是在路人眼中,亦或是陛下的心里,都会有些龃龉,不如迂回一下,让陛下不得不把这个差事交过来。   第二天上朝,站在杨骞昊一边的文武官员全都有志一同的闭上嘴巴,年轻掌握实权的少壮派文官却仿佛嗅到腥味的鲨鱼一样,以为猎物就在自己眼前,当即狠狠的冲上去撕咬。弹劾昊亲王的折子愈发激烈,甚至有几位文官当场以头抢地,好像陛下不下令处置昊亲王,他就会直接撞死一样。   先前陛下沉默的态度让这些文官得意忘形,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直接把礼部左侍郎的死扣在杨骞昊身上,试图直接在朝堂上定罪,发落杨骞昊!   一切都跟郁木槿预料中的一模一样,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朝堂上的情形,但是根据杨骞昊的表述,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十有八九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陛下真的默认这些文官蹦跶,也早就看着杨骞昊不顺眼,但在没有证据,没有借口之前,绝对不会发落他。   揣摩圣意,稍微迎合一下可以,但表现的太过了就不太好了。现在杨骞昊有绛县的好名声在前,傻子才会直接拿他开刀。   在打口水仗这件事上,郁木槿和其他老臣的态度差不多,年轻人太冒进绝对不好。朝堂就是一个江湖,每个人都站在悬崖边上,眼下全都被迷雾遮挡住,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迈的步子大了,很有可能直接跌入深渊。   “陛下,礼部左侍郎之事……”文官斜着眼睛看向杨骞昊。   淡定的站在最前面,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杨骞昊眼中无波无澜,表情平静。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皇帝若是还想维持朝堂上的平衡,顺便控制一下自信心空前膨胀的年轻一派,就必须适时打压一下他们。   “此事交由昊亲王。”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不等下面的朝臣有所反应,已经响起尖锐的退朝声音。   等皇帝离开,下面的大臣立刻互相讨论,发出嗡嗡的声音。杨骞昊沉默的低着头往外走,苍老许多的国师快步追上,盯着他看了几眼,嘴唇动了动,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得甩袖离开。   不知道退朝后的皇帝怎么想,他以往默认支持的激进派文官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好掌控,而杨骞昊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漂亮,在他通知其他大臣三缄其口的时候,对于礼部左侍郎的事情就已经十拿九稳。   而得到这个差事后,杨骞昊立刻回到王府,拿出油纸布遮住花盆,藏在自己的披风下面离开。国师再来王府摆放的时候,刚巧扑了个空,其他大臣自然也没能幸免,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   “季启明,本人很有才华,向来不屑于国花的存在。”杨骞昊自言自语道,“突然在一天晚上猝死,没有任何征兆,据说死相极其可怖,就连仵作都不太敢下手。”   晃了晃身体表示自己知道了,郁木槿靠在小鸡仔身上,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在心里感慨,这种日子着实不错。要是让自己一个大男人冒然出现,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但是待在花盆里就不一样了,还有鸡仔毛毯子玩。大黄蜂趴在蜂窝中,露出一个嫩黄的屁股,大清场偷偷蠕动着爬过去,仰起头羡慕的看着粘在花盆内壁上的蜂窝。   其实大青虫也会结茧,但他不敢这么做,小鸡仔肯定不会同意。   杨骞昊到刑部的时候,刑部尚书带着两个上了年纪的人等在大门口,左右侍郎却都没有露面。现在两派大臣斗的如火如荼,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披风里裹着一个小一号的花盆,看上去倒也不突兀。季启明的案子太蹊跷,捅到朝堂上之后,大臣们就一直打口水仗,却没有人真正的调查线索,此时的交接工作也不过是带着杨骞昊去停尸房看一下尸体而已。   等真正看到尸体的时候,郁木槿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文官一口要死了这事是杨骞昊做的了。尸体上的血肉紧巴巴的粘在骨头上,脸上更明显,薄薄的皮肉贴在头骨上,还能看到惊恐扭曲的表情,郁木槿“看”到的时候,整棵花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据说这位礼部左侍郎生前也丰神俊朗,文采斐然,平时也喜欢喝个小酒,跟同好吟诗作画。   拿出工具戳了戳尸体,杨骞昊看到上面有许多切口,知道是仵作解剖检查过,既然如此都没有发现稀奇的地方,那只能借大青虫一式。见识过马脸男之后,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杨骞昊和郁木槿就同时想到,也许是蛊虫。   要拿大青虫,就必须得打开油纸布,这样很有可能暴露郁木槿的存在,于是杨骞昊转头对刑部尚书说:“请屏退左右,我想跟季启明单独待一会儿。”   迟疑的看了眼面目狰狞,甚至散发着一股腐烂味道的身体,再看看一本正经的昊亲王,刑部尚书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停了一下。不管心里怎么想,刑部尚书还是屏退左右,最后看了一眼杨骞昊,退到停尸房外面,亲自关上门。   走了几步,想到昊亲王英俊脸上认真的表情,刑部尚书一咬牙,转身回来站在门口亲自把关。要是昊亲王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他总得帮帮忙,不能被他人看到,刑部可不是他的一言堂,左右侍郎都不是他的人。   不管外面年过半百的刑部尚书怎么想,杨骞昊确认停尸房里没有别的眼睛之后,立刻解开披风,拿出缠在身上的花盆,解开油纸布。郁木槿再也憋不住,顾不上周围腐烂的气息,变成人形挂在杨骞昊身上,从花盆里拎出大青虫,直接扔到尸体上面。   “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猝死,最起码死前经历过非人的痛苦。”郁木槿示意杨骞昊抱着自己到尸体的对面,他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一边说,“身体里的血液尽数消失,皮肉也失去一部分水分,但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单手托着郁木槿的屁股,另外一只手配合着掀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布,拿着工具戳着僵硬的皮肉,杨骞昊适时道:“跟仵作得出来的结论差不多。”   屋子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太好,郁木槿捂住口鼻,看着落在尸体脖子上的大青虫。僵硬失去温度的尸体上面趴着一条绿色的大青虫,怎么看怎么诡异。   其实大青虫也感觉浑身不舒服,他趴在花盆里好好的,还趁机挪到小鸡仔的肚子下面准备睡一觉,结果还没睡着,就被拎起来,“嗖”一下扔出去,落在这个气味非常难闻的尸体上面。每天都会被小鸡仔叼到门口翻滚,身上沾到灰尘之后,都会被洗的干干净净,大青虫慢慢的也很爱干净了。   飞快的蠕动身体,就想尽快从尸体上面爬下来,结果不小心找错方向,一路从脖子爬到了脸上,向着头发进发。   两眼放光的看着大青虫,郁木槿呼吸放轻,小声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从大青虫成功大战马脸男,各种各样的蛊虫见到大青虫就跑之后,郁木槿就觉得大青虫非常厉害,简直是蛊虫的克星!   爬到尸体额头上的时候,大青虫终于发现自己找错方向了,他想要调转方向,但尸体的额头并不平整,于是就咕噜噜滚到头发里。   两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青虫,后者在错综复杂的头发里坚强的蠕动,继续蠕动,最后被头发丝缠住,怎么也爬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郁木槿叹了口气,示意杨骞昊帮忙。   终于把大青虫弄出来,却不能再把他放回花盆中,杨骞昊用一张油纸布抱着,回去用药草洗干净才能放回花盆里。而挑动尸体头发的时候,杨骞昊也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两个人都不是胆小的人,郁木槿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刀片,杨骞昊会意,小心翼翼地割开尸体的头皮,露出光滑没有皮肉的头盖骨。看到僵硬的尸体时还没有这么恶心的感觉,郁木槿捂着嘴想吐。   杨骞昊拉起白布盖住尸体,低声道:“尸体里面肯定有东西,但在我们发现以前已经没有了。”   “恩,去季启明家里看看。”郁木槿再也忍不住,变成花回到花盆里,蔫蔫的靠在小鸡仔身上。   “叽叽?”小鸡仔伸长了脖子看了眼花盆外面,然后继续趴在花盆里给郁木槿当靠垫。这个琉璃花盆比较小,里面只有一点淡金色的土壤,郁木槿还要主动靠边,小鸡仔才能有趴着的地方,大黄蜂倒是方便,在花盆内壁上建造蜂窝。   晃了晃身体,郁木槿恍惚间觉得,小鸡仔身上的毛毛变厚了,而且鸡身似乎也大了不少!   刑部尚书上了年纪,腿脚不是很好,但耳朵非常好使,他隐约听到停尸房里的声音,发现除了杨骞昊的嗓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吓得他大白天的出了一身白毛汗。在杨骞昊整理好披风,手里捏着一个油纸包出来的时候,刑部尚书的眼神忍不住绕着他转了个圈,又看向他身后。   尸体还在那里,盖在白布下面,但刑部尚书总觉得杨骞昊看上去似乎不太一样了。   没有理会刑部尚书古怪的眼神,杨骞昊直接告辞离开,他直接奔向季启明的家。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元,而且还是在油水比较多的部门,再加上礼部尚书没有实权,季启明一个人就能代表礼部的半壁江山,家中的府邸自然也很配其身份。   因为尸体还扣押在刑部,并且死状太诡异。杨骞昊上门表明身份后,季启明的夫人便拿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请求查明真相,几个姨娘也跟着表态,倒是季启明唯一的儿子季哲看上去正常一点,虽然脸色不好,但总算是能正常回答问题,态度比较端正。   “看”着外面的人,听着外面的动静,把身体埋进小鸡仔暖融融的毛毛里,郁木槿心里痒痒的,他很想变成人亲自问他们问题。   先前应该也有刑部的人问过这些问题,季家人的回答也没有什么破绽,杨骞昊提出想去季启明居住的地方看看的时候,季哲立刻站起来,亲自在前面带路。郁木槿兴奋的晃着身体,他有预感,肯定会在季家发现什么,这是来自国花的拒绝,绝对不会有错。   披风里明显鼓起来一块,但因为杨骞昊的身份,没有人敢开口询问,顶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扫两眼。   “你父亲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杨骞昊表情依旧冷峻,语气却很温和,没有说季大人,无形中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并无不妥之处。”季哲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两个人很快来到一处单独的院落中,院子里的花草都有些萎靡,季哲轻声解释这里就是季启明居住的院子。杨骞昊没有在院子里停留,径直来到书房。   书桌上还摆着一些抄录的资料,杨骞昊拿起来看了眼,发现大都是否决国花的存在后,大梁将会发生的改变,其中不乏一些大儒的意见。这个季启明还真是为了抹杀国花的存在不遗余力,估计没少挑灯夜战。   大梁上千年的历史都在肯定国花的存在,此时却突然冒出一批否定国花的人来,还这么嚣张,就算是有皇帝默认,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少人,支持国花的又有多少人,更别说民间的百姓是什么态度。郁木槿在心里撇嘴,感觉这个季启明也算是一朵奇葩,只不过还没彻底开放就挂了。   书房里大部分抄录内容都差不多,季启明试图用各种姿势证明国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进而证明国花不存在之后,大梁将会有多么好的发展。   难怪少壮派文官如此理直气壮,知道这些内容之后,郁木槿都怀疑这事儿是“自己人”干的了。身为激进派的马前卒,季启明干得很不错,有一定的危险性是肯定的。   书房里没有暗室,其他地方也都很正常,从哪个方面来看,季启明都是个非常敬业的学者。   “爹每天都要很晚的时候才睡。”季哲表情平静,不悲不喜,“平时也很少跟其他人来往,府上平时也很少收到拜帖。”这些事,季府的下人都已经交代过,季哲也没有必要撒谎。   回头环视整个书房,杨骞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温和的告辞。   “王爷。”季哲突然叫住杨骞昊,咬紧嘴唇,犹豫一下才说,“你会抓住凶手的对不对?”   脚步一顿,杨骞昊没有回头,只是说:“我会的。”   不管旁人怎么想,对于季启明的死,杨骞昊和郁木槿都要找到凶手。离开季府后已经是下午,郁木槿憋在花盆里胸闷气短的,就连小鸡仔也无精打采,侧躺在淡金色的土壤上面,露出藏在下面毛茸茸的小肚子。   杨树已经把大花盆抱回屋子里,杨骞昊解开油纸布,郁木槿立刻变成人形,大口大口的喘气。   隔着屏风吩咐下人去熬药,准备给大青虫洗澡。被裹在油纸布中,大青虫同样喘不动气,还出了一身冷汗,整条虫看上去似乎又瘦了一圈。瘦是一件好事,这样小鸡仔就不会觉得他好吃,自己也能安全,只不过瘦了之后,整条虫就比较虚弱,比不上以前的威武雄壮。   进过停尸房,郁木槿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味儿,他主动要求洗澡,因为某些条件限制,当然必须和杨骞昊一起。   能装两个人的木桶非常高大,下面还烧着柴火,可以洗很长时间。杨骞昊帮着郁木槿脱衣服,看到下面软趴趴的小树枝之后,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起了反应,不过在被郁木槿发现之前,立刻抱着人进了木桶。   巨大的木桶中间有两条横杠,可以坐在上面,不过郁木槿直接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刚拿着帕子搓洗身体,大腿就碰到对方滚烫的树枝。那块皮肤好像被灼烧一样,郁木槿赶忙往旁边坐了坐,却不成想此举更让杨骞昊意动,树枝立刻变大几分。   没有人会面对盘中餐的时候直流口水不下嘴,早已食髓知味的杨骞昊也是如此,一边帮郁木槿搓洗身体,一边不着痕迹的调整姿势,双手配合着托起郁木槿的屁股。   ……借助水的辅助,树枝进去的非常顺利,郁木槿也没有拒绝,顺水推舟的配合着,只来了两个回合,然后就泄了。   “噗。”郁木槿忍不住笑,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不管哪次都是一样。   面不改色的抱住郁木槿,大手在下面捏了捏对方的屁股,杨骞昊低头吻住对方的嘴唇,舌尖长驱直入,下面的树枝跟快起了反应,在郁木槿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开始运动。   昊亲王没有王妃,也没有侧妃,原本皇帝送来侍寝的丫头也都被一一退回去,时间久了,府中的下人都以为王爷的树枝有些问题。但最近这个传言不攻自破,因为王爷洗澡要用的浴桶换成双人份的,每次叫厨房做的饭菜也跟以前不一样,而且府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孩儿。   有贴身伺候的婢女还有幸看到过一只嫩黄嫩黄,有着黑色斑点的芦花鸡。不过她没有胆子问王爷,也不管胡乱私下里说,只得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尽管如此,王府中还是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许多下人都相信王爷私下里金屋藏娇,从不让人看到,饮食起居都亲自照顾。没有人知道王爷房间里的人从何处进府,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府中的下人怎么想,郁木槿照旧过自己的日子,在浴桶中来了两次,为了防止上床还来,郁木槿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咱们晚上再去一趟季府,我白天发现一个问题,想去确认一下。”   “好。”用宽大的毛茸浴巾包裹住郁木槿,把身上的水分擦干净,在帮他穿上衣服,杨骞昊这才开始收拾自己。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大长腿,臀部有着结实的肌肉,一举一动都带着力量的美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杨骞昊还特意转过身面对着郁木槿,腹部线条冯敏的肌肉看上去让人垂涎三尺,视线再往上是结实的胸肌,还有那张完美的俊颜。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沫,郁木槿忽略掉因为没有人皮垫子而突然抽痛的心跳,开口道:“过来。”   “怎么?”慢条斯理的整理身上的衣服,单手捞起郁木槿抱在怀里,吻住他的嘴唇,霸道的攻城略地。   一吻结束,郁木槿脸色涨红。   那边杨树按照郁木槿的嘱咐洗干净大青虫,用帕子擦干净放在花盆里。小鸡仔凑过去看了看,抬起爪爪一踢,大青虫立刻咕噜噜的翻滚,确认大青虫没事,鸡仔伸长了脖子看着饭桌。   “吃饭!”郁木槿发言!   特地让厨房切碎的肉末,拌上蒸熟的白米饭,再加上一块新鲜的菜叶,这就是小鸡仔的晚餐。相应的,大青虫也得到一块菜叶和一块骨头,大黄蜂也没拉下,他得到一朵雕刻极为逼真的胡萝卜花。   可是,无论如何逼真,那都是一块胡萝卜,并不能采蜜!   吃过晚饭,略微休息一会儿,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杨骞昊抱着郁木槿跳到王府的房顶上,快速离开。   裹在披风里面,脸颊贴着杨骞昊的胸口,郁木槿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忍不住咧开嘴笑。就算季启明想抹杀自己又怎么样,他的案子还不是落到自己手里,自己还不是有了一个全真皮,声控,武力值极高,脸庞极俊的帮手。   偌大的季府因为季启明出事,显得有些阴森,只有极少的地方点着灯笼,其余的地方都是又安静,又阴森。顺着白天走过的路,径直来到季启明生前居住的院子,摸到书房。   郁木槿拿出火折子点燃,眼睛看着宽大的书桌。   “怎么了?”杨骞昊也看向书桌,还拿起一本抄录的资料,翻开看了眼,没有发现异常。   把火折子放在空白的地方,郁木槿伸手摸了摸,低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季启明既然每天都要挑灯夜战,那为什么书房里没有油灯也没有烛台?季哲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难道季启明晚上也可以正常读书写字,他是夜猫子不成?”   不等杨骞昊说话,郁木槿就在实木书桌上敲来敲去,“不过季启明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却偏偏现在才出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被郁木槿找到一个凹槽,看样子正好能放下一本书,但凹槽此时空荡荡的,他有些失望。季府其他人目前看来没有问题,除了季哲表现的稍微有些冷血以外。   不过郁木槿也没有沮丧太久,因为单晨曦终于有了新的发现,他在扬州城发现了洪城所产的粮食,商家的身份很耐人寻味。      第33章 册子      洪城的大米个头大,米粒莹白,蒸熟之后可以果腹,但味道不如其他地方的大米。不过洪城的大米价钱便宜,作为纳税大户,朝廷大部分官员的禄米都是洪城所出。   不过洪城稻田出现问题,皇帝虽然生气,却也没有真的降罪,只是下令洪城恢复正常的赋税。   “那家粮铺比较隐秘,并没有打出旗号,只是在熟客上门的时候才会私下里推销洪城的大米。”单晨曦狐狸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看了看郁木槿的脸色才继续说,“属下也是偶然的情况下碰见……”   原来这事还真是巧合,单晨曦原本在街上闲逛,结果正巧遇到一个扛着米袋子的汉子,那汉子被人撞倒,大米洒了出来,单晨曦想着自己怎么说也从良了,就主动帮忙。发现大米出自洪城之后,单晨曦不动声色的套话,汉子没什么心机,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这才让单晨曦摸到那家粮铺。   “你是说,那家粮铺的掌柜跟季家有关系?”郁木槿摸着下巴问。   点点头,单晨曦继续说,“属下也不敢肯定,但季家大少爷季哲,确实每过一段时间就回去那家铺子。这都是周围的小商贩说的,季哲也没有避着旁人,不知何用意。”   “好了,继续盯着粮铺,再找些人盯着季府。”郁木槿揉揉眉心说。   恭敬的退下去,单晨曦看了眼等在外面的孙利民,脸上的表情不变。自从知道杨骞昊的真实身份,孙利民就知道自己的前途一定非常坦荡,不过他和单晨曦以及一干手下都不能随便出入王府,身份安排在王府外面。   对于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孙利民一向没有好感,殊不知单晨曦因为能够直接见到郁木槿,身份自然更加牢固。   下面的人勾心斗角都没有逃过郁木槿的眼睛,不过这才是好事,互相制衡才能互相发展,要是都像一个个木头只会听从命令,那这些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敲着杨骞昊的手臂,郁木槿翻了个身,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看来季哲也不是个老实的。”   “睡觉。”拉了拉被褥盖住郁木槿,杨骞昊低声道。   嘿嘿笑了下,郁木槿往下缩了缩,趴在人皮垫子上很快睡过去。   天气渐冷,小鸡仔也不能干巴巴的在花盆里睡觉,他现在都跟着杨树一起。当然,每次睡觉前,小鸡仔都会在花盆里刨一个坑,把大青虫埋进去,防止他被冻死。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大黄蜂死死的缩在蜂窝中,坚决不肯被埋掉。   大黄蜂不配合,小鸡仔只得作罢,跟着杨树跑到床上,正儿八经的躺在被窝里,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很快就呼呼大睡。杨树睡着了基本上不会翻身,不然小鸡仔的安全肯定不能保证。   第二天上朝,杨骞昊把昨天晚上跟郁木槿商量好的口供说了出来:季启明之事已有眉目。   再问详细,杨骞昊便闭嘴不言,正巧这时候又爆出一个消息,礼部右侍郎也死了,死状跟左侍郎一样,而且他们都是青年才俊,爱好风雅,对于国花的态度也一模一样。   出事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昨天深夜,下人发现的时候,尸体还温热着,只是全身的血液和水分都诡异的消失。   杨骞昊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去现场,看到了跟季启明的书房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尸体坐在椅子上,表情扭曲的看着书桌上的空白地方。联系昨天晚上郁木槿说的话,再环视一圈,杨骞昊几乎是立刻确定,他看的地方,绝对放着一盏灯!   遣走所有的人,杨骞昊敲了敲书桌,却没有找到凹槽。   回来之后,杨骞昊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郁木槿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我应该变成人形出现在人前,方便查案,只不过我不能碰到地面,要不然就以你的男宠身份好了。”   “不必。”摇摇头,杨骞昊搂紧郁木槿,低声道,“这样就足够。”   “好吧。”郁木槿也知道这样不妥当,只要大梁还在一天,他就不能任性,将来肯定会揭开身份,到时候杨骞昊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杨骞昊考虑的却多是郁木槿,他一个人总有疏忽的时候,郁木槿暴露的越少越好,他宁愿每天抱着一盆花,让外面的人猜测也不愿意郁木槿出现在人前。   两个人没有为此事多做争执,郁木槿的注意力很快被小鸡仔吸引。   这只鸡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最近总是折腾大黄蜂。有着威武雄壮的屁股毒针的大黄蜂面对小鸡仔的时候,却并不威武,经常被小鸡仔碾着跑。   ……兴许大黄蜂是羡慕小鸡仔身上黑色的斑点吧,毕竟大黄蜂是一只纯色的蜜蜂。   王府后院有养鸡养鹅养猪的地方,有专门的下人照顾,每天都能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小鸡仔听到之后,也会伸长了脖子,挥舞着毛茸茸的小翅膀,站在花盆外壁上,“叽……叽……”   按理说正常的鸡仔现在应该无忧无虑的吃吃喝喝,偶尔追逐打闹,努力长出鸡冠,再长出漂亮的羽毛,成为一只小公鸡才对。但是这只芦花鸡明显跟其他的鸡不一样,他有着自己的事情,那就是每天刨土,抓虫,养大青虫……   郁木槿把小鸡仔抓过来,一边暖手一边笑着说:“这样的日子真好。”   “爹说得对。”杨树拍了拍小胸脯,“我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家里连饭都吃不饱,还会把我卖掉……”   “爹有能力养你,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郁木槿也拍胸脯。   眼疾手快的捏住大黄蜂的翅膀,杨树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爹厉害!”   听着里面的动静,单晨曦面无表情的敲敲门,“公子。”   身为郁木槿的下属,自从见识过大青虫的能耐,单晨曦现在是心服口服,办事的时候也非常上心。自从发现城外的粮铺有蹊跷,他就亲自蹲在周围监视,刚巧看到再次前来的季哲。趁人不注意从后门溜进粮铺中,跳到房梁上趴着,单晨曦握紧拳头,兴奋的听着下面的说话声。   “这批粮食暂时放一放,昊亲王不是好糊弄的。”一改先前的木讷,此时的季哲眼中精明毕露。   “是,少爷。只是那本粮册……我看还是烧了吧,一旦被发现,恐怕……”   “不能烧。”季哲皱眉,打断对方的话快速说道,“只要你现在停止卖粮就不会有事,粮册跟咱们这件事没有关系,别忘了我是从哪里拿到手的。”   “小的明白。”   躲在角落里说话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头顶上还藏着一个人,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单晨曦汇报完,便领了命令,继续盯着粮铺,并且寻找粮册。   单手撑着下巴,郁木槿皱眉,“听季大公子所言,季启明的死跟他没有关系,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灯。”杨骞昊突然开口,他蘸着茶碗里的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油灯的模样,然后又画出一个毛笔的模样。   盯着桌子看了看,郁木槿疑惑,“你确定?”   “猜的。”杨骞昊伸手擦去桌子上的画,继续说,“右侍郎的头盖骨也没有皮肉,上面还有一个洞,敲开之后发现里面的脑髓已经全部消失。”   “是蛊。”郁木槿攥紧拳头,“他们肯定是被蛊虫杀死的。”   马脸男已经死了,组织里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懂蛊术,根据马脸男的交代,他所学的蛊术都是根据一本书上学的,而书则是组织给他。愈发肯定自己心里的猜测,郁木槿有点疑惑,他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就在郁木槿疑惑不已的时候,礼部一位主事私下里登门拜访,全身裹在黑乎乎的斗篷中,郁木槿在屏风后面“看”到的时候,险些以为是斗篷男来了。   不过能避开诸多眼线从王府后门进来,这位主事应该也不是常人,就在郁木槿以为这位跟杨骞昊打机锋的时候,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嘴里开始啰啰嗦嗦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杨骞昊不动正色,郁木槿也颇有耐心,他靠在小鸡仔身上,晃悠着身体在心里琢磨这位主事的目的。   啰嗦半晌,主事终于说出一个关键词,“点天灯。”   正晃着身体拍打着小鸡仔毛茸茸身体的郁木槿突然僵住,整棵花都直愣愣的站在花盆里。小鸡仔正被小花的拍打按摩的很舒服,猛不丁按摩没了,便扭头看了眼小花,“叽叽?”难道是按摩完了?小鸡仔抬起毛茸茸的翅膀挥了挥,感觉很不错,就站起来跑到花盆边缘开始刨土。   每天刨土的时候都很开心,要是能抓到一两条肥美的虫子吃就更好啦,小鸡仔想到这里,撅起屁股刨的更加卖力。   屏风前面还是没有听到声音,郁木槿有点郁闷,正想着再晃晃身体,结果拍下去之后并没有拍到小鸡仔,整棵花差点闪了腰。抖了抖身体站直,郁木槿仔细研究了一下身体,始终没有发现腰在哪里。但是,闪腰的感觉还是很真实的。   瞥见小鸡仔撅着屁股刨土,不是用嫩黄嫩黄的小嘴巴在淡金色的土里找着什么,郁木槿便把心思都放在屏风前面,却始终听不到声音。   没多久,杨骞昊从屏风前面转过来,伸手戳了一下花盆里小花的树枝,笑道:“主事走了,他担心自己有危险,我便派了几个人跟着他。”   变成人形挂在杨骞昊身上,郁木槿扭了扭身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饶有兴趣道:“哦,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灯笼吧?”   没有说话,抱着郁木槿回到屏风前面,杨骞昊坐在凳子上,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张残缺的纸张。纸张边缘还有漆黑的痕迹,应该是曾经被火烧过,或者被火烧了一半,结果被主事给找到了。纸张摸起来很脆,有些年头的样子,郁木槿拿起来仔细看了眼,发现上面正有“点天灯”三个字,旁边还有一句并不完整的话。   “天灯者,必亡。然其精血可为引,天河之水……”念完纸上的话,郁木槿翻过纸片看了看,扭头道,“就这些?”   杨骞昊点头,之前主事说出“点天灯”三个字的时候,他就没有让对方说话,谨防隔墙有耳,直接把人打发走。不过若是郁木槿念出来,杨骞昊丝毫不担心,不单单因为郁木槿是国花,还因为他不放心主事,对郁木槿却可以放心。   天河之水郁木槿知道,他现在还留着一小罐呢,而且也亲眼看到过天河,只不过没想到会跟这件事联系起来。礼部左右两个侍郎都没了,主事又发现这么张纸条,他们的死很有可能并不简单,或许就跟神秘的组织有关系。   “李哲还没有消息吗?”郁木槿突然问。   杨骞昊刚要说话,却突然闭上嘴巴,双手扣住郁木槿的腰,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道:“你问的很及时,单晨曦进府了。”   王府占地面积很大,不过杨骞昊所住的院子比较特殊,离正门有点远,倒是离后门很近,期间还有百花争艳的花园,以及几处空着的院子,很方便单晨曦这种需要隐藏行踪的人来往。   没过多长时间,单晨曦便出现在院子里,郁木槿也没有刻意躲避,当着他的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不过桌子上的纸片已经收了起来。   自从知道郁木槿的身份,单晨曦就死心塌地了,要不是现在还不能说出真相,他恨不得跑回去策反组织里的其他人,毕竟跟着不能见光的组织,还跟朝廷里的激进派有所关联,比起跟着国花作诗差远了。他不认为国花做的事情会失败,相信大梁大部分人也不会认为国花失败。   恭敬的弯腰行礼,单晨曦一双像极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低声道:“主人,粮铺里的册子已经看到了,不过里面有机关,不能拿出来。里面记录的正是洪城的粮食去向,属下已经背下来,这是默写的。”说着,拿出一本默写本双手送上前,接着说,“属下还在册子中发现一张很奇怪的纸,上面的字迹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猜出几个,有“天灯”什么的……”   “纸张不能复原吗?”郁木槿没有看粮册,而是关心那张奇怪的纸。   摇摇头,单晨曦肯定道:“上面的墨水粘的很均匀,属下没有复原的能力。”   郁木槿理解的点点头,他知道毛笔写字不会留下多少痕迹,何况还被所有的墨水沾染,这次可不像在洪城的时候那么顺利了。会会搜让单晨曦下去,郁木槿这才打开粮册看了看,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   比起当初在绛县看到的粮册,这本粮册更加清晰,所有从洪城离开的粮食独有详细的去处,其中朝廷大部分官员都有涉足,甚至还有一部分顽固派的老臣。杨骞昊也看到了粮册,脸色很是不好,他没想到朝中大臣参与进来的会有这么多,而且不分党派,难以想象组织的人靠洪城的粮食跟这些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李明启家的粮铺所卖的粮食在粮册中也有记载,而且非常详细,甚至每卖出去一笔也会有详细的记录。郁木槿不知道为什么要记载这些小账,但李明启的死似乎也找到原因了。   拿着这本粮册,还想着卖粮食,捞钱的同时,风险也会无限大,若是被组织知道,必然会被灭口。不过这仅仅是郁木槿的猜测,他还要想办法证实一下。   “左右礼部侍郎的死已经有了眉目,关于组织的事情不必透露给皇上,他若是问起来,你就说自己并没有查到。”郁木槿摸着下巴说,“李哲这条线不能放过,继续盯着,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跟皇上说了。”   刚说完话没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孙利民来了,郁木槿想着他肯定也是查到了什么,便主动回到花盆里,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小鸡仔已经刨完花盆里的土壤,正在踢着大青虫玩,猛不丁看大郁木槿变成花回来,赶忙咚咚咚跑过去趴在小花旁边,张开小翅膀挥舞几下,“叽叽。”   恰巧郁木槿心里着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摆,一下一下拍打着小鸡仔毛茸茸的翅膀。感觉到舒服的按摩,小鸡仔终于满意了。   这回杨骞昊没有阻止孙利民说话,任由他汇报情况。“王爷,属下在城里发现一个标记,只有我们这等人才能看到。”孙利民说完看了一下杨骞昊的神色,见他没有异色,这才继续说,“属下斗胆跟顺着标记找到组织一个落脚点,不过只有最底层的人……”   “很好,继续盯着。”杨骞昊淡淡的点了点头,看到孙利民还站在原地没有退下去的意思,问道,“还有事?”   “……回王爷,没事。那属下告退。”孙利民顿了一下,行礼,退了出去。   今天的事真是一波接一波的,而且还都是好事。郁木槿变成人形戳着手指头说:“孙利民那边不用在意,我在你这里,想必对于组织来说,并不是秘密,他们在绛县和洪城接连失利,在天河村的时候还被夺走天河之水,只要组织上层的人不是傻子就知道不能呆在扬州城,否则我迟早会让他们吃亏。”   这些生活在暗世界见不得光的人,面对有大梁国运傍身的国花,肯定会有所损失。   常年生活在地底的动物,乍一跑到阳光下面,眼睛还有可能失明片刻呢。   左右礼部侍郎的死已经有了眉目,郁木槿放松不少,尤其是知道这两位平日里没少收受银钱,私底下也有人命之后,对于他们的死,便激不起任何波澜。说到这里,不得不说郁木槿收的这些个手下给力,虽然是中途反水的,但干起活来一个比一个拼命。   单晨曦干活拼命一是为了保命,二是相信郁木槿国花的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光明的前途,至于孙利民和他的手下,则是纯粹的为王爷办事,他们都不是傻子,只要死心塌地跟着杨骞昊,迟早会扬眉吐气。   朝堂上的风气,陛下的态度,以及民间王爷的声望,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真正得民心的人是谁,而陛下虽然贵为天子,但也不是长久的天子。   有些话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只可以在心里揣摩,然后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李启明竟然喜欢玩小孩。”郁木槿趴在杨骞昊身上,一只手握住他下面的树枝,声音里有一丝不屑,“虽然都是利用粮食从饥民那里换的,但……”   “他已经死了。”杨骞昊双手扣住郁木槿的细腰,缓缓用力,树枝慢慢戳到对方的身体里,温暖的挤压让杨骞昊感觉自己的树枝几乎快要爆炸了,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然后抿着嘴唇,憋着气,抱着郁木槿缓缓往上。   郁木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不知道李明启那些妻妾是怎么想的。”腰上的痒痒肉被摸了一下,郁木槿感觉有些痒,赶忙付下身体,趴在杨骞昊身上,吻住他的嘴唇。   柔软的腰肢极尽的弯曲着,应和着对方的树枝,郁木槿眼中闪过一抹狡色,他故意亲吻对方的耳朵,再吻一下嘴唇。   然后,终于像往常一样,第一次没有坚持到第三个汇合就缴械投降了。   “继续。”杨骞昊依旧抱着郁木槿,软下去的树枝很快起了反应,第二次直接开始。   还是像往常一样,第二次几乎可以坚持到天亮,郁木槿中途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不知今夕是何夕。   一大早,在郁木槿耳边说了句什么,正在睡觉的国花大人立刻变成朵花回到花盆里,懒洋洋的靠在小鸡仔身上。杨骞昊穿戴好,出门上朝。   不出意外,陛下再次关心两位侍郎的案子,激进派大臣一个个斗鸡似的看着杨骞昊,好像他说不出结果的话,就会立刻撞死在盘龙柱上,以求陛下降罪,处置杨骞昊。   尽管现在国花名存实亡,生死未知,但这些人还是以打击杨骞昊为首的顽固派为己任。      第34章 仇杀      “左右两位礼部侍郎的死是为仇杀。”杨骞昊淡淡道,不理会哗然大变的朝堂,继续说,“礼部左侍郎家中的枯井曾发现不下十具幼儿尸体,而右侍郎家中的金银有十数万两。虽然嫌犯还没有抓到,但仇杀已是事实。”   “陛下,请明察!”一位平日里跟李明启交好的文官立刻站出来跪在地上。   另外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也都出列,跪下,请求陛下明察,摆明了不相信杨骞昊的说辞。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折,以及相关证词,杨骞昊平静道:“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明察。”   虽然两位侍郎真正的死因并不是这个,但杨骞昊拿出来的证词没有错,上面也有供词之人画的押,旁人就算想挑错也挑不出来。而且杨骞昊这样处理,也算是剑走偏锋,既没有跟少壮派的文官对上,也没有站在顽固派的老臣这一边,比较公正。   看完奏折,又看完供词,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也想到这一点,想为难一下杨骞昊,却再也找不到借口,非但如此,他还要好好的夸奖杨骞昊,并且许一些好处,以示帝王的赏罚分明。   当然,死者为大,虽然证据确凿,陛下却没有再针对左右侍郎的家人,而是又赏了一些财务。这在少壮派大臣眼里,也可以作为安慰,杨骞昊那边自然也有好处。   空缺的两位侍郎由杨骞昊找的人补上,都是年过半百,曾经对陛下失望,自己辞官回乡的老臣,能耐学问肯定都有,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都倾向杨骞昊。   不过虽然明面上的事情解决了,但事情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解决,不过是给朝廷一个交代而已。甭管大臣们怎么想,陛下怎么想,此事都不能再提起,李明启家里也慢慢平静下来,这正好方便杨骞昊行动。   左右两位前礼部侍郎出殡的时候,杨骞昊特地出面吊唁,不过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便转身离开。郁木槿待在小一号的花盆里,和小鸡仔靠在一起,大黄蜂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待在蜂窝里没动弹。   看着露在外面嫩黄的屁股,小鸡仔曾经想好奇的用嘴巴把大黄蜂叼出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叽叽。”因为小鸡仔瞥见大青虫似乎胖了不少,准备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送给郁木槿吃。   而因为大黄蜂每天都会跟小鸡仔趴在一起玩儿,大青虫就以为小鸡仔暂时忘记自己了,吃饭的时候多吃了点,该锻炼身体的时候就放松了那么一下下,啃骨头的时候也没怎么卖力,于是就悄悄的胖了起来。身体不再瘦削,变得圆滚滚的,胖起来之后,大青虫更加懒得动弹了。   然后,就被小鸡仔发现了。   郁木槿正打起精神注意外面的动静,身体一动不动的,小花下面的小树枝扑棱棱的支起来,还小幅度的一晃一晃的。小鸡仔叼着大青虫,迈开小短腿跑过来,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前伸了伸……   然后,大青虫的脑袋就碰到了郁木槿的小树枝。   ……整棵花都不太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疯狂的摆动,郁木槿觉得太羞耻了,虽然他变成花的时候没有衣服,但被虫看和被虫碰到,感觉非常不一样好吗?   “叽叽?”小鸡仔歪着小脑袋,又往前凑了凑。   好巧不巧的,郁木槿正在拼命的摇晃,于是大青虫不幸被郁木槿的花叶拍飞,连小鸡仔毛茸茸的脑袋都被扇了两个耳光。   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嘭”一下砸到花盆内壁上,大青虫晕头转向的落到下面,肚皮朝上,两排小肉爪不停的收缩,看上去极为可怜。   小鸡仔被扇了耳光,并没有觉得疼,反而觉得按摩的很舒服,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叼起大青虫,并没有再送给郁木槿吃。刚才小鸡仔得到一个信号,小花肯定是觉得大青虫太瘦了,所以才不想吃,一定要再喂的胖一些!   而大青虫已经为自己的粗细大意而懊悔不已,就算有大黄蜂在,自己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继续减肥,最好瘦到皮包骨头!不管大青虫有没有骨头,都必须瘦!   晃了会儿身体,郁木槿终于觉得小树枝的感觉没有了,这才继续感知外面的情况。   自从昊亲王这次回扬州,披风后面就藏着一个东西,有好奇的人偷偷打听过,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便自己私下里猜测,莫非这是昊亲王在外面的某种爱好?   不管心里怎么好奇,却都打听不出具体的来。杨骞昊也从未对其他人,包括府中的下人提起过他藏在身上的东西,再加上一身功夫,几乎没人能近的了身。于是扬州城迅速刮起一阵关于昊亲王的风,把他推上最神秘事情之榜首。   此时的杨骞昊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单手抱着花盆,用披风遮住走在大街上。大部分百姓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依旧觉得杨骞昊实在是特别,忙不迭找熟人私下里讨论。   杨骞昊自然没有在意这些,他要去李家在外面的粮铺看看,既然粮册在李哲手里,这小子又在守灵,现在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单晨曦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李哲打算举家迁徙,离开扬州城,回老家。如果真让他跑了,恐怕就再难找到,为此郁木槿才给杨骞昊出主意,让他主动出击。   以昊亲王的身份上门,粮铺的掌柜不敢怠慢,就算杨骞昊提出想看看粮仓,又说想自己随便逛逛,掌柜也不敢拒绝,只得亲自在前面带路。   按照单晨曦提供的消息,杨骞昊只是随便四处逛了逛,然后准确的来到早就看准的位置。   掌柜一开始还以为杨骞昊只是单纯的想逛逛,因为最近扬州城都在传言,说昊亲王亲民,却没想到杨骞昊是有备而来,而且看样子知道的并不少。先前单晨曦进出这家粮铺的时候,掌柜和伙计并没有发现,不得不说李哲到底年龄小了点,没有做防备。   四下里看了看,以杨骞昊的功夫,很快就看到一处不太正常的麻袋。甩开掌柜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麻袋,正好看到下面有一个暗格,空间很大,刚好藏人。   “得来全不费工夫。”郁木槿在心里想着,因为暗格并不是空的,里面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这让郁木槿想到组织。不管什么情况都喜欢穿夜行衣,这似乎是组织的特色?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杨骞昊发现,躲在暗格里的蒙面人愣了一下,下意识挡住眼睛。先前处在狭窄的黑暗空间里,蒙面人其实正在打瞌睡,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当然,能够穿上夜行衣的人大多都有功夫傍身,但应也不算慢,直接从暗格里跳了出来。   掌柜的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粮仓里面有个可以藏人的暗格,但是从没有真正的接近过。这家粮铺名义上是他掌管,其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李哲亲自打理,关于暗格的事情,就不是他能伸手帮忙的。   蒙面人的眼睛很快适应光线,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表情,显然认出杨骞昊的身份了。蒙面人当机立断想跑,杨骞昊自然不能放他走,便上前拦住,很快斗在一起。   花盆因为快速运动,导致郁木槿也跟着晃悠,好在还有小鸡仔这个靠垫,就算猛的砸到小鸡仔身上,也能用软软厚厚的毛毛减轻一点力道。身体飞快的摇晃着,郁木槿还不忘看着外面的动静,他还特地“看”了一下暗格里面,没有发现别的机关,这才放下心来,在心里给杨骞昊加油。   小鸡仔靠在郁木槿旁边,享受着小花的拍打,还抬起小翅膀挥了挥,让郁木槿拍打翅膀下面。感受到剧烈晃动的花盆内壁,大黄蜂赶忙往蜂窝里面缩了缩,不过嫩黄的屁股依旧露在外面……   大家都有固定身体的法子,唯独身上的脚最多的大青虫不能,他不敢爬到郁木槿身上,也没来得及钻到小鸡仔肚子下面,只能对着花盆倾斜的角度,咕噜噜滚过去,再咕噜噜滚过来。   不过大青虫并没有滚动多久,花盆很快平静下来,因为杨骞昊把蒙面人按倒了。   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到外面的情况,郁木槿突然不太厚道的想到一个画面:恶霸王爷,欺压自己看中的少年,逼迫他从了自己,然后披风下面可疑的鼓起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树枝撑起帐篷了呢。   打住!郁木槿晃晃身体,把那个画面甩出去,自己的感知着外面的情况。   “你是什么人?”杨骞昊一脚踩在蒙面人的胸口上,大长腿微微弯曲,眼角余光瞥了眼跑到不远处站着的掌柜,继续问,“在这里有什么目的?或者说,礼部左右侍郎是你做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蒙面人的眼神变了变。杨骞昊心里有了底,便准备把他绑起来。   郁木槿在花盆里“看”的更加全面,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到的,“看”到蒙面人的嘴巴动了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人嘴里藏毒。   恰巧在此时,小鸡仔叼起大青虫,跑到花盆旁边看了看,用小脑袋拱了拱,拱开一道缝,把大青虫塞了出去。      第35章 没了      每次在最紧张的时候,或者事情危急的时刻,大青虫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英勇的挺身而出,成为事情的转折点!尽管这次大青虫只是想出来拉粑粑而已,但是他赶上了好时候!   杨骞昊感觉到包着花盆的油纸布动了动,便不着痕迹的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正好抓到被小鸡仔塞出来的大青虫。这段时间以来,杨骞昊已经很了解大青虫,他知道这条瘦虫平时基本上不会被送出来,只有一种情况会被送出来,那就是拉粑粑的时候。   手里捏着绿色的大青虫,杨骞昊转头看向脚下的蒙面人,然后一抬手。   ……大青虫“啪”地一下落到蒙面人唯一露出来的额头上,还打了个滚,蠕动了一下。   有点诧异的看着大青虫,蒙面人刚想有所动作,就感觉脑门一痛,接着大青虫咕噜噜滚到他的脑袋旁边,趴着不动了,只有肚子一吸一吸的,然后开始拉粑粑。   心里有一阵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蒙面人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条虫子咬,而且长得就跟菜虫似的,就算是蛊虫,长相也没有这么普通。   但是很快蒙面人就不这么想了,他的牙齿里确实藏着毒,随时都可以咬碎了自决性命。只不过很快,这个方法也就只能想想了,因为蒙面人感觉自己额头被咬到的地方突然变得剧痛无比,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嗜咬一样。   看着蒙面人脸上露出来地豆大汗珠,确认他是真的非常痛苦,而不是装出来的,杨骞昊收回脚,看了刚才掌柜站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低头抓起蒙面人的衣服,杨骞昊直接跳到屋顶上,避开人多的地方,专门走偏僻的屋顶,从后墙回到王府,把黑衣人扔到地上。   不管掌柜的是出去通知李哲,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都无所谓。郁木槿想找的人都已经找到了,而且也已经抓了回来。   要说还是单晨曦干活卖力,而且对于组织的人也非常了解。孙利民发现的据点只有一群乌合之众,早就被废弃,真正埋伏在扬州城的另有其人。联系到礼部左右侍郎的死,郁木槿觉得李哲最可疑,而怀疑的中心点,便是那个粮铺,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不过要等见到李哲之后才能确认。   蒙面人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身体蜷缩着,手指抓在地上,磨出深红色的血迹。郁木槿没想到只是被大青虫咬了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想到曾经被大青虫咬的马脸男,心里有了计较,便变成人形,坐在杨骞昊身上。   “叽叽?”小鸡仔在花盆里转了两圈,发现大青虫没被送回来,小花也不见了,只有大黄蜂还在,便探出小脑袋看了看外面。   把大青虫的身体擦干净,杨骞昊用两根手指夹着放回花盆里,又摸了摸小鸡仔,这才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哦,现在其实不能叫蒙面人了,因为他脸上的蒙面巾已经挣扎掉了。   地上之人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扭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郁木槿一手托着下巴说:“他的身体里有蛊。”   点点头,杨骞昊补充,“只不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蛊虫爬出来,恐怕这个蛊不简单。”   “要不要再把大青虫拿出来咬几口?”郁木槿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花盆。   “先看看。”杨骞昊握住郁木槿的手,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当着蒙面人的面秀恩爱。   原本也没打算真的再把大青虫拿出来,按照郁木槿以前的经验,被大青虫咬过,就一定会有蛊虫爬出来,要不然大青虫是不会咬第二口的。只不过这次等的时间着实有些长,期间杨树回来一次,小孩儿最近跟着王府里的教书先生念书,像模像样的练习毛笔字,比郁木槿亲自教还要好。   一直到吃晚饭,郁木槿和杨骞昊挪到另外一个屋子里吃饱肚子,又消了消食,才回来看蒙面人。   “发生什么了?”乍一看,郁木槿险些没有认出来,要不是蒙面人身上的衣服,他还以为在自己吃饭的时候,这里换人了。不过有杨骞昊在,还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换人。   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仿佛缩水一样,肢体里的血液似乎少了很多,以至于皮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脸颊小暑,眼眶深陷,眼珠突出,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一具干尸。地上的人还在挣扎,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地面上也新添了不少血迹。   和杨骞昊对视一眼,郁木槿神色凝重,“我好像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了。”若是蒙面人坐在椅子上,然后一动不动,模样就跟死去的李明启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突然开始撕扯头发,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也没有再挣扎,而是平静的躺着。郁木槿知道事情快要完了,他屏住呼吸,看着黑衣人的脑袋。   李明启的脑袋上有一个洞,而头皮还好好的黏在上面,头发看上去也没有异样。这会儿,郁木槿终于确定,蒙面人的模样和死去的左右两个侍郎一模一样。他要好好看看,蒙面人身体里的蛊虫到底怎么出来。   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突兀的出现,郁木槿捂着鼻子看向杨骞昊,后者小声说:“憋住,不要呼吸。”   香味是从蒙面人的脑袋上传出来的,非常的怪异,而且很难理解。这要是大梁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害怕,但郁木槿还有另一份属于自己前二十多年的记忆,他知道有时候闻到的香味,或者散发在空气里的东西,并不只是纯粹的气体。   “快拿火烧!”郁木槿抓住杨骞昊的胳膊叫道,“不然就来不及了,这种香味不能传出去!”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些香味根本就不是气体,而是从蒙面人身体里飘出来的蛊虫!左右两位侍郎死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人,知道很久以后才被人发现,若是他们死的时候也有这种香味的话,就可以确定了。   只可惜当时没有证据。   不过但凡是郁木槿说的话,杨骞昊都会无条件遵循,谁让他爱的人是国花来着。直接拿出巨大的油纸布把整个屋子都围起来,倒上火油,扔火把。   王府那么大,烧一两个屋子没有什么。   有下人发现王爷住的院子起火了,赶忙跑过来想要救火,结果就看到王爷穿着披风,当然披风里面还是鼓起来一块,仰头看着着火的屋子。   摆摆手,杨骞昊淡淡道:“不用救火。”态度看上去很随意,表情也没有很着急的样子,下人习惯性的答应了,随后又反应过来,偷偷看了眼杨骞昊,最后还是不敢反抗命令,转身离开。   其他下人自然也发现瞬间起火的屋子,都拎着水桶,端着木盆跑过来,然后就被人拦下,说王爷不让救火。   大家集体愣了一下,随即呆滞的转身离开。恩,王府的屋子多,而且王爷也不缺钱,烧个把屋子什么的很正常,只要王爷开心就好。   杨骞昊住的院子是一整排连续的屋子,不过烧着的只有一间。因为火油泼的多,烧的速度也很快,以至于等下人们全部散开,开始做自己的事情,顺便私下里八卦一番的时候,屋子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自从这次王爷回来,走到哪里都披着个披风,据说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拿下来,而且披风里面还会鼓起来一块,也不知道带的什么。下人们一方面好奇,一方面因为身份尊卑的差距,不敢私下里打听。这回王爷烧屋子玩,倒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然后,恩,杨骞昊就站在屋子外面,看着所有能烧的都烧起来,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烧的了,大火逐渐熄灭。   虽然用油纸布围在屋子外面,还泼了许多火油,郁木槿还是觉得不能放心,总认为自己似乎漏了什么。而且杨骞昊也接触到那种香味,不知道会不会中招。   如果所谓的“点天灯”就是指这个,那还真是点天灯了,在脑袋上开了一个口子……   “去拿大青虫试试。”换了一个院子,郁木槿赶忙变成人形,指了指花盆。   小鸡仔正撅着屁股刨土,不时扭头看看大黄蜂,见他还缩在蜂窝里不动弹,干脆跑过去把大黄蜂叼出来放在地上,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刨土。作为一只鸡,刨土是最好的娱乐活动。   大黄蜂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趴在淡金色的土壤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杨骞昊无视鸡仔和黄蜂,拎起大青虫放在手里,用另外一只手捏了捏。   整条虫都打了个滚,然后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郁木槿终于放心,示意回原来的院子看蒙面人的尸体。杨骞昊没有下令收拾着火的屋子,就没有下人敢主动凑过去,等郁木槿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烧焦的尸体脑袋上面有一个洞。   “果然如此。”郁木槿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烧的面目全非的屋子,脑袋里突然轰的一下炸开,他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了!   让杨骞昊到屋子角落,揭开地砖,从暗格中拿出陶罐。郁木槿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天河之水果然一滴都没有了,不禁叹气,异常懊悔。   “不必如此。”杨骞昊安慰,“或许这是好事。”      第36章 人才      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这么死了,而且还在郁木槿眼前上演这么一出戏,事情告一段落,郁木槿决定好好吃一顿。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抱着碗扒米饭,郁木槿指了指桌子上的猪蹄说:“给我夹一个猪蹄。”   “好。”杨骞昊笑笑,长胳膊一伸,帮郁木槿夹了一个猪蹄。   又扒了口米饭,郁木槿也不擦嘴,直接伸手抓住猪蹄开啃。筋道咸香软糯的猪皮吃起来味道非常好,没有肥肉也没有瘦肉,据说吃猪皮可以美容养颜,郁木槿豪迈的啃着,一般天马行空的想着。   那边杨树已经吃完五碗米饭,开始向第六碗进攻。郁木槿啃完猪蹄,打了个饱嗝,拍了拍杨骞昊的肩膀,“你吃吧,我去花盆里歇歇。”   花盆里的土壤非常松软,小鸡仔正仰躺着,毛茸茸的肚子上趴着大黄蜂。鸡仔的肚子全都是嫩黄嫩黄的毛毛,并没有黑色的斑点,这让他非常高兴,忍不住招呼大黄蜂一起过来玩耍。   从食谱上来说,鸡仔可以吃掉大黄蜂,而大黄蜂只能认命,虽然它会飞,但总会被鸡仔抓住,唯一逃命的办法就是顺从鸡仔。   郁木槿吃的饱饱的,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回到花盆里后晃了晃身体。小鸡仔看到郁木槿回来了,赶忙爬起来,挥挥毛茸茸的小翅膀,再踢踢小短腿,示意大黄蜂可以自己玩了,然后跑到花盆另一边把大青虫叼起来跑到郁木槿旁边。   察觉到小鸡仔靠近,郁木槿整棵花都僵了一下,“看”到大青虫被小鸡仔嫩黄嫩黄的嘴巴叼着,身体更加僵硬。他现在只是一棵花而已,按理说,大青虫还会啃花叶吃,自己应该远离才是,然而就因为自己可以变成人,所以小鸡仔才想着让自己吃大青虫补身体?   其实事实上并不是如此,郁木槿可以变成人,也习惯用人的思想考虑问题。对于鸡仔来说,胖胖的大青虫肥美有营养,吃起来的味道也很不错,可以补身体,仅此而已。   当然,现在的大青虫还不够胖,隐约间又瘦了一些。所以小鸡仔并没有打算给郁木槿吃,他只是想跟大青虫玩耍。一屁股坐在郁木槿旁边,然后把大青虫放在地上,抬起爪爪踢了一下,然后大青虫就咕噜噜滚出去啦。   “叽叽。”小鸡仔冲着大青虫叫了两声。   好不容易碰到花盆内壁才停下来的大青虫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爬起来,蠕动着身体靠近小鸡仔,等在再次被踢走。作为鸡仔食谱榜上有名的大青虫,必然不能反抗的,而且蠕动身体还可以趁机减肥,又能取悦鸡仔,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大青虫有眼泪,肯定会爬一路,流一路。   这些小细节对于郁木槿来说都不算什么,他不会仔细注意,舒服的吸了口气,靠在小鸡仔毛茸茸的身体上,准备打个盹儿。点天灯三个字,郁木槿知道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没有注意到李明启尸体的异常,也没有让杨骞昊拿到这个案子,或者没有发现李哲在外面的粮铺,那么事情会不会毫无进展?   如果这件事情杨骞昊没有插手,那么最终会由谁去查?不,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有那种假设。太多的巧合聚集在一起,让郁木槿不得不思考,只是每每感觉自己应该抓到什么的时候,却又总是什么都抓不到。   晃了晃身体,郁木槿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鸡仔一直在踢着大青虫玩,虽然大青虫滚起来没有声音,但郁木槿还是睡不着,干脆研究自己这朵花。   花叶的模样并不稀奇,主要是整朵花看上去实在是太稀奇。头顶上有帽子,还有两只眼睛,两条胳膊,两条腿,比例都跟正常人差不多,不过两腿中间冒出来的小树枝相对于正常人的比例来说,算是比较大的。然而小花的树枝大并没有什么用,变成人的时候,郁木槿的树枝还是很秀气,跟杨骞昊的一比,简直让人崩溃。   正想着某些晚上才会发生的画面,郁木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摸了一下,赶忙回神,就“看”到杨骞昊伸着手指头,正在戳着他的小树枝。   刚刚还想着这人不太符合常理的树枝,又被戳到自己的,郁木槿当即怒了,直接变成人挂在杨骞昊身上,“我们上床!”气势很足,雄纠纠气昂昂!   小样,哪次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这人不是立刻缴械投降。这么想着,郁木槿又觉得平衡许多,心里也有点感激,当初自己离开花坛的时候,便因为变成人形的时间太短而无可奈何,然后就发现这人……   恩,以后万一遇到自己体内的能量不够,不足以维持长时间变成人形的时候,就可以临时把杨骞昊抓过来,拿出他的树枝,自己稍微忍着点儿戳进身体里,两三个回合就解决问题了,真是特别方便快捷。   而且现在身体已经适应对方的树枝,并不会感觉到疼痛,只要两三个汇合就结束了,体内有对方树枝里冒出来的液体,那种感觉非常满足。   注意到郁木槿心不在焉的模样,杨骞昊一只手扣住对方的细腰,另外一只手弹了一下他站起来的小树枝,笑道:“第二次。”   郁木槿还在出神,耳边听到第二字,猛地回过神来。第二次真真要不得,会把他做死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第一次过后,杨骞昊就会抱住郁木槿的身体,让自己的树枝继续停留在他的身体里,等到第二次重展雄风的时候,就可以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了。   虽然很想拒绝,但是身体很快就沉浸在这种舒服又奇异的感觉里,郁木槿不得不闭紧嘴巴,以免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等郁木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全身都懒洋洋的,除了腰有点酸,别的倒是还好。一只大手放在腰上,轻轻按摩着,郁木槿舒服的眯起眼睛戳了戳杨骞昊的胸膛,“早上吃什么?”   “粥、小笼包和油条。”杨骞昊低头吻住郁木槿的嘴唇,低声道,“李哲今天离开扬州,我们要去看看吗?”   “要去。”郁木槿坐起来,整理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说起来很奇怪,自己变成花的时候明明没有穿衣服,变成人后却有衣服穿,不过这样很好,他可不想变成光溜溜的人。   匆匆吃完饭离开王府,郁木槿照样待在花盆里,不过只有小鸡仔陪着他。大黄蜂出去采蜜了,连续几天跟着小鸡仔啃菜叶,整个大黄蜂都瘦了一圈,再不吃花蜜就饿死了,大青虫则是被留在花园里,让他自己晒太阳。   摇晃着身体拍打小鸡仔,郁木槿也不知道鸡仔为什么把大青虫留下来。   其实昨天李明启出殡之后,就有一部分李家人离开了,不过那都是一些下人或者李家的远亲,并不重要,郁木槿也就没有在意。李哲和李明轩的妇人小妾基本上都还在府上,杨骞昊去的时候,正看到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下人,以及一排马车。有的马车已经装好,有的还在装车,一个个大箱子摞在上面,还有丫鬟挎着包袱指挥。   管家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凡是抬出去的箱子都要记录一下。杨骞昊走过去的时候,管家刚放下毛笔,猛不丁看到站在近前的英俊男人,差点吓一跳。   “李哲在哪里?”不等管家说话,杨骞昊直接问。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的人,管家对着杨骞昊行礼,引着他进了王府。进府没多久,穿过前面的厅堂,便看到李哲正跟一个下人说着什么,脸色有些憔悴。   看到杨骞昊过来,李哲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不慌不忙的给杨骞昊行礼,“草民拜见王爷。”   “起来吧。”杨骞昊负手站在一边。   “看”到外面的李哲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郁木槿脸上的表情有点兴奋,他感觉李哲有话要说,而且明显对于杨骞昊的到来有所预料。只希望李哲说的话能对自己有用,郁木槿晃了晃身体,打起精神感应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杨骞昊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棵花正在“看”着他,李哲打发走身边的下人,引着杨骞昊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淡淡道:“王爷前来找草民,是想问什么吧?”   杨骞昊沉下脸,因为李哲虽然说得恭敬,但是语气却不那么恭敬,好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似的。   注意到杨骞昊的脸色,李哲赶忙再次行礼,继续说:“不错,家父和另外一位侍郎的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他们碰到不该碰的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迟早会连累李家满门,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只是如此?”杨骞昊反问。   “只是如此。”李哲目光灼灼的看向杨骞昊,道,“王爷心怀天下,亦是国花的拥护者,相信不会看到这些危害大梁的蛀虫逍遥快活。”   脸上的表情好了一些,不过就在杨骞昊打算放过李哲的时候,郁木槿急了。没想到他这么顺利的发现这么多线索,有一些甚至根本没有关联,要不是郁木槿相信自己的直觉,根本就不会发现此事,这个李哲可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才啊。      第37章 没完      从李明启的死开始,事情就一直很顺利,一开始郁木槿以为是自己国花身份的关系,后来又感觉一切太巧合,但总是抓不到关键点。现在李哲主动开口,郁木槿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他布的局。   晃了晃身体,靠在小鸡仔的屁股上,软乎乎的毛毛非常暖和,郁木槿打起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明启的死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洪城那边孝敬的粮食并不只有他一位官员有份,但是唯独他不满足,主动联系组织,做组织的代言人。在单晨曦发现李家的铺子之前,只有李明启和李哲知道,李府的其他人完全不知情,而单晨曦也并不是偶然发现的,是李哲主动透露。   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是李哲一步一步在前面揭开,后面才被杨骞昊发现,进而找出真相。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到现在圆满解决,一切都在李哲的掌握之中。这个人的聪明程度完全出乎郁木槿的意料,他一开始怀疑李哲,只是并没有证据,现在想来,恐怕这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再进一步想,李哲是否早就猜到杨骞昊今天回来找他,那么他是否真的甘愿离开扬州城,回老家过日子?   随着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深入,郁木槿越来越觉得李哲这个人实在是聪明的可怕,他一边微微露出一点破绽,让郁木槿自己怀疑,一边又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要利用他人推动整个案件的发展。郁木槿和杨骞昊全程都在被动的配合,都被李哲玩弄于鼓掌之中。   身体猛地僵了一下,郁木槿觉得如果自己现在是人形的话,肯定会冒出一身冷汗。李哲这次是让杨骞昊帮着查案,或者说揭露一些真相,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若想对杨骞昊不利呢?不过郁木槿很快反应过来,李哲再厉害,杨骞昊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任由他摆布,亲王的身份摆在那里,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   心思转了一大圈,郁木槿稍稍松了一口气。李哲虽然很聪明,这次却表明立场站在杨骞昊这一边,只要不是敌人,就一切好说。杨骞昊应该懂得自己的意思,李哲不会轻易放他走,而且现在看来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靠在小鸡仔暖融融的身体上,郁木槿稍稍放松了一下,他在扬州城只能依靠杨骞昊,因为身份特殊,许多事全都靠杨骞昊一个人处理自然捉襟见肘,如果能够把李哲收过来,到时候自己和杨骞昊都能轻轻松松。   外面杨骞昊和李哲走到更加僻静的地方,果然就说起这件事,李哲也没有墨迹,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明面上李家所有人都会离开扬州城,李哲也会回去守孝,但暗地里,李哲并不会离开,他在扬州城还有别的地方栖身,暂时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   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一直藏在暗处,李哲之所以心甘情愿的向杨骞昊投诚,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杨骞昊并没有立刻表态,不过还是示意李哲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暂时转向暗处。李家这么做一方面是做给陛下看,另外一方面却是为了自己的将来。   在扬州城这段时间,在王府见识过前来拜会杨骞昊的老臣,郁木槿感慨颇多,对于大梁的朝局也有了新的认识。晃了晃身体,‘看’了眼小鸡仔,郁木槿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他隐藏在心里深处的想法和李哲差不多……   离开李府,杨骞昊又随便转了转,这才回到王府。先前起火的院子已经开始休憩,工匠们日夜不歇,石料木料都是上好的。作为唯一出宫建府的亲王,府里走水,消息早就传到宫里,这会儿宫里还没有动静,恐怕就是陛下表明态度。亲王府里出事,没有安抚也没有过问,而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杨骞昊暂时搬到别的院子里居住,吃穿用度跟以前一样,郁木槿并不觉得陌生,摇身一变成为人形,直接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低声道:“李哲所表达的意思你可是清楚?”说着抬眼看向杨骞昊,郁木槿被他眼里的深意弄得一惊。   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星光,沉沉的似乎因为压抑许久,此时突然冒出来,让人直直不能忽视。郁木槿怔怔的伸手盖在杨骞昊的眼睛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杨骞昊这种模样,以前只以为他听自己的话,性格是老实的,却没想到心里藏着这样大的事。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成功立业,否则跟藏在家里的懦夫似的,郁木槿也不会打心底里喜欢。   也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一棵国花,却能跟他这么亲近,冥冥之中就有所注定了吧。   “只要你支持,我便一定能成功。”没有说别的,而是在意郁木槿的想法。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只要有这一句话,郁木槿就都能放心。   手上覆盖了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握着,郁木槿想抽回手,却被握住,只得开口道:“那就好。”   两个人相顾无言,郁木槿正想着做点什么,外面响起声音,说是单晨曦来回话。   “去绛县赈灾的钦差,童堡被发现是在家中,模样与李明启一样。”单晨曦恭敬的站在一边,没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瞥见一双离开地面的长靴,上面有着淡金色的花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晕,仿佛灵魂遭受重击一样。心里知道这定然是因为国花的身份,自己不能如此直视,单晨曦连忙挪开视线,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似是没有注意到单晨曦的样子,郁木槿皱起眉头,开口道:“李明启的案子刚结了,就又出了这种事,是某些人不肯罢休吧。”   “你下去吧,继续注意扬州城的动静。既然又出了事,藏起来的人必然没有离开。”杨骞昊冷声道。   单晨曦连忙答应了,又说了几句别的话,这才恭敬的离开。一路上都有杨骞昊的手下引路,并不走王府的大门,而是从小门离开。没多久,孙利民也来了一趟,只说先前发现的组织据点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刚加入没多久,什么都不知道,郁木槿没有露面,让杨骞昊随便打发了。   孙利民是明面上调查此事的人,真正有用的是单晨曦。   不过童堡死了,看样子依旧跟点天灯有关,那么这个案子就还没有结束。只等着看看陛下是什么态度,还会不会让杨骞昊调查,郁木槿想了一会儿,靠在杨骞昊怀里有点昏昏欲睡。   “杨树最近读书练武,进益似乎挺大。”杨骞昊突然开口,“我看他性格沉稳,又很听话,以后将有大用。”   郁木槿一点一点清醒,看了杨骞昊一眼,打了个哈欠才道:“那小子力大无穷,练武事半功倍,念书是不怎么行的,我也只要他能认得几个字,将来不是睁眼瞎就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骞昊突然提起杨树,郁木槿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想起来,索性什么都不想了,继续趴在他怀里打瞌睡。   花盆里,小鸡仔瞪着黑豆眼瞧着杨骞昊的背影,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挥了挥,爪爪下面踩着大青虫,张开小嘴“叽叽”叫出声来。就算小花变成了人,但是瞧着还是很虚弱的模样,小鸡仔心里很着急,大青虫怎么也胖不起来,真是艰难。   大黄蜂“嗡嗡”的飞起来,准备出去照吃的,然后就闯进小鸡仔的视线中。   抬起爪爪踢开大青虫,后者咕噜噜滚到一边,小鸡仔猛地跳起来,一下叼住飞舞的大黄蜂,瞪着黑豆眼打量。大黄蜂其实是一只蜜蜂,不吃肉,而是吃花蜜的,虽然腰细了点,但是身体看上去还是很有肉的,尤其是嫩黄嫩黄的很漂亮,不过吃起来味道应该也很不错。   感觉到小鸡仔的视线越来越危险,大黄蜂差点吓出一身冷汗,正巧察觉到有一个小飞虫接近花盆,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小鸡仔张开嘴巴,放开大黄蜂,后者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去,一下扑到小飞虫,然后用爪子抓着飞到小鸡仔前面。   仔细看了眼大黄蜂,小鸡仔张开嘴巴吃掉飞虫,挥了挥毛茸茸的翅膀。大黄蜂如蒙大赦,立刻嗡嗡的飞走了,决定回来的时候,抓一只虫子送给小鸡仔,不然自己就要成为口粮了。   而滚到一边的大青虫则是悄悄的舒展身体,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胖起来,身材苗条才能活的长久呢。   那边郁木槿打了个瞌睡,晚饭就开始了。府中的人都知道王爷屋里藏着一个人,却谁都不敢真的打听,端饭的丫鬟下人都不敢抬头看杨骞昊,忙完自己的事情就低着头退了出去。   郁木槿躲在屏风后面,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王府也不是铁桶一个,下人中也不全都是忠心的,如今王爷看上去不受陛下所喜,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利用好了,就可以做出许多事,比如说逼着王爷更进一步,或者逼着王爷不断后退……   “下去吧。”杨骞昊淡淡道,在最后一个丫鬟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你以后不用再来了,去找管事的妈妈另外找个活计。”      第38章 出手      等下人都离开了,房门也关上,杨骞昊这才转到屏风后面,把郁木槿抱出来,低声解释,“放心,府里我会时时查看,不会让你暴露。”   郁木槿现在的人形也不好暴露出去,毕竟他现在和杨骞昊形影不离,若是被外人知道,只会觉得他身份尴尬,万一以后他这个国花必须出面,那到时候将会有口难言。国花的存在更是不能说出去,毕竟陛下态度明确,朝中的风势一直是少壮派抢占风头。   想到这里,郁木槿突然想起童堡的死来,按理说童堡跟杨骞昊争锋相对,当初在绛县的时候,就没少跟杨骞昊对着干。童堡这人虽然心机略微差了些,态度却是很明确的,要不然也不会拿到钦差的名头去赈灾。蝗灾是杨骞昊解决的,功劳却全都由童堡拿去,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事,现在怎么突然死了?   想到单晨曦说的,童堡的死法和李明启一样,就是所谓的点天灯,说白了也是一种蛊虫,郁木槿亲眼见过,为此还搭上一间屋子。不知道怎么,想起左右两个侍郎的死状,再看看桌上的饭菜,郁木槿突然没了胃口。   不动声色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杨骞昊拿了盘子夹菜,轻声道:“还有咱们没弄清楚身份的斗篷男。”   ‘斗篷男’这三个字还是郁木槿先说出来的,反正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么叫顺口又直观,就一直叫着。听到杨骞昊这么说,郁木槿很快就想通了,当初斗篷男口口声声说着马脸男的事情,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那时候童堡被杨骞昊救了,现在却也还是没有躲过去。   八成就是斗篷男下的手,先前没有下手弄死童堡,现在却又突然下手,不知道所谓的组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斗篷男很有可能还在扬州城。郁木槿接过盘子,觉得心里畅快不少,拿着筷子就开始吃菜,抬头看到杨骞昊还在帮自己夹菜,心中一动说道:“蒋老七说不定也在扬州城。”   原本还想着也许会离开扬州城,现在又是关键时刻,事情不太好办,却没想到天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郁木槿非但不用离开扬州城,一直寻找的组织还出现一些眉目。   想通闷着自己的事情,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郁木槿一口气吃了一大盘子菜,扒掉一大碗米饭,这才想起小鸡仔来。杨骞昊早就给小鸡仔拌好米饭和肉丁,还有切的极碎的青菜丁,小鸡仔正撅着屁股,大口吃着。   大青虫趴在一块菜叶上,正在努力啃菜叶。不过小鸡仔很快在自己的饭里面找到一块骨头,立刻叼出来放在菜叶上,抬起爪子踩了踩大青虫,“叽叽。”   整条虫都僵硬了一下,小鸡仔忙着回去吃饭,顾不上大青虫。看了看被自己啃出一个口子的菜叶,又看看坚硬的,崩掉牙也啃不动的骨头,大青虫左右为难一瞬,果断放弃菜叶,爬过去啃骨头。   杨骞昊见郁木槿胃口好,赶忙又夹了盘子菜,舀了半碗米饭,轻声道:“多吃点。”   “我想啃那块骨头。”郁木槿把盘子放下,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饱了,但还是想吃东西,于是一眼就看到放在盘子里的大骨头,上面还有不少肉。   府上都知道杨骞昊吃饭不怎么讲究,这种大块肉,大块骨头是他最喜欢的,平时也都会上一盘,却没想到郁木槿也喜欢这个。大骨头炖的很酥烂,肉一碰就掉,两头连在骨头上的筋都已经很软糯,就连脆骨也很好咬,郁木槿干脆端着盘子啃,呲牙咧嘴的,越啃越带劲。   大概是听到郁木槿啃骨头卡茨卡茨的声音,小鸡仔抬起头看了眼郁木槿,发现他正抱着大块的骨头啃,顿时感到非常欣慰,赶忙扭头去看大青虫,发现后者也在拼命的啃骨头,这才满意的继续吃饭。   趴在一朵胡萝卜花上的大黄蜂满眼同情的看完这一幕,对小鸡仔顿时升起浓浓的钦佩之情,不敢再东张西望,立刻爬到胡萝卜花里面,开始装作自己也在吃饭的样子。   郁木槿啃完骨头,递给杨骞昊,后者接过来,直接掰成两半。骨头非常粗大,里面还有不少骨髓,郁木槿拿了细长的勺子掏骨髓吃,不时喂杨骞昊吃一口。   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郁木槿摸着鼓鼓的肚子窝在杨骞昊怀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小鸡仔吃饱了饭,在花盆里转圈圈消食,大青虫也拼命的蠕动身体跟在小鸡仔后面。运动是一定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苗条的身材,不会胖起来。大黄蜂趴在窝里看着这一幕,顿时再次同情起来,感觉自己的日子真是幸福无比。   杨树这段时间都比较忙,没有时间来找郁木槿,后者乐得清闲,稍微消消食就爬到床上,对着杨骞昊上下其手。   这人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吃了多少东西,或者饿着肚子,身材都一样,肚子也不会鼓起来,肌肉纹理分明,手感非常好,腹部有明显的腹肌,还能摸到人鱼线,简直让人羡慕。郁木槿摸着摸着,慢慢停下来,偷偷把手伸到自己的衣服里,摸了摸软软的肚子,感觉到因为自己吃得多,明显肚子鼓起来,顿时不高兴起来。   大腿被一个石更石更的东西戳着,郁木槿知道这是杨骞昊的树枝,没想到这么快就精神起来,他伸手戳了戳,笑道:“要不然现在睡觉?”   杨骞昊眼睛一亮,视线放在郁木槿的胸前,双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指尖轻佻的戳着郁木槿的小树枝,感觉小树枝很快起了变化,就想着更进一步。   却没想到郁木槿动作跟快,直接抓住大树枝,上下其手,感觉树枝顶端冒出晶莹剔透的液体,郁木槿裂开嘴笑笑,突然松手,就这么趴在杨骞昊身上,嘴里嘟哝道:“睡觉。”   杨骞昊这才明白过来,郁木槿刚才是耍自己玩儿,不过只要后者没有回到花盆里,一切就还有变数。   ……   第二天一大早,杨骞昊去上朝,郁木槿迷迷糊糊的回到花盆里睡觉。变成花之后,顺理成章的靠在小鸡仔身上,毛毛暖融融的,感觉非常舒服,直到杨骞昊下朝回来,郁木槿依旧在睡。   瞧见郁木槿懒洋洋的模样,小鸡仔的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杨骞昊失笑,自己换了衣服,便坐在花盆旁边,伸手戳郁木槿露在外面的小树枝。   敏感的地方被戳了,郁木槿一个激灵变回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迷迷糊糊道:“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话,杨骞昊却立刻就懂了,他沉吟片刻道:“朝堂上并没有提起童堡,那边暂时没有别的动静。”   “恩。”郁木槿慢慢清醒过来,仔细想了一下顿时明白,若童堡的死只是私人恩怨,那么少壮派那边就不会提到明面上来,定然会私下里解决,杨骞昊说那句话的意思还有一层,就是陛下至今都没有动静,仿佛将昊亲王看作是空气一样。   如果陛下一直是这种态度,杨骞昊的处境就很不妙,许多老臣早就被架空,若是也被一起无视,将来国花的存在恐怕真的会被抹杀。没有国花的大梁,已经不再是大梁。   这么想着,郁木槿不禁想到高高在上的陛下,他的态度那般明确,对于大梁的其他事情也并不含糊,只是一味重用少壮派大臣,难免有些疏漏。现在时日尚短就处处都能见到组织的影子,若是时日长了,到时候在大梁掌权的,恐怕就不再是陛下。   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杨骞昊也都明白,只是他们手里掌握的东西实在是太少,根本就不能和组织抗衡。想到这里,郁木槿又默默的开导自己,至少还有小鸡仔和大青虫作为帮手,尤其是后者,简直是对付蛊虫的利器,况且还有英俊的昊亲王,无论是X能力,还是智慧,都是一流的。   默默摸了一把杨骞昊衣服里面的树枝,郁木槿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还是那么快。”   抱着郁木槿坐在凳子上,杨骞昊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那二次不是越来越长,要是你能坚持的住,就算连续一夜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自己打趣不成,反而被打趣了,想到每次第二次自己都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连怎么洗的澡都不知道,郁木槿顿时有点赧然,看到桌子上放着早点,赶忙拿起一个蒸饺塞到杨骞昊嘴里,笑道:“吃你的东西。”   这点小插曲一过,郁木槿胃口挺不错,早饭吃了不少,饭后消食的时候,单晨曦又来了。   “童堡的家人似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少都嚷嚷着要去报官。”单晨曦眼睛盯着脚尖,仔细的说道,“先前两位侍郎的死闹到御前,陛下照顾少壮派那边的脸面,给了不少抚恤,这次童堡不明不白的死了,其家人恐怕也有这个想法。”毕竟是曾经赈灾立过公的钦差,由陛下钦定,多多少少会有些印象,再加上少壮派那边推波助澜,陛下指不定会给多少……   单晨曦将话说明白,郁木槿跟杨骞昊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帮忙……”      第39章 机会      这是白白送上门的机会,既然少壮派大臣打算袖手旁观,那郁木槿这边不介意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也许童堡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让杨骞昊顺利插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朝堂中立足。   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郁木槿看了杨骞昊一眼,开口道:“你去给童堡的家人指一条路,同时多找几个人盯着那边。”   既然是郁木槿亲自开口,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单晨曦也不是傻子,相反,他的心思很不一般,很容易就能听出郁木槿的话外音。找的人盯着童堡那边,表面上是担心他们的安全,但还有更深一层的事情,关于组织。   想到这里,单晨曦更加恭敬,他的洁癖其实并没有好转,只要想到组织里很有可能人人身体里都有蛊虫,而郁木槿手里头有一条大青虫,可以赶走所有的蛊虫,单晨曦就觉得自己愈发的恭敬,甘愿为了郁木槿付出一切。况且,郁木槿国花的身份,只要是知道的人,就绝对不会跟国花对着干。   大梁这么多年全都靠着国花撑起来,所谓的组织再怎么厉害,面对国花的时候,还不是次次失利。   可惜那些尚且沉浸在自己梦想中的人,尚且想着自己将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以为跟随组织,跟随陛下就可以得到光明的未来。凭借自己微弱的手段就想着推翻大梁近千年的存在,简直是痴人说梦。   千年的历史岂是几个人、几句话就能抹杀的。   大概那些人绝对不会想到,原本应该付之一炬的国花非但没有死去,反而还变成了人,胸中有着旁人看不透的谋略,更有昊亲王贴身保护,而且事事成功,从未失败过。   脑子里想了一圈,单晨曦不由的发现自己正挺直胸膛走在路上,身后跟着得力的手下,有原本杨骞昊手下的,也有最近通过一些手段倒卖来的死契,还有从各方面救下来的人。所有的人都经过郁木槿的验看,还被大青虫抚摸过,有的还给小鸡仔一起玩过,其中也有一些怀有异样心思的,基本上被发现了,就不会再有活路,但是剩下的就都是可靠的,单晨曦可以放心的吩咐活计。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怀有别样心思的人会被轻而易举的发现,也不清楚郁木槿的真实身份,只是以为自己在给杨骞昊办事,单晨曦却是知道,那种玄而又玄的手段,只有国花拥有。   这边郁木槿不知道单晨曦对自己的恭敬又上升一层,正坐在杨骞昊腿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看着小鸡仔迈着小短腿来来回回散步。谁的生活都没有小鸡仔自在,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刨土,花盆里的土刨松了就开始散步,不时照看大青虫,偶尔还会抓着大黄蜂玩耍一会儿。   眼看着大黄蜂似乎比以前瘦了一点,腰更细了,郁木槿伸手抓起小鸡仔放在手里搓着玩儿。鸡仔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觉得不舒服,相反的,感觉郁木槿给他按摩全身异常舒畅,就差闭上眼睛睡觉了。   用两根手指掀起鸡仔毛茸茸的翅膀看了看,又捏了捏,手里都是软软的绒毛,跟从鸡蛋壳里出来的样子比,鸡仔整只鸡都长大了一些,更加圆滚滚了,就是没有长大羽毛。郁木槿又捏着鸡仔的小脑袋看了会儿,没有发现鸡冠长大的迹象,不由的问道,“也不知道鸡仔是男是女。别的鸡现在不但长大了,也都开始长羽毛了吧?”   王府中有专门养鸡养猪的地方,先前趁着早晨没有人的时候,杨骞昊特地带着郁木槿过去看过,一般这个时候,府里新买的鸡仔都开始长大羽毛,个头也长大不少,小公鸡基本上都开始长鸡冠,小母鸡则是更加圆滚滚,也能看出来一些。谁知道自家芦花小鸡仔只长个头,就是不长羽毛,看样子也不像是有病的。   听到郁木槿问话,杨骞昊也抓起小鸡仔看了看,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便道:“要不然放到鸡笼里,让他跟其他鸡一起生活几天?”   小鸡仔舒服的抬起毛茸茸的小翅膀挥了挥,黑豆眼茫然的看着杨骞昊。郁木槿摸了摸小鸡仔暖呼呼的身体,点头道:“放过去一天试试吧,说不定就好了。”   并没有听懂郁木槿说的话,于是小鸡仔放心大胆的趴在杨骞昊的手里睡着了。等鸡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趴在有着松软泥土的花盆里,也没有趴在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更没有趴在郁木槿的手心里,而是趴在一团干草上!周围还有好多长出大羽毛,夹杂着绒毛的其他大鸡仔,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芦花鸡仔,一个个的脑袋上冒出许多问号。   “叽叽?”芦花鸡仔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其他大鸡仔都凑过来,看了一会儿芦花鸡仔,然后就一个个飞快的跑到前面吃饭啦。   芦花鸡仔看到饭盆里香喷喷的饭,虽然没有自己惯常吃的那种美味,但看上去也很不错,于是果断跟着跑过去。仗着自己身子小,绒毛光滑,芦花鸡仔很容易就挤到前面,伸长了脖子快速的吃起来。   这会儿,杨骞昊和郁木槿偷偷摸摸的冒出头来看着鸡笼子,发现芦花鸡仔没有退缩,而是凶悍的守在食盆第一线,直到自己吃饱了才跑到一旁之后,总算是舒了口气。从这方面来看,自家鸡仔跟其他鸡没有什么区别,就是长得比较慢而已。   吃完了饭,其他大鸡仔都跑到沙子里刨沙,芦花鸡仔也不甘落后,撅着屁股占据最有利的地方,开始刨土,还不是嘀嘀咕咕的叫出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郁木槿再去看的时候,芦花鸡仔俨然成了大鸡仔们的老大,吃饭睡觉或者散步之类的活动,都是由他带头。   尽管如此,鸡仔其实跟平时在花盆里生活一模一样,而且个头也没见长,郁木槿无奈,只得把芦花鸡仔拿回来。让杨树抱着去温水里洗干净,再擦干净毛毛,放到花盆里。   这段时间王府中负责喂鸡的粗使婆子知道王爷经常去鸡圈那边,有时候还会待很长时间,她也看到过鸡圈里多出一只毛茸茸的,完全没有长大羽毛的芦花鸡仔。粗使婆子还以为鸡仔只是孵化的比较晚,还特地在意过,担心他被大鸡仔们欺负,结果看到这只芦花鸡仔迅速成为大鸡仔们的头头,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在鸡圈里,大鸡仔们都是笼子里的土包子,见识短浅,哪有芦花鸡仔见识多,还养了一只大青虫,有大黄蜂作为伙伴玩耍,还有一棵能够变成人的花,可谓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所以,其实郁木槿的存在早就被鸡仔透露出去,鸡圈里的大鸡仔们也是第一批知道真相的鸡们,还好他们说的话人类听不懂,否则现在郁木槿早就前功尽弃了。   再说这边鸡仔回到花盆里,第一时间就把花盆里淡金色的土壤刨松,然后跑过去踢着大青虫看了会儿,最后抓住大黄蜂,和他一起在花盆里找虫子。郁木槿生活的花盆,必然不能出现任何虫子,鸡仔非常在意这一点,找起来特别仔细,再加上有大黄蜂帮忙,没多久,花盆里的虫子就全都被鸡仔吃了下去。   “跟咱家的鸡没什么两样。”郁木槿一手托着下巴看着鸡仔忙碌,“以后就这样吧。”   “好。”杨骞昊点头。   折腾鸡仔的这段时间,单晨曦的事情办的很顺利。杨骞昊既不会直接出手,也不会让童堡的家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单晨曦也只是给童堡的家人指了条明路。这其中也有李哲的注意,他现在躲在暗处,藏身的地方非常隐秘,却并不妨碍他关注扬州城的消息,顺便跟杨骞昊联络,有李哲帮忙,许多事都方便许多。   童堡先前在少壮派大臣中的名声很不错,他敢作敢当,说话没有多少顾忌,对于保守派的大臣毫不留情,更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放出话来,说坚决不承认国花的存在。现在童堡突然没有了,平日里跟他走得近的官员却都没有任何表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若是真的没有人肯帮忙,那童堡的下场未免太凄凉。既然童堡的家人有意闹大,郁木槿便通过单晨曦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其他官员不敢出手帮忙越好,到时候事情就会闹的越大,也好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年轻官员看看清楚,他们因为利益相同聚在一起,一旦出事,却不会有人出手相助,到时候的下场何止是凄凉。   只有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他们才会感觉到疼痛,才会想办法出手。不管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手段出手,定然会跟斗篷男的意愿冲突,但愿他们能够露出马脚,让杨骞昊这只麻雀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听说童堡的家人全都四散开,去找以前跟童堡交好的官员说情,还爆出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单晨曦再次来汇报,还带来李哲的消息,“李先生的意思是,只让童堡的家人闹,火候还不太够。”   “我知道了。”郁木槿看了杨骞昊一眼,开口道,“热油上确实还缺一瓢水。”      第40章 遇事      郁木槿想去见见陛下,当然不是面对面的见,而是躲在杨骞昊身后,偷偷的看一看。对于这个极力否认自己的存在,背地里促成少壮派大臣打压老臣,对于花坛着火保持着乐见其成态度的陛下,郁木槿心里很好奇。   “我就算不同意,也没有理由说服你。”杨骞昊深深的看着郁木槿,脸上有着淡淡的无奈,也有一丝宠溺。此时两个人若不是都在浴桶里,说些情话倒也真的不错,只是杨骞昊这么说着,就伸手摸郁木槿的小树枝,声音低沉沙哑,下面的大树枝也很快站起来,戳在郁木槿的屁股上。   郁木槿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好像要让杨骞昊答应自己,就得付出什么代价似的。   好吧,事实上郁木槿真的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如说一发到天亮什么的。好在不管杨骞昊如何厉害,第一次都会很快缴械投降,郁木槿趁机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第一次都是这么快城门失守?”   “第二次的城门守好就行。”杨骞昊眉眼带笑,“不打开城门让你进来看看,怎么知道我厉害呢?”说着恶劣的动了动树枝,看着郁木槿软软的模样,杨骞昊心情大好,在浴桶里随便洗了洗,便抱着人来到床上,继续……   郁木槿总算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虽然自己也有舒服到,但还是忍不住趴在杨骞昊身上装死。自从回到王府,睡觉比较方便,这里是杨骞昊的地盘,只要防备的严谨一些,郁木槿基本上就可以在房间里为所欲为,这段时间都是趴在杨骞昊这个舒服的人皮垫子上睡觉,就不太想回到花盆里去……   也不知道是国花天赋异禀,还是别的人也这样,总之不管郁木槿怎么累,基本上睡一觉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   大清早的,郁木槿趴在杨骞昊身上不想起来,捏捏这里,摸摸那里,顺便戳戳杨骞昊身上很精神的树枝,郁木槿咧开嘴笑,“难得今天沐休,干脆抛开公务,休息一天。”   “依你。”杨骞昊揽着郁木槿,神情放松。一开始遇到郁木槿,知道他的身份后,杨骞昊更多的是毫无保留的配合,自己并没有把感情放在里面,毕竟国花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般人恐怕连近身都不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亲密,感觉到郁木槿又不安分的扭动身体,滑溜溜的皮肤贴在自己身上,杨骞昊感觉一阵心猿意马。   “虽然今天休息,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郁木槿说着干脆爬起来,一边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感觉没有被褥有点冷,就又把被褥拉起来裹在自己身上继续说,“咱们去看看童堡的家人那边顺利不顺利,如果真的闹大了,也好出手。”   “好。”杨骞昊微微眯起眼看着郁木槿。   郁木槿还想说什么,注意到杨骞昊的视线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刚才只整理了上面的衣服,下面根本没有整理,白软的肚皮还露在外面。赶忙拉扯被褥盖住自己,结果看到杨骞昊露在外面的胸膛,肌肉结实诱人,郁木槿顿时不爽,干脆回到花盆里。   鸡仔正趴在花盆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猛不丁郁木槿出现,顿时醒过来。侧着小脑袋看了眼变成花的郁木槿,鸡仔往那边挪了挪,和花靠在一起,继续打瞌睡。   郁木槿晃了晃身体,得意的看着杨骞昊,见后者无奈的坐起来,就这么大咧咧的把身体露在外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软趴趴的树枝,顿时觉得脸上发烧,扭了扭身体,又觉得幸好自己变成花了。以前昊亲王还是很讲究礼数的,对于郁木槿的照顾也有那么点儿恭敬的成分在,结果现在倒好……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让人讨厌,郁木槿还是蛮喜欢的。   外面早有丫鬟准备好洗漱用品,因为知道杨骞昊的习惯,都不敢多言,站在外间等候。   看了眼待在花盆里晃悠的小花,大刺刺的把小树枝放在外面,杨骞昊不禁失笑,伸出手指尖准确的戳了戳小树枝,就看到小花晃动的更加剧烈,杨骞昊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笑意。   ‘看’到杨骞昊伸了手指打算再次戳自己,郁木槿赶忙变成人,挂在杨骞昊身上,弯着腰洗漱,然后回到花盆里躲开。   两人份的东西都用过,更是确定房里确实藏着一个人,不过没有丫鬟敢打探,一个个都愈发的恭敬。等早饭端上来,所有的人退下去,杨树刚好气喘吁吁的跑来,跟郁木槿一起吃饭。   几天没见,自家小孩似乎长高了一些,婴儿肥彻底褪去,模样开始变得成熟,只不过表情还是跟以前一样。“爹,教书先生很严格,练武先生倒是挺不错,我力气大。”杨树说着端起粥碗吸溜吸溜喝完,又自己舀了一碗,继续说,“练武先生说我学的很好。”   当初自己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把仅剩的花蜜给杨树吃了,这小孩儿也算作自己亲生的儿子,力大无穷是很正常的。郁木槿脸上带笑,嘱咐道:“那就跟着练武先生好好学,书也要念好。”   “知道了,爹。”杨树吞掉一个鸡蛋,抬头看了看郁木槿,又看了眼杨骞昊,这才开口道,“爹跟王爷在一起,我很放心,要不然我也不能跟着先生读书。不过爹自己也要小心,毕竟身份不一般。”   惊讶的看了眼杨树,见他目光中透着担忧,郁木槿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说出来,而不是跟别人学的话,顿时欣慰。当初那个傻乎乎只会听自己话的小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见解,说话头头是道,难得并不讨厌杨骞昊,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并没有因为王府的繁华而迷花了眼。   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长大,当初那个给自己偷渡杂粮饼子,带咸鸡蛋吃的小孩儿长大了。   “记得好好谢谢先生,你能有今天,离不开先生的教导。”郁木槿抱着荷包蛋啃,正觉得噎得慌,嘴边送来一碗粥,便张嘴喝了些粥,继续说,“以后爹或许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你,你要先自己成才。”   “知道了,爹。”杨树吃饭快,吃饱了跟郁木槿和杨骞昊行礼,然后就一溜烟跑走了。   自从有了教书先生,杨树玩耍的时间就少了,也没有空闲照顾小鸡仔。现在鸡仔看到大青虫想要拉粑粑的时候,只能叫杨骞昊,好在后者也非常尽职尽责。   吃完饭,杨骞昊照常穿上宽大的披风,腰上绑着小一号的花盆出门。   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最难的就是把我风向,但那是对于以前的大梁来说。现在的大梁,只要是针对国花的事情,就一定会得到陛下默许,会进行的非常顺利。郁木槿总感觉这个陛下不像大梁的陛下,倒像是别国的奸细,要不然怎么会一心一意的抹杀国花的存在,抹杀大梁过去一千年的历史?   童堡的死就能证明一些事情,陛下现在还不知道童堡已经死了,事情还没闹大之前,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而郁木槿给童堡家人出的主意很简单,不过是让他们离间少壮派的官员,让他们不再拧成一股绳,从而露出破绽。   躲在花盆里,身体靠在毛茸茸的鸡仔身上,郁木槿有些昏昏欲睡,想着应该把大青虫拿出去,放在花盆里也没什么用,放在杨骞昊手里还能防止蛊虫什么的。   还有鸡仔抓到的大黄蜂,也不知道有啥用处,总不能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蜜蜂吧。   “卑职参见王爷。”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郁木槿打起精神,感觉杨骞昊的身体瞬间紧绷,声音也透着一股冷硬,“免礼。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有人闹事,卑职已经请了衙门的人帮忙,很快就能解决。”那声音听上去让人感觉怪怪的,好像不是发自内心那种,而是在嘴里拐了个弯,听上去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以前第一次见到童堡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话的,这么想着,郁木槿在心里笑起来,大庭广众之下,因为杨骞昊的身份不得不屈服,这个人心里大概很郁闷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杨骞昊不再说话,显然想让对方离开,不过这时候,原本趴着不动的鸡仔突然站起来,叼起大青虫就跑到花盆边缘,用小脑袋顶开油纸布,把大青虫塞了出去。   杨骞昊身体僵硬,不过还是感觉到花盆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便不动声色的把手伸过去,准确的接到鸡仔送出来的大青虫。   把大青虫送出去,鸡仔回到郁木槿旁边趴着,继续打瞌睡。那边杨骞昊拿着大青虫,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一丝恭敬也无,趾高气昂的人,心里一动。   这时候把大青虫送出来,肯定有郁木槿的用意,杨骞昊这么想着,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抖了抖手,把大青虫扔了出去。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高高仰起头不肯离开的人猛不丁被大青虫砸到,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他看向杨骞昊的目光带着惊讶和怀疑,只是他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41章 吃饭      杨骞昊觉得郁木槿身份特殊,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会有他自己的用意,这一路走来,不管遇到什么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或者是难以想象的危险,都会因为郁木槿的存在迎刃而解。   换一种说法就是,郁木槿身为国花,代表大梁国运的同时,也在被大梁保佑着,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人为并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   ……所以,在接到大青虫的时候,杨骞昊不免多想了一点,然后就下意识反应了一下。   平日里颇为矜持的昊亲王,无论如何都会礼数周全,尽管如此,扬州城还是人尽皆知,昊亲王不受陛下喜欢,基本上是个空有王爷头衔,将来注定不能继承大统的弃子。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杨骞昊和陛下的理念背道而驰,并且不是秘密,而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另外一部分原因大概是陛下永远不会去想,他的做法正确与否。   无论如何,大青虫还是悲催的砸到了对方身上,并且立刻张嘴咬了人家一口。   杨骞昊的眼睛非常好,大青虫虽然长得比较小,但他还是清楚的看到大青虫张开嘴巴咬人了。通过以往的经验来说,只能说明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眼前这人体内必定有蛊虫!   电光火石间,杨骞昊隐晦的看了眼周围,跟躲在人群中一个样貌平凡的人对视一眼,随后走上前一把打在那人的脖子上,然后扶着人离开大街,拐到一个隐秘的巷子里。巷子里早有人等候接应,也已经布置好,杨骞昊手里捏着大青虫,看着那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这个接到杨骞昊暗示聚集过来的人原本什么都不知道,还疑惑着,以为王爷准备收拾这个不识好歹的,却没想到是有情况发生。大家心里都惊愕的看着在地上抽搐的人,对于杨骞昊却更加敬服。   “王爷。”管事的上前,低声道。   淡淡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杨骞昊低声道:“他体内有蛊毒,等会儿捉住蛊就用火油烧死,大家都小心一点。如果他还活着就押起来,死了就算了。”   听说是蛊毒,众人都神情一凛,看向地上的人带了一丝郑重。杨骞昊看了会儿发现蛊虫还没出来,便转身离开,他相信被大青虫咬了一口,一定会有效果的。   这会儿大青虫半个身子被杨骞昊捏着,另外一半身体耷拉在下面,他趁机蠕动身体,偷偷的拉了粑粑。走到没人的地方,杨骞昊把大青虫塞进花盆里,叫来小厮把马牵过来,翻身上马。   郁木槿靠在小鸡仔身上,看着大青虫被塞进来,大黄蜂嗡嗡的飞过去看了眼大青虫,然后迅速飞回自己的巢里,脑袋放在里面,屁股尖露在外面,一动不动。   今天的时间不能浪费,在王府的时候,郁木槿就已经跟杨骞昊商量过,今天的时间不能浪费,一方面要暗中关注一下童堡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要寻找机会出手。   马匹在街上溜溜达达,杨骞昊表情平静地看着周围,郁木槿也认真的感知外面的情况。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时间看扬州城的景色,以前匆匆离开扬州城,前往绛县,回来之后,郁木槿也没有时间出来溜达,左右两位侍郎的死直接扣在杨骞昊身上,现在好不容易忙里偷闲,郁木槿便想着在外面多看看。   前面的街道最为繁华,有不少非诚有名气的酒楼,郁木槿‘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景象,不由得有些羡慕。他身份特殊,不能出现在人前,但还是忍不住想加入他们当中,也不知道酒楼的饭菜好不好吃,比起王府的又如何?   只不过离开王府的时候,郁木槿没想到在外面吃饭,也就没跟杨骞昊商量,现在有心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又不能冒然变成人形出现在人前……   “雅间,招牌菜上十几道。”杨骞昊温和的声音响起。   郁木槿立刻竖起耳朵,就听到上楼的声音,还有小二在前面引路的声音,大厅里很嘈杂,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以前在洪城也是住的客栈,却没有这么嘈杂,当然,洪城的客栈自然没有办法和扬州城的酒楼相比。   没过多久,有店小二进来送菜,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门外似乎有人把守,郁木槿知道杨骞昊直接爆出自己的身份,不管昊亲王在朝堂上的位置如何,对于一个小小的酒楼来说,都是不敢马虎的贵客,所以雅间必须有,上菜必须快,店小二必须识趣。   这么想着,郁木槿发现花盆的位置改变了,然后眼前一亮,油纸布已经拿开,他立刻摇身一变,变成人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桌子上放着一个个盘子,里面的菜式都各有千秋,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上去非常好吃。   “好多。”郁木槿摩拳擦掌,立刻端起前面的盘子,拿着筷子,“快帮我夹菜,别忘了给鸡仔弄点,让他多吃肉,身体强壮一点,不然等天气冷了,没有大羽毛保护怎么办……”   小鸡仔正趴在花盆里,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饭菜,顿时兴奋起来。毛茸茸的小翅膀挥舞一下,迈着小短腿从花盆里跳出来,在桌子上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杨骞昊。   郁木槿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指挥他帮忙夹菜,看了眼鸡仔,伸手抓过来在手里搓了搓,说:“芦花鸡,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羽毛?等冬天来了,你怎么办?”   瞪着黑豆眼,歪着头看向郁木槿,小鸡仔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扭了扭毛茸茸的身体,看向饭桌。   “好吧,现在吃饭最重要。”郁木槿摸了摸小鸡仔,把他放在桌子上。   鸡仔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在饭桌上乱跑,而是主动跑到一个空着的盘子旁边趴着。这会儿大青虫也终于从花盆里爬出来,咕噜噜滚到鸡仔旁边,乖乖趴着不动。   那边杨骞昊尽职尽责的夹了肉块和青菜,用小刀切碎了,跟米饭拌在一起,放到鸡仔前面,又给大青虫找了一篇干净的菜叶,这才自己吃饭。   不愧是生意非常红火的酒楼,有许多菜还是第一次吃到,味道非常不错,郁木槿一时间胃口大开。   “有些菜比王府做的味道好一点。”郁木槿笑眯眯的说着,看了杨骞昊一样,继续说,“等以后我们有时间了,就多来几次呗。”   “好。”杨骞昊点头。   刚吃完饭,就有人敲门,应该不是店小二,郁木槿和杨骞昊互相对视一眼。刚吃饱饭,郁木槿感觉懒洋洋的,暂时不想回到花盆里,看到旁边有一扇屏风,就冲着那边努努嘴。   于是下属听到杨骞昊的声音推开门进来后,并没有看到人,不过有一扇屏风挡在前面,饭桌上还坐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正不时抬起小翅膀挥舞,还打着饱嗝,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盘菜。这位进来回话的下属眼神比较好,因为看到一只活生生的鸡仔,不免多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鸡仔旁边还有一条正在蠕动的大青虫。   心里似乎有一百头英俊的马匹来回狂奔,下属恭敬道:“王爷,那人的身份查出来了。”   “说。”杨骞昊淡淡道。   郁木槿窝在杨骞昊怀里,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芒,手里还抱着一杯茶,不时小口小口的喝着。   “是一位敛事,平时跟童堡关系很不错,不过这次童堡的家人求上门,他却把人赶走了。私下里曾经偷偷去过童堡家里,给了些银钱,不知道得到什么消息,所以今天才处处针对王爷。”下属说这话的时候态度更加恭敬,顿了顿,见杨骞昊没说话,他这才硬着头皮继续说,“蛊虫跑出来之后,那人立刻就死了,临死前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来得及。”   屏风后面,郁木槿听到这些话,赶忙抓住杨骞昊的手在上面写字。   “知道了,继续盯着童堡的家人,你下去吧。”杨骞昊淡淡道。   “是。”下属恭敬的行礼,抬头的时候,发现原本坐在桌子上的鸡仔已经站起来,正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爪子还不停的踢着一条大青虫。下属裂开嘴笑了笑,总感觉自己其实是产生了幻觉,王爷身边怎么可能出现鸡仔和大青虫。   坐着消了会儿食,郁木槿趴在桌子上说:“看样子已经有人憋不住了。”   “这次不能失手。”杨骞昊沉声道。跟着郁木槿在一起才一步步发现组织的存在,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组织给大梁的影响是巨大的,并且有害无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好能一次性铲除这个组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既然陛下不把大梁放在眼里,企图摧毁他,那么就有别人出手。抱紧郁木槿,杨骞昊低头吻住他的嘴唇,道:“想不想去看看陛下?”   “当然想。”郁木槿脸上带了点笑,伸手抓住杨骞昊的手,“我早说过想看看陛下的模样,也想确认一下他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打算抹杀我的存在。”   在扬州城的时间越久,郁木槿就越觉得陛下很奇怪,他要亲自去看一看,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杨骞昊原本不答应,但此时却突然改变想法……      第42章 见面      就算心里疑惑,郁木槿现在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人形,只能按下性子,乖乖待在花盆里,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杨骞昊进宫并不难,并不需要很多通报,只要递了牌子就可以。不过大梁的皇宫对于郁木槿来说还是完全陌生的,他不禁打起精神,悄悄感知外面。   高高的宫墙,表情严肃的侍卫,再往里走,还有婀娜的宫女,见到杨骞昊都纷纷行礼。有内侍早就得到消息,看到杨骞昊一出现,便领着他往前走。   并没有像郁木槿想的那样,去御书房或者偏殿之类的地方,而是拐弯抹角的去了御花园。杨骞昊去的时候,御花园的亭子里还摆着茶杯,和攒盒,想必在他来之前,还有别人。   面对皇帝还围着披风自然不合礼数,杨骞昊也就顺势解下披风,胳膊夹着小小的花盆对着陛下行礼。郁木槿‘看’着油纸布外面的陛下,这人正值中年,面色发红,眼中精光四射,身材高大,看上去魁梧有力。跟郁木槿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人乍一看威武非凡,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寻常人见了恐怕会害怕。   “赐座。”声音听上去也很威严,没有多余的感情。这让郁木槿知道,陛下恐怕跟他听说的一样,和杨骞昊的感情很一般,或者说形同陌路差不多吧。   偏偏是这样两个人,见了面却不得不遵循礼数。杨骞昊脊背挺直,并没有说话,胳膊依旧夹着一个花盆。陛下自然早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花盆,他也知道最近扬州城的一些传言,此时却是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并不主动开口。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这要是放在别的君臣之间,恐怕是很不妙的情况,至少作为臣子的那一方,会觉得坐立不安吧。郁木槿在心里悄悄的想着,杨骞昊倒是泰然自若,周围伺候的内侍也表情平静,他这才反应过来,恐怕以往两个人见面的情况就是如此。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郁木槿也渐渐放松下来,裹着花盆的油纸布暖洋洋的,再加上鸡仔柔软毛茸茸的身体,郁木槿靠在上面简直昏昏欲睡,他晃了晃身体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却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出一声冷哼。   那声冷哼是陛下发出的,他冷冷的看着杨骞昊,从小时候起,他就很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一成年就放出去让他自己建府,想着继续抚养剩下的皇子,一定要抚养比杨骞昊更加优秀的皇子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防备,接下来的儿子一个都没有活到成年的,只有杨骞昊安然无恙,这让他更加不喜欢这个儿子。   但是宫中没有成年的儿子,无论从小多么聪慧沉稳,成年之前就一定会出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出手对付杨骞昊。朝中一些大臣虽然蹦跶的厉害,但也不会直接对付杨骞昊,因为如果宫中的所有皇子都活不到成年的话,等陛下大行,皇位还是杨骞昊的。   沉稳的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好像没有注意到陛下的态度一样,杨骞昊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有什么事,说吧。”最终,还是陛下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没什么事。”杨骞昊立刻回答。   陛下一阵气闷,既然没有事,那还进宫来做什么,难道是故意气他吗?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国花的事情出现分歧,两个人就再也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陛下心里隐隐也知道一点,如果剩下的儿子一个都活不长久,那自己这个位置还是要交给杨骞昊,至少明面上必须交给天家的人。   这么多时间过来,陛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剩下的儿子活不长久都是杨骞昊暗地里动的手脚,但是他没有证据,也抓不到把柄。   两个人的气氛弄的越来越僵硬,杨骞昊倒是满不在乎,他坦然处之。陛下看了眼杨骞昊,终于还是把话题挪到他胳膊夹着的花盆上,嗤笑一声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失心疯了不成?”   这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到哪里都抱着一个花盆,那人肯定是疯了,要么神经也会不正常。但在大梁,因为有国花的存在,这么做也并不是惊世骇俗。   看了眼陛下,杨骞昊慢悠悠的解释,“这是给国花的花盆,里面是专门供养国花的土,父皇您要不要看一下?”   原本略带嘲讽的眼神陡然变了变,陛下几乎要一下子站起来,他又看了眼花盆,视线慢慢挪到杨骞昊脸上,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荒唐。就算杨骞昊支持国花,但此时国花早就被火焚,渣都没剩下,就算他抱着花盆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这么想着,陛下就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看上杨骞昊的视线变得怜悯,冷声道:“不必了。”   “哦,那儿臣还有别的事,就退下了。”杨骞昊淡淡的看了眼陛下,抱着花盆转身离开。   而躲在花盆里的郁木槿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刚才杨骞昊这么说,如果陛下要求看一眼,那自己将会无所遁形。小鸡仔感觉小花抖个不停,赶忙站起来,瞪着黑豆眼看了一会儿,果断伸了个懒腰,迈着小短腿挪到一边,看了看这个崭新的花盆,和新填进来的土,开始刨土!   作为一只鸡,就要有时刻刨土的觉悟,而且还要用嘴巴翻找土壤里面的小虫子,这些可都是难得的美味。而且小鸡仔不是普通的鸡,他和能变成人的小花生活在一起,还养着一条大青虫,还有一只大黄蜂,每天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用嫩黄嫩黄的小爪子把土壤刨松,小鸡仔“叽叽”叫了两声,感觉花盆一阵颠簸,赶忙颠颠的跑到郁木槿旁边趴着。   大青虫悄悄蠕动了一下身体,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自己依旧瘦长,完全没有增胖的迹象,这才悄悄的舒了口气。虽然最近小鸡仔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大青虫还是知道的,鸡仔并没有放弃把自己送给小花吃掉的念头,毕竟在鸡仔眼里,小花依旧瘦弱,身上还是屎黄色,必然不健康,需要补身子。   慢吞吞的爬到鸡仔刨松过得土壤上趴着,大青虫默默打了个滚,准备睡觉。大黄蜂趴在巢里,只露出尖尖的屁股,他一点都不干冒出来,鸡仔虽然很喜欢找他玩耍,但是面对天敌,大黄蜂总是忍不住冒冷汗。   这边杨骞昊离开皇宫,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没有多溜达,直接回到王府。打开油纸布就看到小花靠在鸡仔身上,看上去懒洋洋的,似乎是在打瞌睡,他恶劣的伸出手戳了戳小花露在外面的小树枝。   郁木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瞬间便回人形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低声问:“怎么样?”   “童堡的事情算是办成了,明天就回有结果。”杨骞昊抱着郁木槿,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看到陛下了,感觉怎么样?”   说到这个,郁木槿也想起来,“当时你让陛下看花盆,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他竟然没有看。要说我的感觉,跟我猜想的差不多,直觉上,陛下不适合做大梁的皇帝啊。”   这种大不敬的话也只有郁木槿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也只有他有这个身份说出来,而且名正言顺,旁人反驳不得。杨骞昊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郁木槿后面那句话,而是解释前面那句,“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顺着我的话走,就算让他看,他也不会看,反而若是我今天不带花盆进宫,遮遮掩掩的,他才会找人调查。”   扬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杨骞昊出门带着一个花盆,还贴身抱着,从来不离身,如果进宫了反而不带花盆,这倒是很耐人寻味。   郁木槿点点头表示理解,看了眼杨骞昊道:“那就明天再看吧。”   很快就到晚饭时间,郁木槿一整天都没怎么运动,感觉不是很饿,但王府的厨子也不是盖的,做出来的小菜精致可口,吃了一筷子,还想吃第二筷子,忍不住就吃得有点多。   看到郁木槿撑的不能动弹的模样,杨骞昊吩咐人都出去,把院子空出来,又安排心腹守在周围,这才领着郁木槿出来散步。只是双脚不能接触地面,郁木槿能活动的幅度有限,绕着院子转了好几圈,杨骞昊累的满头大汗,郁木槿倒是没怎么累着。   想了想,郁木槿干脆放弃了,“回去睡觉吧,反正我也就这样了,吃多吃少身材都不会变,嘿嘿。”   “好。”杨骞昊自然乐意,抱着人回去。   ……   第二天一大早,杨骞昊要去上朝,郁木槿回到花盆里睡觉。不知道为什么,郁木槿总觉得很焦躁,他猛地变成人形,坐在床上。没有杨骞昊这个人皮垫子阻隔,虽然没有接触到地面,郁木槿还是觉得心口有点难受,但还没到忍受不了的程度。   “让单晨曦来。”郁木槿吩咐守在外面的人。杨骞昊留下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也知道郁木槿的存在,闻言立刻转身出去寻找单晨曦,只不过没多久,单晨曦就来了,显然不是被下属找来的,而是他自己来的。      第43章 意想不到的人      “昨天童堡的家人去求的官员今天大都上了折子,陛下知道后果然震怒,并且把这个案子交给王爷。”单晨曦来回报这个消息,怎么听都有点奇怪,不过他很快解释起来,“主子,我发现斗篷男了,他进了皇宫!”   果然,重点是后面那个消息。   以斗篷男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光明正大进皇宫的,也多亏单晨曦眼尖,又见过斗篷男,这才能认出来。谁又能想到斗篷男会打扮成一个老太监进宫呢。   “就算是打扮成太监,他也还是穿着斗篷,整个脸都遮起来。因为在宫门口的时候没有被盘查,很容易就进去了,这才引起我的怀疑,我派人跟进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的身份。只是此人狡猾至极,我的人跟丢了。”单晨曦恭敬的站在杨骞昊前面,仔细的说着当时的情况。   郁木槿摆摆手,单晨曦能发现这一点就很不错,他问:“有没有打草惊蛇?”   “没有。”单晨曦肯定道。   “那就好,你下去吧。”郁木槿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等单晨曦下去,屋子里没有外人,郁木槿扭头看着杨骞昊,眼中冒出一抹精光,“我们也进宫吧。斗篷男这时候进宫肯定有所图谋,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可见此人隐藏的有多么深。”   童堡的案子比起斗篷男来说,自然是后者比较重要。郁木槿想着突然发现一个可能,也许童堡的事情他们能够闹的那么大,未尝没有给斗篷男打掩护的可能。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就会发现其他更加明显的证据,郁木槿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越来越紧,甚至不能呼吸,他必须进宫。   杨骞昊也不是傻子,相反的,他还很聪明,根据眼前的情况想的跟郁木槿差不多,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郁木槿变回小花回到花盆里,杨骞昊穿上披风,离开王府,准备进宫。   不过这次进宫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为了方便行事,杨骞昊是抱着花盆,暗中进宫。   根据单晨曦留下来的线索,杨骞昊从东门进入,在高墙上跳跃,顺着可能的路线往前。在进宫前郁木槿就分析过,斗篷男那种打扮其实局限性很大,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那些年轻太监中间,也不能在宫里随便行走,否则随便一个罪名降下来,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啃。   而且斗篷男并不是偷偷入宫,在宫门口通报的时候,就已经登录在册,即便是登陆的假名,也有迹可循。最关键的是斗篷男的形象,穿着个斗篷,整个人都阴森森的,绝对不会光明正大。   那么斗篷男能去的地方就很有限,老太监待的那种地方,而且还是混的很不如意的老太监,环境也许是阴森森的,也许人迹罕至。这么些条件列出来,杨骞昊对宫内又比较熟悉,很容易就能摸过去。   郁木槿舒舒服服的靠在小鸡仔身上,也打起精神‘看’着外面的情况。说实话,他对于皇宫的了解还停留在自己所生活的那个社会中,各种影视中。   有些地方跟郁木槿想的差不多,再奢华的皇宫大院也有冷清、阴暗、破旧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一般人永远想象不到的地方,有阴暗的老鼠,有活在阴影里的老人,他们或是疾病缠身,或是疯疯癫癫。   杨骞昊去的地方,郁木槿大多数都不知道,即便是杨骞昊小声解释,他也还是似懂非懂,不太明白为什么光线华丽的皇宫中会有这种连乡下贫穷村子都不会有的地方。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普通的宫女,因为陛下一次醉酒临幸才有的我。母亲就是在这种地方生下的我,她说在深宫大院里,只有这种地方才是安全的,因为这里不会有很多人出现,就算是被人看到,大家也都是可怜人,不会为难她。”杨骞昊声音静静的,顿了顿,他抱着花盆跑向下一处地方,“后来我长大了,母亲也没了,那时候我终于可以保护自己。”   后面的事情郁木槿略有耳闻,杨骞昊还未成年的时候,就经常出宫,陛下也不怎么关心他,他就自己做生意,攒了不少钱,还找了师傅习武,自己一个人默默长成一个优秀的皇子。   只是在郁木槿眼里,杨骞昊大多数时候都不像一个皇子,也不像一个商贾,大多数时候,他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心里却真正的揣着他这个人。   心里有点儿感动,郁木槿晃了晃身体,继续靠在鸡仔身上想着。   杨骞昊却在这时候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郁木槿很快回过神来,知道是有所发现了。   根据自己的分析,斗篷男八成跑不了,这时候找到也在郁木槿的预料之中,只不过这地方确实非常荒凉。外面都是枯黄的草,没有人可以走路的地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已经荒废,完全不会想到屋子里还有人存在。   杨骞昊抱着花盆站在窗户外面,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大殿,微微抿了抿嘴,抱着花盆瞬间跑到里面,躲在一个柱子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荒凉的原因,并没有人发现杨骞昊的到来。   先前遍寻不到的斗篷男真的就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郁木槿整棵花都很兴奋,自从上次在天河村看到斗篷男,他就知道这个人在组织里举足轻重,应该比马脸男还要厉害几分,只是当时没能抓住他。   郁木槿聚精会神的‘看’着斗篷男,只是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风声,怎么也看不清楚马脸男的模样,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确认人是在斗篷里无疑。   整个人都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杨骞昊也不敢动弹,郁木槿也僵着身体,只有鸡仔挪了挪位置,让自己趴的更加舒服。   过了一会儿,斗篷男突然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动作,地面上斑驳的地砖突然裂开。郁木槿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知道这肯定是机关,斗篷男竟然知道皇宫里的机关,他有点震惊,同时对于所谓的组织也有了新的认识。   以前只以为组织渗透到朝堂中,却没想到组织已经深入到皇宫中,从这里的荒凉程度来看,机关定然不是新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月。   机关发出的声音极为微小,但是并不像郁木槿想的那样,出现一个通道或者暗室什么的,而是出现一个暗格,只不过暗格有点大,也不是空荡荡的,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大盒子,看上去有点像棺材。   斗篷男不知道又动了什么,郁木槿看不清楚,杨骞昊更别说,他一直躲在后面,根本不能露头。   像棺材的盒子缓缓打开,斗篷男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他声音沙哑难听,在这个荒凉的屋子里响起,给人一种诡异可怖的感觉,“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能答应我。”   回答斗篷男的是长久的寂静。   又过了一段时间,斗篷男似乎不耐烦了,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不要想着活下去,秘密也别想着带到棺材里,到了我手里,生死都由我说了算。”   一阵机关的声音传来,斗篷男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缓缓走到门口。   就在这时,杨骞昊刚要跟在后面,却突然听到斗篷男开口道:“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郁木槿的身体就是一僵,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想到,斗篷男明明可以偷偷进宫,却偏偏光明正大的在宫门口出现,露出这么明显的把柄。或许先前童堡的事情闹的那么大,是所谓的组织故意放纵,还有一层原因是让杨骞昊掉以轻心,而斗篷男的真正目的是引杨骞昊上钩。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郁木槿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太心急了。只是斗篷男在扬州城藏的实在是太好,他根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进宫。   杨骞昊的身体也很僵硬,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因为他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动弹,身体也跟周围的石头杂草融为一体,就算斗篷男再厉害,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却没想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响起的,却是另外一个别人都没有想到的声音。   原本准备出去,抬起来的脚又慢慢放下,杨骞昊轻轻深呼吸着,刚刚差一点他就要出来了。只是刚一放松,想到听到的声音却又皱起眉头,与此同时,郁木槿也皱起眉头,因为那个声音有点耳熟,他在不久之前刚刚听过。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斗篷男的声音粗哑难听,还带了意思怒气。   只是来人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轻笑了一声才说:“那这里就是你能来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能让大长老亲自来一趟。”   “这不是你该问的。”斗篷男径直走到门口,慢吞吞的往外走,声音充满不屑,“你应该待在宫里,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问,坐拥各种美人,听着臣子的恭维才是,陛下。”   郁木槿身体僵硬,他终于想起那个声音为什么熟悉了,因为那是陛下的声音。      第44章 秘密      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多,郁木槿需要好好的捋一捋。   先是童堡的事情闹大,交给杨骞昊处理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再是斗篷男出现,杨骞昊带着郁木槿进宫,终于找到斗篷男,再是斗篷男启动了什么机关,跟什么人说了话,最后是当今陛下出现。   郁木槿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紧张,应该担心杨骞昊才对,但他自己控制不住的兴奋,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某些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而眼前,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管斗篷男是有意引杨骞昊进宫,还是郁木槿误打误撞发现他,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此时的陛下更加重要,他代表大梁,而且一力反感国花的存在。郁木槿忍不住兴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忍不住想着,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会是扭转乾坤的,都会是极其重要的,这比什么都值!   只是外面竟然是一阵沉默,不管是陛下还是斗篷男,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会儿每时每刻的等待都让郁木槿特别难受,他不禁僵直着身体,努力感知外面的世界。   小鸡仔敏锐的发现郁木槿的不正常,他担心的站起来试图仔细看看小花的模样,但因为屋子里黑漆漆,再加上油纸布的包裹,他又是一只鸡,基本上是个睁眼瞎,只能慢吞吞的挪动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感知小花的状态。   毛茸茸的身体靠上去特别暖和,郁木槿慢慢的不那么紧张了,他一点一点放松身体,继续靠在鸡仔身上,长长舒了口气。越是关键时刻,就越不能掉链子,因为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太重大。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耐心等待,但郁木槿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又不能变成人形。脑海里关于国花的传承记忆乱七八糟的袭来,弄得郁木槿头痛欲裂。现在不是研究这些记忆的时候,郁木槿越是想把这些记忆逼回去,头就越痛,他疯狂的晃着身体,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就连趴在一旁不敢动弹的大青虫都察觉到郁木槿的不正常,但是他不敢靠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趴在原地不动。大黄蜂也全身发抖的趴在巢里,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郁木槿感觉那些记忆像一根针在脑海里搅和一样,他越来越难受,却也越来越难以把记忆逼回去,身体晃的太累了,就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郁木槿脑中终于灵光一闪,发现了记忆中让自己头痛欲裂的东西。   那是一条非常重要的记忆,却夹杂在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中,从前郁木槿闲暇整理记忆的时候从来没发现这一条,不过现在发现了,而且极为有用,郁木槿整个人都非常高兴。   鸡仔还乖乖趴在原地不动弹,却敏锐的察觉到小花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他看不到,只能继续趴着不动。而郁木槿则是高兴的舒了口气,因为他现在不再是一棵花,而是缩小版的小人儿。   毛茸茸的鸡仔在此时的郁木槿面前,就像一个特别大的鸟,摸上去暖暖的,软软的,像个大垫子。不过此时却不是跟鸡仔玩耍的时候,郁木槿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衣服,便放心的走到花盆旁边,一点一点摸到油纸布的缝隙。   刚刚趴在松软的土壤上装死的大青虫不幸被郁木槿一脚踩到,他整条虫都特别正经,因为小花竟然能够移动,而且还变成了缩小版的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在大青虫特别微小的脑仁中,是不可能考虑很复杂的问题的,他也只是觉得比较震惊罢了。   这边在大青虫和小鸡仔都特别震惊的时候,郁木槿已经掰开油纸布的缝隙,并且一点一点爬了出去。   杨骞昊虽然站着不动,但他还是很轻易的发现了怀里花盆的动静,试探性的把手伸过去摸了摸,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抓住,等他把手收回来,就看到一个手掌那么高大的小人儿坐在他的掌心。   虽然四周都很昏暗,但杨骞昊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小人儿跟郁木槿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伸手拍了拍杨骞昊的手掌,郁木槿左右看了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杨骞昊会意,把自己的手挪到耳朵旁边。   于是郁木槿就趴在杨骞昊的耳朵上,小声说:“我变成小人啦。等我出去看看情况。”   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杨骞昊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他把郁木槿送到自己眼前,看着他精致的脸庞,缓缓点头。成年人在不了解情况的屋子里,很有可能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或者踩到什么机关,但是郁木槿现在就不一样,就算他踩在枯草上也不会发出声音,因为他身体实在是太小了,遇到一些石头只能绕道,根本跨不过去。   而且因为个子小,许多旁人不注意的东西都会被郁木槿看到,他靠着石块和枯草的遮掩成功绕过柱子,悄无声息的来到前面,正好看到站在门口没动弹的斗篷男和站在门外不远处的陛下。   从郁木槿这个角度来看,斗篷男看上去非常高大,全身的气息也更加明显,仿佛阴云笼罩一样,整个人看上都阴森森的,给人一种很危险的信号。身材高大的陛下则是更加明显,本身那种上位者的帝王之气就不让人忽视,不知道是不是郁木槿的错觉,总感觉陛下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僵持这么长时间,郁木槿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斗篷男才继续开口道:“陛下,你还要站在这里吗?”   竟然敢用这种态度跟陛下说话,郁木槿因为离得近,甚至可以透过斗篷的缝隙看到斗篷男那张从来不再外人面前显露的脸,阴森森的,一双眼睛像个黑洞洞的窟窿一样,嘴巴轻轻蠕动的时候简直不像个人。   “不牢大长老费心。”高高在上的陛下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甚至没有生气。在郁木槿的耳朵里,更是多了一丝拘谨。   堂堂大梁君主竟然会对一个身份不明的老者拘谨,或者说是掩饰的极好的忌惮。不,不能说身份不明,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或许陛下知道斗篷男的身份才对。   既然能跟斗篷男叫大长老,这个陛下恐怕对于组织也有所了解。想到这里,郁木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想到一个非常惊人的可能。   “陛下不要忘了初衷才是。”斗篷男说着,黑窟窿一样的眼睛似乎动了动,也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缩在斗篷下面的手指也跟着抽动几下,然后慢吞吞的,托着脚步往前走。鞋子拖拉在地上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刺耳,不知道斗篷男是故意的还是本人只能如此,听在郁木槿的耳朵里只觉得异常难受。   陛下就站在旁边,看着斗篷男慢吞吞的离开,直到完全消失。   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还没有离开,郁木槿也不敢轻举妄动,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陛下转身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   察觉到外面的人离开,杨骞昊这才走出来,弯腰捞起郁木槿回到屋子里,站在斗篷男先前站的地方。脚下依旧是斑驳的地板,破碎的石块,要不是先前听到机关的声音,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另有乾坤。   只是先前没有看到斗篷男开启机关的方法,杨骞昊也只能带着郁木槿仔细的检查一番,最后仍旧没有什么发现,只能就这么离开。不过尽管如此,他们得到的信息也足够惊人。   现在郁木槿不需要再回到花盆里,他直接坐在杨骞昊怀里,用衣服遮挡。贴着杨骞昊的胸膛,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郁木槿感觉自己正在飞速移动。   果然没多长时间,杨骞昊就出宫离开,径直回到王府。单晨曦那边早就在宫门口等着,只要斗篷男出宫,就能尾随,看他在哪里落脚。   再说郁木槿这边,坐在杨骞昊怀里,郁木槿感觉有点无聊,就开始耍坏心眼,用小拳头不停的击打杨骞昊的胸膛,跟练习拳击似的,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杨骞昊却是忍着笑,郁木槿那点儿力道,对于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回到屋子里关上门,把花盆上的油纸布拿下来,再伸手把郁木槿掏出来放在掌心,微微低下头笑道:“没想到你还可以这样。”   “对哦。”郁木槿歪了歪头,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兴奋道,“我变成小人儿,就可以解除地面了,不会感觉到心痛。”   早在郁木槿在地上跑的时候,杨骞昊就知道这一点,他翘起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伸手戳了戳郁木槿的脸颊。郁木槿猛地站起来,气鼓鼓道:“你不要这样。”   “不这样,那能怎样?”杨骞昊觉得很好笑,因为郁木槿看上去实在是太袖珍,眉眼精致,小胳膊小腿儿的,看上去漂亮极了。   见郁木槿不让自己逗,杨骞昊赶忙板起脸,说:“以前就知道陛下跟我的意见不合,现在看来陛下恐怕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杨骞昊是说陛下不是大梁……      第45章 上朝      不管杨骞昊怎么说,都必须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能证明陛下的身份,否则若是被对方知道他们的想法,恐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郁木槿自从见过斗篷男之后,整个人都非常兴奋,不停的背着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   如今郁木槿可以在变大变小之间变化,就不怎么喜欢回花盆,整天变成小人儿在桌子上自己玩。杨骞昊也纵容他,总会坐在一旁宠溺的看着。   只是郁木槿变小之后,鸡仔就等于是变大了,原本看上去毛茸茸的圆滚滚的,个子小小的芦花小鸡仔,在此时的郁木槿面前简直跟个庞然大物似的。   不过变小也有变小的好处,最起码鸡仔在郁木槿眼里不再是一个小小的毛团子,而是很大个。圆滚滚,毛茸茸,嘴巴嫩黄嫩黄的很尖锐,小爪爪也很锋利,毛茸茸的小翅膀摸起来暖暖的,郁木槿可以直接整个人都趴在鸡仔身上,全身就像陷入巨大的毛毯中一样!   恩,如果要用这样的比例换算一下的话,鸡仔站起来能到郁木槿的腰部,反过来说,就相当于郁木槿变成成年人之后,有一个到他腰部那么高的,有着毛茸茸皮毛的毛团子!拉起鸡仔毛茸茸的小翅膀盖在自己身上,郁木槿高兴道:“鸡仔真不错。”   好笑的看着郁木槿整个人趴在鸡仔身上,把脸埋到鸡仔的毛毛里,杨骞昊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郁木槿的小屁股,笑道:“别玩了。”   郁木槿动了动,不肯离开,依旧赖在鸡仔身上。   而鸡仔也觉得小花很好玩,原本小花只能呆在花盆里,花根扎在土壤中,除了摇晃身体,根本不能动弹,要么就是变成人,很大很大,对于鸡仔来说简直是庞然大物一样。而现在小花虽然变了个模样,但个头并没有变大,对于鸡仔来说,非常合适,他很喜欢跟这样的郁木槿玩耍。   “等鸡仔长的再壮实一点,我就可以骑着他了。”郁木槿拍了拍手,抓着鸡仔的小翅膀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玩累了这才示意杨骞昊伸手,郁木槿躺在他的手上,一起讨论今天发现的事情。   在皇宫里得到的消息,比起童堡的事情来,显然前者更加重要。郁木槿兴奋的几乎要把童堡那件事抛到脑后,先前还想和杨骞昊一起去看看童堡的尸体,现在却再没有时间。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皇宫中,郁木槿搓了搓手,感觉自己这样仰起头看着杨骞昊不太方便,索性变成大人的模样坐在他腿上,伸手搂住杨骞昊的脖子,低声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虽然隐隐有所察觉,但我只是以为那是国花这个身份不喜欢陛下。”郁木槿说着,微微皱起眉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只是心里隐隐还有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完全遵循国花那个身份所想的事情。   说白了,郁木槿一方面是国花,一方面又是自己,他还有自己的意识,并不完全是国花。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郁木槿才需要根据目前的情况推断,接触到案子的时候一方面要根据自己国花的直觉来考虑问题,一方面也要考虑逻辑关系。也许郁木槿把自己完全当成国花,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但那时候的国花可能就不再是郁木槿了。   问题在脑海里弯弯绕绕的,郁木槿有点儿迷茫,不过他看到杨骞昊之后,很快回过神。国花是大梁的,没有感情,他郁木槿是一个人,有感情,还有爱人,所以那些问题不需要考虑。   只不过,郁木槿相信,自己坚持是个人,偶尔成为国花这样也不会影响事情的大局,一切最终都会解决。靠在杨骞昊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郁木槿一点一点变得安稳,眼角余光瞥见漂亮的琉璃花盆,他叹了口气道:“当时应该用大青虫试探一下,看看陛下和斗篷男的身体里有没有蛊虫。”   如果斗篷男和马脸男一样,身体里都有蛊虫,而且还是操控蛊虫的人,那么只要大青虫出马,就可以解决掉他。当初在绛县密道中遇到的老者看到大青虫的时候就是大惊失色,恐怕他体内也有蛊虫,只要有大青虫在手,那么就一切可以迎刃而解。   这么想着,郁木槿觉得越来越放松,“回头带上大青虫去陛下那里试一试。”   知道郁木槿说这话的意思,杨骞昊点点头,“听你的。”   又把在皇宫里看到的事情讨论一遍,还是不能够根据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斗篷男进皇宫的目的就是那个废弃宫殿里的机关,可惜的是当时他们没有看到斗篷男开启机关的步骤。又担心冒然破坏机关会毁坏里面的东西,就不能轻举妄动,那么就只能先把斗篷男放一放,转而从陛下那边下手。   确定接下来的目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郁木槿特地拉着杨骞昊去厨房。依旧不能出现在人前,不过现在郁木槿可以不用在花盆里,他直接变小身形,缩在杨骞昊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王府中所有的下人看到杨骞昊之后都要低着头,不敢直视,所以郁木槿可以趁机光明正大的探头打量外面的环境。大厨房这边每天负责杨骞昊的饮食,所有的蔬菜都是新鲜的,当天买进,当天用完,如果剩下,则是不会再给杨骞昊做饭。   这么长时间以来,杨骞昊还从来没有出现在大厨房里,冒然出现,大家都诚惶诚恐的低着头,唯独一个管事站出来等着回话。   左右看了看,郁木槿清了清嗓子,“大家不要紧张,我就是随便看看。水晶肘子,扣肉,清蒸大闸蟹,翡翠豆腐,这些都来一盘……”   听到这个声音的下人都浑身一震,完全没想到会听到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他们心里特别惊慌。在高门大户中,往往知道的秘密越少就越安全,若是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先前明明看到王爷一个人进来,此时却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大家都把头低的更低,诚惶诚恐的应声。   只是郁木槿说完自己想吃的菜,显然并不肯离开,他用手戳了戳杨骞昊的胸口,仰起头说:“我想在这里看着他们做。”   “好。”杨骞昊点头答应。   以前郁木槿变成人形后就不能单独踩在地面上,只能坐在杨骞昊身上,他的身份又特殊,自然不能出现在人前,而变成国花之后,更是要躲在花盆里,去哪里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的围观大厨房,自然要看个够。   于是杨骞昊就站在大厨房中,看着下面的人忙碌。有厨娘切菜的时候太紧张,总是切不好,还有厨师炒菜的时候手抖,一不小心就炒错了味儿。   这些看在郁木槿眼里都非常有趣,原来古代的厨房是这个样子。   直到所有的菜装盘出锅,郁木槿这才缩回杨骞昊怀里,回到院子里准备吃饭。自己亲眼看着做出来的菜吃在嘴里,味道似乎格外香,郁木槿喜滋滋的想着。   吃完饭,郁木槿趴在杨骞昊身上扭来扭曲的消食,觉得这样不过瘾,干脆变成小人在被褥上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郁木槿几乎是到了半夜还兴致不减,精神抖擞的不肯睡觉。   ……当然,杨骞昊也不是没有招数,只要第一次迅速完成,第二次就可以持续到天亮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骞昊进宫上朝,郁木槿也跟着醒过来,干脆缩小变成小人儿钻到杨骞昊怀里坐着,一起去上朝。对于郁木槿的举动,杨骞昊基本上都是无条件纵容,一起进宫上朝也没什么。   此时天刚刚亮,在宫门口遇到其他大臣,有几位老头子特地过来找杨骞昊说话,郁木槿竖起耳朵听着。   几个老头子说话慢吞吞,文绉绉的,郁木槿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他干脆横着身体躺在杨骞昊怀里。   嘴里轻声说这话应付这几个老头子,杨骞昊微微低头看到自己胸前鼓起来一块,嘴角上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眼尖的人自然看到杨骞昊的表情跟往常不一样,但也只是放在心里嘀咕嘀咕,绝对不会凑过去说话。   谁都知道,昊亲王虽然看上去很温和,也支持国花,但脾气并不怎么亲近,最好还是别去捋虎须。   没等多久,宫门打开,杨骞昊有意无意的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好巧不巧的摸到了郁木槿的小屁股,软软的,他忍不住又摸了摸。郁木槿立刻挪了挪身体,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不过外面的情况更加吸引人,他偷偷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   大臣上朝的路每天都会走,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等所有的大臣在大殿里站好,陛下才走出来。杨骞昊跪下行礼的时候,郁木槿赶忙抓住他的衣服,生怕自己滚出来。接下来就是一些大臣上奏汇报工作,郁木槿一开始还竖起耳朵听着,后来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打了个哈欠,不在意了。   每过多久,终于刑部尚书提出童堡的事,让陛下定夺。郁木槿立刻直起身子,准备听听陛下怎么说。      第46章 决战      童堡的事情现在在郁木槿眼里,并没有那么大了。只不过童堡这件事情还是很有用的,他那些家人想要更多的赔偿以保障以后的生活,此事就必须越闹越大。   以前钦定的钦差,在陛下的脑海里影响似乎并不是很重,他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还是旁边伺候的内侍低声提醒,他这才想起来,同时也想起绛县的蝗灾,还有被他故意抹杀的,属于杨骞昊的功劳。   这时候提起童堡的事情,有那么点争锋相对的意味,陛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站在下面的杨骞昊,一时间竟忘了收敛自己的情绪。恰在此时,杨骞昊抬起头来看到他脸上来不及收敛的表情,两人四目相对,杨恰好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颇为不屑的笑容。   童堡的功劳在杨骞昊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再说绛县的县令已经站在他这一边,这比什么都要重要。也许陛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怒极。   “查,给我狠狠的查,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一本奏折扔下来,陛下显然余怒未消,竟然直接站起来离开了。内侍慌忙上前大喊下朝,下面的大臣纷纷跪在地上谢恩。   杨骞昊下跪行礼的时候,郁木槿赶忙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滚出来。离开皇宫的时候,天刚好大亮,正是吃早饭的好时机,不过郁木槿不方便出现在人前,还是得回王府。   王府里的早餐早就准备好,郁木槿变成成年人的模样坐在杨骞昊的大腿上,抱着粥碗喝粥,一边侧头问:“陛下似乎真怒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自然是借由童堡的事情入手,把所谓的组织连根拔起。”杨骞昊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若是真的跟咱们猜测的一样,陛下原本就不是大梁的人,那我就不嫩袖手旁观。”   郁木槿点点头,继续喝粥,拿筷子夹咸菜吃,心里却是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也不能解释陛下为什么反对国花的存在。如果这个陛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大梁好,恰恰相反,他的目的是弄垮大梁,那么一切就有了解释。按照郁木槿的传承记忆,国花存在一天,大梁就依旧固若金汤,即便是出现一些天灾人祸,也都在承受范围内,但若是国花一旦消失,大梁将会立刻崩塌瓦解。   如果当初国花真的被一把大火烧掉,现在就没有大梁的存在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命运往往都不会让任何人预测到,郁木槿没想到自己会在大梁重生,成为一棵极为重要的国花,恐怕幕后之人也想不到国花非但没有被大火烧死,反而还茁壮的活了下来。   组织里引以为傲的蛊虫在郁木槿眼里根本没有多少作用,他直接用大青虫就可以破解。   也许是察觉到什么,杨骞昊突然改变态度,敞开王府的大门,接待投过拜帖的大臣。这给许多关注王府之人一个信号,昊亲王开始行动了,而且早有准备,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   许多老臣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也不是一无用处,他们几乎是前脚跟后脚的进了王府的大门。杨骞昊也没有跟他们寒暄,更没有啰嗦,而是开门见山,几句话点出自己的目的。   他要主动出击。   往年都是他主动退让,现在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就算是为了郁木槿,他也要做出选择,更何况知道陛下有可能的身份之后,为了大梁,他也必须采取行动。   很快,许多精明的人都知道,扬州城恐怕是要变天了。   郁木槿坐在杨骞昊怀里,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软垫子,这是杨树特地一针一针缝起来的。用干净的油纸布包着一块酥脆可口的点心,郁木槿无聊的时候就会掰开油纸布啃一口,他变小之后,弄出来的动静也特别小,再加上杨骞昊的特意掩饰,旁人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听着杨骞昊跟前来拜访的人的说话声,郁木槿知道他把所有的暗线都拉出来,所有的棋子都启动了,成败在此一举。   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让郁木槿感慨,让他自己来肯定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杨骞昊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却没想到手下真的有不少人,或许这也是陛下厌恶忌惮他的原因。   所有能用的人都全部启动,包括埋在宫里多年的棋子,再加上手下的人,要找一个斗篷男,根本不在话下。   这更能说明一个事实,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像跳梁小丑一样,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只不过斗篷男藏的地方倒是十分有趣,要不是杨骞昊动用的人比较多,还真的找不到这地方。   不管多么繁华的扬州城,总是会有这种让外人忽视的地方。肮脏的臭水沟,乱七八糟的巷子,还有表情呆滞,却手脚利落,眼中不时闪过精光的人,都说明这里易守难攻,极为隐秘。杨骞昊穿着黑色的长靴,表情平静的走在巷子里,身后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最后七拐八拐的进入一个较为精致的小楼里。   难得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干净的地方,杨骞昊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径直走到里面。   这里是一个暗娼馆,平时并不对外开放,只接待达官贵人,因为隐秘性够好。当然,这里还有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组织的据点,先前被发现的据点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幌子,这里才是真正的据点。   早在杨骞昊来之前,这里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同时还有斗篷男,不过因为他行踪诡秘,手段层出不穷,只能把他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郁木槿好奇的从杨骞昊怀里探出头,一样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屋子,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味传出来,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地方?”杨骞昊面无表情的问。   “回王爷,这是他们关人的地方。”旁边有人恭敬的回答。   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杨骞昊和郁木槿一起看着屋子里的人。斗篷男还在,盘腿坐在地上,一张脸隐藏在帽子下面,看上去黑洞洞的。   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斗篷男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仿佛并不害怕。   杨骞昊也没有跟他客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青虫就甩了过去。最近郁木槿没有回到花盆里,鸡仔刨土也没有兴致,平时除了跟郁木槿玩,就是跟大青虫玩。大青虫经常被鸡仔踢飞,咕噜噜滚出很远,以至于他整条虫都变得十分瘦弱。   现在猛地被扔出来,大青虫飞快的落到斗篷男的衣服上,他只觉得全身非常难受,下意识咬了一口斗篷,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斗篷被他咬出一个口子,整条虫掉了进去,这下就直接咬到斗篷男身上了。   但凡身体里有蛊虫的人,只要被大青虫咬到,就完蛋了。   跟郁木槿想的差不多,斗篷男体内有蛊虫,他跟马脸男几乎一样,体内的蛊虫源源不断,令人惊愕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斗篷竟然全部由蛊虫组成!   所有跑出来的蛊虫都要被火油烧死,直到斗篷男躺在地上,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跟马脸男一样,这时候的斗篷男早就去了半条命,身体极为脆弱,躺在地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郁木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神智恍惚间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以前没有机会抓住他,只能无可奈何,却没有想到抓住他后,竟然这么容易的解决了。   “蒋老七早就被他杀了。”郁木槿皱着眉头说,“没想到斗篷男对马脸男的感情这么深,逮着谁都迁怒,尤其是跟童堡过不去。”事情的真相慢慢揭开,竟然是斗篷男一意孤行,利用点天灯这种蛊虫杀人。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真凶就是斗篷男。   天河祭祀的事情是组织的一位长老发现的,他教给斗篷男。说到底,所谓的天河其实是一群小虫子,并不是真正的水汽,作用倒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祭祀手法太过于残忍,早就被天河村的第一任祭祀废除。   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真相后,郁木槿却没有多少开心,因为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   “明天我就去面圣,把斗篷男交出去,看看陛下的反应。”杨骞昊微微勾起唇角,抱着郁木槿说,“先前单晨曦在宫门口拦截斗篷男,顺便跟踪他,却没有成功……”   不知道杨骞昊为什么突然提起这句话,郁木槿愣了愣,刚想再问,杨骞昊已经转而说别的,他只能按下心思。   “我总觉得暴风雨还在后面。”郁木槿叹了口气说,“我有预感。”   “放心,有我在。”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多少年藏在暗处的组织被揪出来摆在台面上,不管朝堂中牵扯到多少官员,杨骞昊都面不改色的处理,此时他的表情很是平静,只是眼中还是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疯狂。   大梁的多事之秋,嗅出这股奇怪味道的人又有谁知道,背后的人是郁木槿,又有谁知道,国花还在,所以大梁也还在。   少壮派官员遭受的沉痛打击不无原因,他们又是否知道自己从组织里拿到的好处是多少民脂民膏,他们是否悔恨过。不过,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大梁将要变天的趋势……      第47章 完结      在所有人的出乎意料之下,杨骞昊果决的吩咐下面的人行动。 整个扬州的气氛似乎都已经凝固住,甚至没有人去注意皇宫中高高在上的陛下,因为比起他,昊亲王才真正的处在风头浪尖上。   这时候,大家才终于明白,以前温吞忍让的昊亲王根本就是韬光养晦而已,真正露出正面目的时候,那股子帝王之气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人忽视的。   “你打算怎么做?就算拔出组织,消灭反对国花存在的声音,也没有好的机会公布我的存在。若是陛下不开口,你这个皇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郁木槿懒洋洋的靠在鸡仔身上,摸着他身上软软的容貌。   侧头看了眼变得小小的郁木槿,杨骞昊老实道:“我不想做皇帝。不是还有一个秘密没有揭开吗,也许这个可以让我们扭转乾坤。”   听到这里,郁木槿眼睛一亮。就算是抓到陛下不是大梁之人的证据,却也无从证明他真正的身份,所以陛下才有恃无恐,他这边才进退两难。但还有冷宫中的机关没有打开,若是能发现当初斗篷男所见之人,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当一切秘密都被揭开,并且已经抓到幕后黑手的时候,郁木槿便很快转移注意力。   以前因为斗篷男的事情吸引去大部分的注意力,导致童堡的事情越闹越大,现在事情差不多解决,童堡的事情反而还在继续闹。之前有杨骞昊等同于默认的态度,让童堡的家人有恃无恐,再加上现在大部分少壮派大臣遭受杨骞昊的直接打击,以至于童堡的事情依旧没有解决。   等下属来报的时候,杨骞昊勾起唇角,淡淡的笑道,“他们要的无非是钱,和一个交代。童堡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罪不及家人。”   童堡的家人之所以这么能闹,一方面是想要更多的赔偿,另外一方面是害怕罪臣家属这个身份,一旦身份确定,以后就不能再走科举的路子,可以说是跟连累九族差不多,以后童堡家族的后代就离不开‘罪臣亲属’的烙印,永远不能出人头地。   杨骞昊一句话等同于把童堡和他的家人划分开,以后童堡的家人还是平民,可以依靠自己的能耐科举。这已经是非常大的恩赦,童堡的家人也不是不识好歹之辈,见识过杨骞昊的能耐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不见,先前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也直接销声匿迹。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呢发展,郁木槿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个大大的苹果片,一点一点的啃着。变小之后,普普通通的苹果在郁木槿看来就像一个庞然大物一样,能到他腰那么高大的苹果。   杨骞昊拿着精致的匕首飞快的给苹果削皮,然后切下一片递给郁木槿。此时的郁木槿只有他巴掌大小,坐在小小的软垫子上,后背靠着毛茸茸的小鸡仔,双手抱着对他来说非常庞大的苹果片,咔嚓咔嚓的啃着。   宠溺的看着小小的郁木槿,杨骞昊勾起唇角,自己吃了一片苹果,淡淡道,“我们还要进宫一次。”   自从推测出陛下的真实身份,他并不是大梁的人,自然不可能成为陛下。杨骞昊出生起就很少见到陛下,后来经过他的仔细回想,赫然发现陛下很有可能在那时候就换了一个人,否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原本的大梁天子突然换成了外人。   只是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杨骞昊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那时候国花还是普通的国花,并不能变成人,郁木槿也还没有穿越。所以两个人掌握的线索都非常少,他们不得不通过后来知道的消息来推断此事。   只是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否则杨骞昊根本不需要再次进宫。   “陛下最近倒是销声匿迹,除了上朝根本没有别的动静。”郁木槿一边啃苹果,一边看了杨骞昊一样。因为苹果片太大,郁木槿啃了一个大大的豁口,弄得自己脸上都是苹果汁,他抬起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看了眼杨骞昊继续说,“他自己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但我们也没有证据,就这么僵持下去并没有好处。”   拿了非常柔软的帕子,用两根手指捏起来,轻轻的帮郁木槿擦脸蛋,杨骞昊声音依旧淡淡的,“等入宫看看情况再说。”   沉默了一会儿,郁木槿继续低头啃苹果,不过他变小后,胃口也跟着变小,啃了许久也只吃了一小块而已。剩下的苹果片都给了杨骞昊吃掉,郁木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望鸡仔身上一趴,说:“好,进宫。”   最近鸡仔和大青虫以及大黄蜂都不用待在花盆里,因为郁木槿趴在杨骞昊怀里,他们自然也要跟着。于是杨骞昊就专门找人缝了一个小布包,把鸡仔等放进去,挂在腰上。   最近通过杨骞昊的一系列动作,大多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昊亲王势头不可挡,宫中的皇帝虽然还坐在那个位子上,但是他没有其他子嗣,这一点就是致命的,无论如何,皇位将来都会传给杨骞昊。宫门口的守卫最容易察觉到宫内的风向,看到杨骞昊来的时候,不用检查,直接就打开宫门放行。   放在以前,杨骞昊进宫虽然容易,但依旧要经过层层检查。那时候陛下正值壮年,后宫中也有不少妃嫔,杨骞昊虽然是唯一的皇子,但在没有做到那个位置之前,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突然多出一个小皇子代替他,陛下会不会改变主意,或者突然冒出一个宫外养大的皇子。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杨骞昊的风头正盛,整个扬州城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而且他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是对百姓有好处的,所以在百姓中间的口碑极好。   在民间口碑极好,官员中的名声也很不错,为人温和,手中又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此时就算杨骞昊让陛下禅位,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偏偏在外人眼中如此好的前景,杨骞昊却并不在意,他也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唯一在意的也只是怀里正昏昏欲睡的郁木槿而已。   宫里的气氛真是一天一个变化,以前进宫的时候,陛下还气势凌人的跟杨骞昊见面,现在却隐去所有的锋芒,像垂暮的老人一样。   杨骞昊这次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宫中,路上遇到的内侍和女官全都恭敬的行礼,脸上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会儿郁木槿已经睡醒一觉,他探出头看着跪在地上给行礼的内侍们,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些人改变的倒是快,他们恭敬的对象并不是杨骞昊这个人,而是杨骞昊即将坐上的位子。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杨骞昊左右看了看,果断跳到墙上,一路运用轻功来到废弃的宫殿外面。斗篷男已经伏诛,组织也已经被挖的差不多,所谓的组织目的跟陛下一样,那就是抹杀国花的存在,让大梁土崩瓦解。   只是还有一个长老没有抓到,但组织已经遭受重创,相信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只不过这个宫殿的秘密怎么都没挖出来,斗篷男不肯交代,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时候,也只是交代了组织的其他据点和人员部署,却依旧没有说出宫殿中的机关。   当时大青虫都用过好几次,斗篷男差点死了,郁木槿旁敲侧击了好久才终于确定,斗篷男大概是真的说不出宫殿的秘密了。那时候郁木槿隐隐有所察觉,斗篷男并不是不想说出来,而是他根本就说不出来。   如此一来,宫殿里的机关就显得愈发神秘。   不过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陛下也有可能知道机关的所在,只是为了谨慎起见,郁木槿不打算去问他。   冷宫里依旧像以前一样,甚至躺在地上的石块都没有发生过变化。郁木槿站在杨骞昊的掌心,弯腰看着下面大块大块的石板,还有一些胡乱生长的杂草,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杨骞昊的出现,角落里蹿出几只老鼠,飞快的沿着墙缝跑开。   这环境还真是够糟糕的,郁木槿摸了摸下巴,看着下面脏兮兮的地板。当初斗篷男站在这里说话,明显是说给别人听的,也就是说,在机关下面还藏着一个人,现在郁木槿的目的就是想把里面的人找出来。   “我们分头行动,看看这里的机关。”郁木槿转头看着杨骞昊,双手抱住他的大拇指,眨巴着大眼睛说着。   变小之后的郁木槿可以站在地面上,而且他身体小,更加灵活,又因为视野的限制,看到的地方跟杨骞昊不一样,两个人一起寻找可以说是互补的。先前杨骞昊虽然在外面动作频频,并且大张旗鼓的拔起组织的势力,对于少壮派大臣给予严重的打击,只是对于宫内,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   所以到现在为止,杨骞昊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检查这里的机关。好在现在他已经完全处于上风,陛下不得不在深宫内闭门不出,以避其锋芒,这才能让杨骞昊有机会来这里。   郁木槿绕过一块高大的石头,低头看着在他眼里显得并不眼睛的地板缝隙,转头找了一根细细的木棍戳到缝隙中,很快遇到障碍物,郁木槿小心翼翼的顺着缝隙往前走,最后走到一旁的墙壁前面。墙上涂抹的颜料早就消失,甚至露出斑驳的石块,郁木槿趴在墙上看了看,就发现石块之间的缝隙很是有些古怪。   也许在杨骞昊眼里,这个缝隙里面黑乎乎的,根本不能看出什么,但郁木槿现在个子小,视野跟杨骞昊不一样,他能看到石块缝隙中有着一根根线条。   如果这就是机关的所在,那么就不能轻举妄动。石块也不能随意搬开,郁木槿有点急,他拿着一根木棍戳到缝隙里,不停的拨弄着里面的线条。   这幅画面在杨骞昊眼里就像郁木槿拿着一根针戳着墙缝一样,他慢慢走过去蹲在郁木槿后面,看着他小小的脸上露出一点焦急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又看了一会儿,杨骞昊这才伸手握住郁木槿的腰,小声说:“这里有问题?”   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杨骞昊,郁木槿双手抱臂,点头道:“我可以以国花的身份肯定,这里肯定有问题。机关就在石头后面,我们要把机关破解开。”   杨骞昊不置可否,又仔细看了会儿郁木槿焦急的小模样,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出鞘,轻而易举的削掉一块石块。   看着削铁如泥的匕首,郁木槿两眼放光道:“对,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削,肯定能看到关键的地方。”   这可是个大工程,好在郁木槿发现的石块极为巧合的是最重要的一块。也许是国花的身份帮助了他,也许是本身郁木槿就很幸运,等杨骞昊一点一点的削掉这个石块,总算是发现一根绳索孔洞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并不只是地板上有机关,墙壁上也有,只要发现了这一点,就可以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什么机关。大部分机关都是有根据的,再加上杨骞昊曾经看过的奇门八卦的书,略微一推测,就能抓到关键点。   只是尚且不能辨认这到底是什么机关,杨骞昊站在一个石块前面,略微有些犹豫。一旦失败,藏在里面的人很有可能一命呜呼,从斗篷男的表现来看,这里面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绝对不能死去。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杨骞昊才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我相信你。”郁木槿从杨骞昊的怀里探出头来,低头看着前面的石块,顿了顿,继续说,“我隐隐有所预感,我们一定会成功。”   国花的身份让郁木槿从来不会失望,他就像历史长河中的明灯,照亮哪里,哪里就是光明。他作为大梁的国花,做每一件事情都在冥冥之中有着注定。   ……说白了,郁木槿从来不会被命运捉弄,他是命运的宠儿。   也许是确定郁木槿的身份,也许是听从了郁木槿说的话,也许是自己也想赌一赌,总而言之杨骞昊真的按照自己的推测开始破除机关。在地面上斑驳的石块中左右腾挪跳跃,脚尖踩在一个个石块上,最后退回到原地。   世上万物皆有规律可循,就算是再复杂的机关也有破解之法。杨骞昊的推断并没有错误,一段时间之后,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杨骞昊站在原地未动。   前面的石块缓缓移动,最终露出一个漆黑色的盒子,盒子缓缓打开。   郁木槿从杨骞昊怀里探出头往外看,看清楚盒子里的人之后,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下。杨骞昊却是全身紧绷,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躺在盒子里的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正文完-      第四十八章 番外      自从蝗灾解除之后,绛县的百姓就对杨骞昊的话深信不疑,并且斗志昂扬的种田屯粮。还有一些因为昊亲王拨下来的药材治好病症的百姓在家里给他立起长生牌位,每天祭拜,感激昊亲王的救命之恩。   当然,最高兴的要数县令。这个县令年纪轻轻,但是非常崇拜国花,自从知道国花未死,杨骞昊知道实情之后,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杨骞昊混。   绛县的那些密道留了下来,作为危机情况时的紧急通道使用。   “当初我刚来绛县的时候,城外的百姓大多数都奄奄一息的。”郁木槿坐在杨骞昊怀里,探出脑袋往外看,“现在看来,倒是极好的。”   “恩。”杨骞昊淡淡道。   一切事情成为定局,扬州城也恢复平静之后,郁木槿就坐不住了,拉着杨骞昊出来游玩。因为绛县的特殊关系,他们第一站就是这里,不过跟以前的累死累活赶路不一样,这一路走来,好吃的好玩的郁木槿几乎都玩了个遍。   想起当初的事情,郁木槿还是有点胆战心惊。机关打开,看到里面躺着的人的时候,杨骞昊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吓人。   那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整个人都显得病态的苍白。全身瘦小,几乎没有多少重量,看上去就像一个骷髅包裹着一张人皮而已,只是这个人还活着,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活着。   后来郁木槿才知道这个人中了一种毒,可以长久的活下去,不吃不喝,只是身体会越来越瘦,也只是剩下最后一口气活着而已。   杨骞昊把人带回王府,悉心照顾着。正巧郁木槿变回花在花盆里晒太阳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花朵上有一滴花蜜,便迫不及待的取出来给那个人喝了。   正是因为这滴花蜜,那人才一点一点康复,脸颊上长出肉,身体也慢慢恢复,最后变成正常人站在地上行走的时候,郁木槿这才恍然大悟,这人才是真正的陛下。   真正的陛下就是最有力的证据,皇宫里的那个陛下再怎么负隅顽抗也只有失败的份。而没有组织作为后盾,杨骞昊根本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把冒牌的陛下赶下那个位子。   往后的事情都很顺利,杨骞昊不用继承皇位,可以跟郁木槿长相厮守。   国花重新恢复荣耀,继续作为大梁的国花存在,只不过这次的国花变得十分神秘,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还会变成小人逃跑,一个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想到扬州城的国师正在跳脚,郁木槿就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好。   那个什么国师竟然说查到一个失传的资料,说如果国花可以变成人,就拥有孕育子嗣的能力,可以和皇家血脉结合,生出优秀的孩子。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郁木槿很确定自己是个男人,就算变成花之后,那也是有JJ的!   生孩子什么的……貌似也还不错,等老皇帝挂了,就让自己的孩子继位,到时候自己可以继续四处游玩。   这么想着,郁木槿终于有所动摇。   番外二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像那个汲汲营营,在地下经营那么多年的组织一样。   组织没有主人,只有几个长老,再往下就是一个个跑腿打杂的下属,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共同的信仰,为了挖到大梁这座大厦而奋斗着。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眼瞅着大梁的皇帝换成自己人,下面的城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甚至国花也被焚毁了。   就剩下一个孤家寡人的昊亲王,他就是被斩去爪子的猫咪,根本不足为惧。昊亲王手下的势力非常有限,只有一些满嘴之乎者也的老臣,根本不足挂齿。   美好的未来近在咫尺,眼瞅着大梁就要散了。   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呢。   他躺在地上,用孔洞双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有鸟儿飞过,在他脸上拉了一坨便便。   其实他只是想做一个反派而已,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因为一切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占据了足够的上风。甚至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大梁就在自己的手掌心,到时候还怕那些不听话的人吗?   然而这一切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他根本没有机会实施,手下就背叛的背叛,死去的死去,就连那个最尊贵的,已经爬上帝王宝座的人都被人赶了下来。   真是失败啊。他目光孔洞的看着天空,身体慢吞吞的动了动,伸出枯瘦的双手试图抓住在自己头顶肆虐的鸟儿,最后却是失去所有的力气,双手颓然的落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他死了。   杨骞昊没有派人来找他,他这个曾经在绛县出现过的长老就死了,真是悲催。   当一切都落下帷幕,对于郁木槿来说,却只是生活的另一个开始而已。他依旧是国花和郁木槿的双重身份,和杨骞昊在一起,在大梁境内四处游玩,如果遇到他看不过的事情,一定会出手阻止。   人家有着国花的身份,大梁的气运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管他去哪里,都不会吃亏。人这一生,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活着,像郁木槿这样的,还是头一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感谢看文的小天使~么么哒~   ╔梅勒°冰凌══W╦R════════════╗   │ ╭╮╭╮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 书本网整理。 │   │ │︵  ︵│.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 │   │ ╰○--○╯. ↓ 版权归作者所有 │   ╚═════════════════════╝